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無奈,隻能照做,畢竟老王的脾氣他們也都清楚,說一不二的,倔的跟頭牛一樣,不是他們不想做就能不做的,就算他們不做老王也會去想辦法,徒增麻煩而已。


    燈光匯聚在老王身上,刹那間那個位置亮如白晝,整個人都在發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皺了皺眉,忍著光芒刺眼的不適,繼續向著之前士兵指的方向走去。


    前方依然很寂靜,沒有別的聲音,之前那位士兵所在的位置是走廊四分之一處,他們又往裏走了一段路,暫時還沒有什麽發現。


    “啊——”


    突然一聲慘叫從前方而來,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老王立刻跑了過去,精致的步槍已經端起,食指已經放在了扳機上,蓄勢待發,隨時準備麵對那陰影中的怪物。


    步子很大,腳程很快,老王已經率先跑到了一個實驗室的門口,他示意讓其他人先把手電關掉,靠在半開的門上,頭微微側,往裏看去。


    屋內幾乎宛如白晝,定睛一看是實驗台上在發光,伴隨著煙氣,實驗產生的光就像一個40w的大燈泡,照亮了整個屋子!


    他牙根子有些發癢,是內心的躁動不安挑起的惡感。


    李睿還沒跑到房間外,一眨眼老王自己摸了進去,他揉了揉眼,確信老王已經不在門外了,氣急,怎麽話都不帶說一聲的!


    他不怎麽敢進去,慘叫聲就是從裏麵傳來的,再說自己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科學家,進去了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不是,於是乎他就窩在了門旁,伸著頭往裏麵看著。


    “別輕舉妄動!”


    老王在屋內又喊了一聲,是對著他們說的。


    屋裏一片狼藉,本來該好好立在櫃子裏的沒用的實驗器材散落了一地,玻璃碎渣到處都是,有兩個人躺在地上,毫無生息,其他還有幾個人靠在了一起,背對背,站在了光線沒那麽強的地方,警惕地看著周圍。


    看到老王進來了,他們都麵色一喜,然後又沉了下去。


    “王頭,快找個陰影躲進去!”


    老王笑了笑,沒有理會他們,他雙眼不停地掃視著房間,想找到那塊陰影在哪。


    然而一切很平常,並沒有很突兀的陰影能讓他一眼看出來,煙霧彌漫在上空,有些嗆鼻辣眼,燈光照在煙霧裏看起來也很朦朧,就像包藏著火焰的煙霧,像火山爆發時的天空。


    他走到了一塊稍暗的地方,開口問道:“怪物在哪?”


    “不知道啊,剛才在走廊上它突然竄出來襲擊了一名隊友,有幾名科學家慌不擇路地跑到了這邊,我們無奈隻能跟上來,那怪物又出來襲擊我們,還殺了兩個人!”


    說到這裏他的口氣也有些悲痛。


    “然後又一竄,我們也不知道它跑哪裏去了。王頭,你要小心啊!”


    老王點頭表示明白,看了看地上死亡的兩個人,一名士兵一名科學家,科學家是從背部直接鑽了個血洞,正中心髒;士兵是在脖子上鑽了個血洞,他身上穿的有防彈衣,很大可能怪物也穿不過去。


    穿不透防彈衣嘛……


    老王心裏有了計較,轉過頭又吼道:“照我,都打開手電照我!”


    他必須要保證怪物來獵殺他,所以要把自己身上的光強堆到最大,盡管這會讓他陷入到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但生路就是在死路裏麵搏出來了,古人常說向死而生,不是沒有道理的。


    如果連搏一搏的勇氣都沒有,在死亡麵前喪失了生的希望,心靈也墮入了深淵,那肯定是必死無疑,等什麽時候做到了笑著麵對死亡,才是真正的看透了生死,那麽就不會再恐懼,隻是像看待普通的事物看待它,像看待一盆花,一株草,平平凡凡。


    所有燈光齊聚,為老王布置好了他的舞台。


    老王站起,遠離了其他人,盡量站在屋子中間,屋子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有二十平左右,這點空間足夠他發揮了。


    實驗桌上的實驗還在進行,試劑發生反應,“嗞嗞嗞”的響著,再沒有了別的聲音,隻有一個人形身影孤獨地站在中間,等待陰影中的怪物主動現身。


    來了!


    老王閉上了眼睛,全心都放在了其他感官上,冥冥中他仿佛可以聽見空氣中的一響一動,甚至空氣中的畫麵直接出現在了他的腦海!


