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訣陵說罷又朝季徯秩點了個頭。


    「那侯爺便和喻將軍去陪那四娘玩罷!」宋訣陵將那枚玉扳指放在桌上,「我和欒汜去尋安大爺。」


    「你們倆在說什麽鬼話?」喻戟惑道,「什麽找不找,玩不玩的?」


    季徯秩微微一笑,耐心地給喻戟做註:


    「安漓戌不肯見我們,我們去見其他安家人總行了罷?全城皆有他的耳朵眼線,我就不信我們總在安家人身旁轉悠還引不起他的注意。」


    「你一個魏人要如何和他們混上?」喻戟慢條斯理地將包子撕成一小塊,送進嘴裏。


    「誰說魏人就不能在這餘國京城玩了?在哪裏可不都一樣,揣著金子銀子,吐著文詞章句,再懷著千杯不醉的本事,那可不是走遍天下不用愁。」季徯秩又一笑。


    「那是宋落珩,不是我們仨。」


    「嗐!沒差!長得好,嘴利索也成。」宋訣陵道,「欒汜,昨日叫你查的安家人平日裏頭愛去的青樓酒館可都查好了麽?」宋訣陵道。


    「查好了。」欒汜從衣裳裏頭取出一張疊著的紙。


    季徯秩探身去宋訣陵那兒瞧了瞧,笑道:


    「二爺把阿戟甩來我這兒不成罷?這四娘去的可都是南、風、館。」


    宋訣陵聞言將那玉扳指彈迴喻戟手邊,笑聲爽朗,「這我可決定不了,那不還得問問喻將軍?」


    喻戟蹙著眉將那嚼了許久的包子咽了下去,「什麽叫『南風館』?」


    欒汜方咬了一大口包子,聽喻戟這麽一問,驚得忘了嘴裏東西還沒嚼,直接將那麵團往下咽,差點沒噎死。


    季徯秩撐著臉兒,遞了杯茶給他,還朝他笑,「欒副將怎麽啦?」


    「侯爺別欺負我們鼎州人,他可連女子的手還沒牽過……不過沒想到懂的倒是真挺多的啊。」宋訣陵拍拍欒汜的肩,「慢慢咽。」


    第048章 千馬銀


    魏·平州。


    槐夏的日光撥開了吳府池子裏的荷蓮瓣,幾隻鳳尾龍睛在葉底慵懶地擺尾。


    有隻雀兒在院裏的玉蘭樹上啼鬧,尋著不知何處飄來的聒噪蟬聲。那倆東西的叫聲不一,隻是統統吵得很。


    「咚咚咚。」


    「大公子!該起了,燕將軍已在正堂坐著了。」


    吳家一小廝愣是將那扇薄門敲出了鼓聲,那股放縱勁直叫人辨不出屋裏外的誰是主子。


    可謂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此乃吳家大公子吳紀的屋,誰知來開門的確是二公子吳慮。那人身量極高,往那一站,便遮去了屋裏頭的大半景致。


    小廝忙垂頭:「二、二公子!」


    吳慮方想訓訓那小廝伺候主子時隨性過了頭,身後卻伸出隻手來捂住了他的嘴。


    那人三下五除二便將那比他還要高出好些身量的人推至自個兒身後去了,問:「阿淮來了?」


    「哥!」吳慮埋怨一聲。


    這吳紀腳上的靴子還沒套穩,烏髮亂七八糟地披於肩頭。他右手忙著繫緊自己那鬆鬆垮垮的腰帶,左手扒著那門,急道:


    「何時到的?」


    小廝直嘆氣:「燕將軍已候了近半個時辰了!」


    「什麽?」那吳紀急急忙忙地踩穩了靴,「快、快些喚人進來伺候我梳洗。」


    吳紀瞟了那正端詳著他的吳慮一眼,淡道:「你小子今個兒應該不休沐罷?怎麽這般晚了還賴在我屋裏頭?」


    「你去鼎州多久才迴來一次,我多陪陪你又如何?」那吳慮聽罷也理衣裳。


    「當心丟了官帽惹爹娘罵!」


    「你清楚他們是不會罵我的罷……我聽聞你還在外頭定了客棧,若不是你昨夜吃酒吃醉了,被我帶迴家來,恐怕又想歇在外頭,日日夜夜都避著我走罷?」吳慮伸手去攥吳紀的手臂。


    「想太多。」那吳紀甩開他的手,半晌才又吐出一句,「以後少進我屋了,哪有這般大的男人還老黏著兄長的?」


    吳慮慢條斯理地旋了旋手腕。「哥你也不想想昨夜將你抱迴來費了我多大力氣。」


    「謝謝您,謝謝祖宗!夠不夠?」吳紀吊兒郎當,煩躁道,「要不要你哥我跪下來再給你磕個頭?」


    吳慮失了笑,搖頭出去了。


    ***


    燕綏淮坐在把紅木官帽椅上,正逗籠中鳥。吳家下人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生怕怠慢了這啟州來的大將軍。


    吳慮梳洗更衣很是利落,不一會兒便已到了堂前。他行事頗得體,方見著便燕綏淮推手做了個揖,隨即點頭離開。


    燕綏淮也沒大細瞧那吳大人,隻隱約察覺那人待他帶著些疏離與星星點點的敵意。


    燕綏淮又候了好半會兒才終於等來那吳紀,這吳將軍還朝他笑得開懷,攬住他的肩,道:


    「憑江,我是真、對不住你。」


    燕綏淮麵上倒也沒有什麽顯然的怒意,隻拍開他的手,說:「桓元,你平州的茶實在是十六州一絕,我吃了約莫近一壺!你該不會怪我罷?」


    吳紀擦了擦額間薄汗,打了個馬虎眼:「好喝就多喝點兒!」


    燕綏淮問他:「適才行過一年輕大人,可是你胞弟麽?我還以為這吳家就你一個獨苗。」


    吳紀聞言訕訕應下。


    「怎麽這副表情?」燕綏淮又抿了口茶,「妾生的?」


    「沒……」吳紀撓了撓頭,道,「不說這個了。我昨夜喝得不知東南西北,沒來得及敲點我爹,今兒貿然帶你前去,還不知他會是什麽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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