林一然和高婧研就近找了位置坐下,霍梁俊也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請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林一然專心埋頭幹飯,根本不知道旁邊的人是在跟她搭話,高婧研的注意力則是在5號窗口的方向。


    霍梁俊等了許久,臉都笑僵了也沒人迴應他,索性他也不等了,直接坐在林一然身邊。


    反正是公共座位,不需要別人允許,他剛才的詢問也是出於紳士教養。


    “你一個女孩子,能吃得完這麽多嗎?”


    他嚐試再次發起聊天,但旁邊的人似乎把他當成了空氣。


    霍梁俊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穩了穩氣息,放下手裏的筷子,靠近她大聲喊道:“林一然。”


    他這一嗓子引來周圍無數校友的目光,發現坐在林一然身邊的人是霍梁俊後,都開始小聲八卦起來。


    “那不是法學係的霍梁俊。”


    “是家裏有紅色背景的法學大才子,他不是有女朋友,怎麽跑來跟醫學院的林女神搭訕。”


    “你說那個舞蹈係的係花嗎?前幾天分手了,聽說那女的死活不同意,最後霍梁俊給了一大筆分手費才把人打發了。”


    “也是,霍梁俊家裏什麽條件,玩玩而已。”


    “他這是又盯上林女神了?”


    林一然轉頭看向身邊的人,一臉不爽地往嘴裏塞肉,嘴巴鼓鼓囊囊的,“你小子最好有事?”


    霍梁俊被她可愛到,立馬笑著朝她伸出手,溫柔出聲,“我叫霍梁俊,很高興認識你。”


    “抱歉,我隻接受天仙級別的帥哥搭訕,你的長相顯然不夠格。”林一然繼續埋頭吃飯。


    霍梁俊撐著臉頰,看著她的眼神滿是欣賞和喜歡,“還有第一次有人這麽用這種理由拒絕我,你果然和傳聞中一樣,是個很有趣的人。


    我之前一直有在學校新聞網上關注你,雖然沒見過麵,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聽說你是拿了世錦賽的射擊冠軍被保送進燕大的,好厲害。”


    他殷勤地湊過去,“我對射擊也挺感興趣的,能不能請你當我的專屬教練?”


    “不能。”


    “我可以出高價,一個小時一萬,如何?”


    見她不說話,他繼續加價,“一個小時兩萬?三萬?十萬?”


    “你再吵吵,信不信我把你舌頭拔下來,扔進食堂的油鍋裏炸了,喂學校外麵的流浪狗吃。”林一然用力將筷子插進紅燒肉裏,對他的騷擾露出明顯的不耐煩。


    霍梁俊見狀,立馬閉嘴。


    “不應該啊!”霍梁俊摸了摸自己鋒利的下頜線,小聲嘟囔道:“我各方麵條件都很優秀,曆來交往過的女朋友也都是個頂個的漂亮,沒理由不喜歡我啊!”


    他笑著自我安慰,“一定是還不了解我,不知道我的好,我多嚐試幾次,她肯定會瘋狂迷上我...的。”


    一根鐵筷子從眼前閃過,直接紮穿他麵前的餐盤,嚇得霍梁俊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掉出來。


    感受到身後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寒意襲來,他微微轉頭,迎麵撞上一個食堂大媽打扮的年輕女孩,眼神如死神般鋒利。


    “滾。”高芝冷著眼,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


    霍梁俊本能地感受到危險,可礙於食堂眾多校友都看著,他不能丟了男人的臉麵。


    他伸手去端餐盤,卻發現根本端不起來,那根鐵筷子將桌麵紮穿,將餐盤牢牢釘在了桌上。


    於是他隻好放棄,慢條斯理地站起來,保持紳士風度,“我突然想起有個案子的結案陳詞沒寫,所以隻能先走一步了,林一然你慢慢吃,我們下次再見。”


    再次被無視後,霍梁俊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下,灰頭土臉地逃離食堂。


    從食堂出來後,霍梁俊氣得差點抓狂,“很好,非常好,林一然,很有挑戰性,我還就不信了,追不到你,我把名字倒過來寫。”


    高芝毫不費力將筷子從餐盤裏拔出來,從圍裙兜裏抽出一條抹布,端起餐盤,一聲不吭地將桌麵擦幹淨。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


    這食堂小姐姐有點高冷,有點酷啊!


