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突來的下墜讓白英搞不清狀況。


    她隻是條件反射地大叫了一聲,隨後緊緊抓著蒼術的衣服不敢撒手。


    蒼術把她護在懷中,沒出一會他的背就狠狠地撞擊了一把地麵。


    他吃痛地悶哼一聲,嘴角一下子溢出血來。


    白英抬頭時正好看到他嘴角的血,嚇得她趕緊起身想查看傷勢,豈料腳下一滑,人直接後仰倒去。


    “十三叔!”


    蒼術見狀,一咬牙迅速撐起身子伸手去抓住她的手。


    誰料他的腳下同樣一滑,兩人竟雙雙滾下陡坡。


    緊追而來的黑衣人看到兩人消失在草叢中,迅速撥開草叢,發現那竟是一個極險的陡坡。


    這樣的地方滾落下去,想著兩人此時也是兇多吉少。


    他沒有再多做追趕,便直接轉身離去。


    兩人隨著陡坡一直往下滾落,那天旋地轉的畫麵讓白英的隻想作嘔。


    她的身體被十三叔包裹著,深怕滾落時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這樣的十三叔讓她更加心痛起來。


    每一次被撞擊,她都能感受到從十三叔那裏傳來的震力,那是得有多痛啊!


    擔憂與恐懼盤踞了她的大腦。


    隻是想去個園子養病,怎麽就遇到了刺殺?


    那黑衣人到底是誰派人了?


    和十三叔又有什麽恩怨?


    最終兩人是被一株大樹給攔截了下來。


    蒼術的背再次受到撞擊,痛得他咧嘴直吸冷氣。


    如果說之前的廝殺是故意受傷,那麽這一次就是上天在考研他對英兒的感情是有多厚。


    他小心翼翼地把懷中的白英放躺在地上,自己則緩慢地坐起身,扭身直接把肩部的短刀拔出。


    從地上爬起來的白英這才注意到,他的身上除了腹部,肩部又多了個傷口。


    “十三叔,你沒事吧。”


    她跪著爬上前,細細檢查著他身上除了這兩個傷口還有哪裏傷著了。


    麵對她受驚的模樣,蒼術的內心就是一陣難受。


    這件事情本就是衝著他來的,沒想到對方竟會挑選這個節骨眼來行刺,看來之前真的是把對方惹急了,竟不惜要與徐江做對。


    “本王沒事,你不必擔心。”


    他按住白英亂動的手,雖是一句一字地說,可是語氣中的柔情卻讓白英覺得心酸。


    她伸手撫摸著他的臉,上麵有不少被樹枝刮傷的小傷口,原本英俊的樣貌到了此刻顯得狼狽不堪。


    她看著他的臉,發現原本不應該是出現的傷疤竟在此時出現。


    明啟九年,十三叔為了從叛黨那裏救下她,右邊眉角被箭劃破,留下了一個明顯的傷疤。


    而本該在那時候出現的傷口為什麽會在此時出現?


    難道冥冥之中,有些事情隨著她重迴過去而發生了改變?


    哪怕她嚐試著去改變,可必然發生的事情還是會發生?


    那麽她是不是還會遇到黎遠誌?


    是不是還會與十三叔分道揚鑣?


    這個認知讓她無法接受,內心更是激動了起來。


    她抓著蒼術的手,低頭低吼著:“是不是你快要死了,或者不要我了,才會對我說有事?”


    她的話帶著哭腔,雙眼正是由淚水在打轉。


    她從來沒有遭遇過這種事情,更沒有與十三叔共患難。她不知道在她不了解的背後,十三叔都經曆過什麽事情?


    “乖,別想太多,先讓本王處理好傷口再說。”


    這話剛說出來立馬讓激動的白英安靜了下來。


    她點頭,道:“對,先處理傷口。”


    蒼術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子,遞給她,道:“剛才那刀上有軟筋散,本王這會是渾身無力。這是止血藥,現在就隻能麻煩英兒了。”


    此時的她也已經顧不上什麽男女授受不親了,解開十三叔身上的衣裳,發現那腹部的傷口並不是很嚴重,隻是因為一直在打鬥,流的血偏多。


    而剛才會突然間從樹上墜下,許是那塗有軟筋散的暗器所致。


    蒼術看著她打開藥瓶往傷口上撒,剛上好藥,他卻一下子抓住了她沾有鮮血的手,問:“英兒,你沒有畏血?”


    這個問題讓白英的心一顫。


    是呀,她之前正是因為畏血所以十三叔才會帶自己去園子裏休養。


    如今的自己不僅目睹了整個廝殺的場麵,還親手殺了人。不但沒有昏迷,還完好如初地跪在這裏給十三叔上藥。


    這種種都是與她先前的經曆所違背的。


    難道說,她被十三叔質疑了?