    近距離目睹高芝霸氣出手的高婧研,嚇得打了個嗝,不小心和她的眼神撞上,立馬心虛地低頭躲避。


    等人走後,高婧研才開口問林一然,“你認識她嗎?”


    “嗯。”林一然點點頭。


    “你怎麽會認識她?”


    “5號窗口的打飯小妹兒,我們不是才見過,你這麽快就忘了,你這記憶力衰退挺嚴重的,不是得老年癡呆了吧!”


    高婧研:“......”


    午飯時間結束後,廚師和大媽們已經下班,高芝是新來的,年紀最小,所以被留在後廚刷盤子,打掃衛生。


    “要幫忙嗎?”


    作為燕大食堂唯二的兩個年輕異類,總歸要互幫互助的。


    “我叫裴越銘,你叫什麽?”她沒拒絕,裴越銘便主動挽起袖子,幫她清洗餐具,從始至終臉上都掛著笑,親和力滿分。


    “高芝。”


    “真是個好名字。”


    高芝負責刷盤子,裴越銘便負責清理泡沫,兩人配合得很默契,沒多久就把堆成小山丘的餐具洗完。


    洗到最後幾個,裴越銘舉起手裏的餐盤,上麵有個明顯的破洞,他有些不可思議地笑了下,“現在學生吃飯怎麽這麽粗魯,你看,這個洞像不像被人用筷子紮穿的。”


    高芝將他手上的餐盤拿過來,徒手將餐盤對折扔後進垃圾桶,輕鬆得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裴越銘詫異地挑了下眉,乖乖閉嘴洗餐盤,嘴角不由得上揚。


    真有趣。


    打掃完後,高芝從食堂出來,準備去實驗樓找林一然。


    “高芝,真的是你。”


    和林一然分開後,高婧研又特意折返迴來,就是想確認一下她到底有沒有認錯。


    “有事?”高芝眼神冰冷,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


    快十年了,高婧研沒想到她還能迴來,她居然還會迴來。


    “你...你不是說,你不會再迴來的。”高婧研思緒混亂。


    當初她離開高家的時候,把話說得那麽決絕,現在為什麽突然迴來,是受夠了外麵的苦日子,所以想迴來,奪迴她高家大小姐的位置。


    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是冒牌的,她才是真正的高家大小姐。


    如果真的是這樣,她該怎麽辦?


    高芝單手插兜,走到她麵前,冷漠的眼神透出一點譏諷,“做了這麽多年的高家大小姐,過得可還開心?”


    “我...”高婧研的眼眶濕紅,淚水從眼角滑落,害怕到哽咽,連嘴唇都在顫抖。


    高芝抬手替她擦掉眼淚,冷漠的臉上浮現一抹笑,“這麽開心,都喜極而泣了。既然你很滿意這個位置,那就繼續當好你的高家大小姐。”


    她重新將手揣迴褲兜,“你比我擅長作秀,比我會討他們歡心,也比我更適合做高家的女兒。”


    她眼神突然冷了下來,“不用告訴他們我迴來了,大家各自安好就行,沒必要互相找不痛快。”


    “等一下。”高婧研擦了擦眼淚,從包裏翻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這個你拿著,別在食堂打工了。”


    知道她離開高家的日子不會好過,卻從沒想過她過得這麽艱苦,如果不是連吃飯都困難,她怎麽會做和食堂大媽一樣的工作。


    高芝斜睨她一眼,冷眉微皺,沒接銀行卡,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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