    她本來就沒有畏血,隻是因為錯覺產生的心理緊張?


    若是被十三叔知道,那麽他們此前的行動就是把十三叔陷入了危險之中,也就是說是她拖累了十三叔。


    想到這裏,她的臉變得蒼白,拿著藥瓶的手久久沒有下一步動作。


    “英兒,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我希望我們之間能夠做到毫無隱瞞。”


    蒼術握著她的手,一句一字的說著,雙眼無比虔誠地看著她。


    在十三叔的注視下,整個氣氛想入了沉默之中。


    最後,她不得不首先打破僵局,道:“十三叔,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蒼術卻打斷了她。


    他邊給自己包紮邊說:“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本王吧。”


    他包紮好傷口並穿戴好衣服,把手伸到白英麵前,道:“扶本王起來吧,這軟筋散一時半會也散不去,你順道再給本王把肩膀的傷口一同上藥吧。”


    白英一聽,臉上站起身把他扶到一邊坐下,給他的傷口小心翼翼地上藥。


    解決好傷口,她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在這荒山野嶺的,她完全沒有方向感,了解的唯有那頭頂的烈日在一直暴曬著他們。


    要是他們再不趕緊離開這鬼地方,到了晚上那就真的是糟糕了。


    蒼術待身體恢複了些體力,緩慢地站起身,扶著樹杆道:“本王記得這附近有個村莊,一直向南走就能找到了。”


    白英一聽,頓時來神了。


    她連忙走到他麵前,扶著他說:“那我們快過去吧,再在這裏待下去對十三叔你的身體不利。”


    蒼術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容顏,輕歎一聲,道:“希望你是真的關心我。”


    聽到這話,白英的身子一頓,扶著他的力度更加加重了。


    她扶著他一步一腳印的走著,說的話就如同她腳下的步伐那麽穩,道:“如果說以前沒把十三叔你的好意當迴事,我是狼心狗肺。要是現在的我沒好好把握住你,我想我會後悔兩輩子!”


    兩輩子?


    這個詞讓蒼術感到好奇。


    他偏頭看向身邊的白英,最後竟惡作劇地把身體所有的重力都壓到白英的身上,道:“那本王現在是不是要感激涕零,感謝徐小姐對小王的厚愛?”


    “以身相許那是最好!”


    她吃力地扶著他,直麵迴答剛才的問題,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話並不像是一個大家閨秀該說的。


    兩人頂著烈日在樹林裏走著,汗水很快就浸濕了他們的衣服。


    “十三叔,待我十五,我與你執手到老可好?”


    一路上相對無言,白英突然間說出了這麽一句話打斷了那份詭異的安靜。


    蒼術吃驚地看向她,如此的場景說著這話,沒有猶豫且一臉堅定,讓他實在是難以相信。


    這個真的是他平日裏見到的英兒嗎?


    沒有無理取鬧,有的是滿滿的堅定與信念。


    他曾想英兒還年輕,有大把美好的時光等著她,有更優秀的人讓她去選。


    他此刻也是是最好的,但卻不一定是她的歸宿。


    可是此時,他反悔了。


    這樣的英兒年紀雖還年輕,卻有著不同於常人的優點,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看著長大的。


    要把這麽一個人拱手讓人,他現在做不到,以後也不想那麽做。


    至此,他原本搭在她肩頭的手慢慢收攏,堅定地說:“那時你若未有心儀之人我便娶你,穆王王妃之位會一直為你留著。”


    “好!”她鄭重地迴道。


    這句話她連同上輩子一共聽到兩次。


    第一次她沒有做到,喜歡上了黎遠誌,最終傷害了十三叔。


    那麽這輩子,她固然不會再步入後塵,犯同一個錯誤。


    察覺到周圍的氣氛過於凝重,白英立馬轉移話題,道:“十三叔,有沒有說過,你真的很重!”


    蒼術聽到這話,又把自己身上的重量往她身上壓了壓,扮作無辜,道:“沒有呀,許是你平日缺少鍛煉吧。本王聽聞,你可是極少練武。身為武狀元之女,你不覺得你這樣很是不妥嗎?”


    聽到這話,白英也學他,扮傻道:“有嗎?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話剛落,她把話題一轉,道:“可是我覺得身邊有十三叔保護著就已經不用再練武了,能夠在必要的時候幫上十三叔一把就已經很好了。”


    這話任那個男子聽了都會感到滿滿的成就感,黎蒼術也不意外。


    他沒有想到,幾日不見的英兒如今變得那麽懂事了。


    兩人一路相安無事地走了好長一段路,四周別說是人了,連小野兔都沒有看到,顯得極其詭異。


    就在他們準備走出樹林時,前麵的草叢中竟有東西在動,而且幅度越來越大。


    白英此刻沒有躲在蒼術身後,而是與他並肩站著,雙眼直盯著前方不敢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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