    他左腿劃了半圈,身子向後扭正,正好一道黑影像枚利箭般飛過了本該射入他心髒的位置,嘎吱撞進了實驗桌裏。


    手指早就扣在了扳機上,他一直都在等一個機會,陰影撞進桌子的瞬間槍口就冒出了火焰,噔噔噔的對著那個位置打了一梭子子彈。


    邊開槍邊走近的他等打完子彈已經走到了桌子旁,他用腳踹了一下桌子,隨即一個後翻滾,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了襲向他頭顱的黑影。


    瞳孔急劇的伸縮了一下,還沒死!?


    李睿看的也是心驚不已,吃了一梭子子彈還跟沒事的一樣,這是什麽怪物啊!


    不過仔細看過去能看到那塊陰影中間有好些彈孔,並沒有愈合,這也讓大家臉上布滿了疑雲,之前在城市裏麵那些貓阿狗啊好歹還屬於生物,用穿甲彈能給它們造成傷害,這玩意兒就與眾不同,中彈了又沒死,沒有翅膀卻能在天上飛,這已經脫離了生物的範疇吧?


    “你們先出去,我來拖著!”老王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屋裏的其他人都是愕然。


    “王頭,你打算……”


    “別管!都快點給我滾出去,軍隊的第一紀律忘了嗎?服從命令!”


    陰影再度襲擊,他就地一滾勉強躲了過去,不得不說李睿很佩服老王的反應,如果是自己恐怕第一次攻擊就躲不過去,老王能連續躲掉它的攻擊,絕對算是最頂尖的好手。


    “是!”


    他們咬著牙道,眼睛都有點發紅,拉著身邊腿都有些軟的科學家順著邊緣慢慢地挪了出去。


    期間老王被陰影打到了一次,在肩膀上蹭到了一下,留了一個半圓的豁口。


    槍擊聲在裏麵響著,李睿已經被士兵帶到了樓梯處,在這裏還能聽到裏麵時不時的聲響,他的心也不好受,把老王自己留在那裏基本上是必死無疑,笨蛋!把燈關了,躲在陰影裏出來不行嗎!


    有些士兵已經灑了淚,他們又見到了老王對他許諾過的那個士兵,已經側著頭失去了自己的生命,在黑暗中煎熬的等待,終究沒有等到老王歸來的時候。


    如果老王看到了又該傷心了吧?


    他們也很迷茫,出來,又能出到哪裏呢?


    如果這個怪物真的是在光下尋找獵物,是不是也就代表他們以後究其一生隻能躲在陰溝中生存?


    可是它才是陰影啊!


    真是可笑,陰影追尋著光明,而生在光明之下的人卻要去尋找陰影。


    不知所措的眾人來到了一層的大門,沒有出去,看著門外的月白風清,與室內的黑暗形成了不鮮明的對比。


    李睿的思緒也揉作了一團,白天這座科研所裏麵到處都有陽光,走在裏麵就像走在烈日下的海邊沙灘,而夜晚這裏又化成了地獄之城,沒有一絲光滲透到裏麵,因為它的玻璃,外殼都是特製的,白天能更好的吸收光線,晚上能阻絕光線進入,此刻他是多麽痛恨這座科研所的設計師,而又忘了以前白天時走在裏麵的舒適。


    人就是這樣,總會無能的抱怨,總會不停地發牢騷,想去改變卻又沒有實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發生,哪怕不聞,不想,不問,它也在不停發生,就發生在自己眼前,那能真的不聞不想不問嗎?不可能的,如果真能做到,那就不是人了。


    無能的他們隻能在心裏去支持老王,希望這種不存在的偉力能給予他一份幫助。


    增援也一直沒有來,他們悲觀地想著是不是自己這些人被放棄了,可是這些人……是科學家啊……


    如果連他們都放棄,那人類還有希望嗎?


    悲傷的氣氛在這裏蔓延,在黑暗裏蔓延,使得靠近大門本來不是太昏暗的地方也有了一股昏暗的氣息。


    “我懂了!”


    李睿陡然間大吼了一聲,猶如一道驚雷,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


    他沒有管別人,吼完一聲就轉身衝上了樓,一位士兵去攔他卻被他粗暴的撞過,他又進入了自己的世界,對外界不管不顧。


    搶時間?


    確實是搶時間,老王在給他爭取時間,他也必須要做些什麽。


    坐以待斃絕對不在他的字典裏,就算身處絕境之地,也有大小如螢火般的希望讓他決不放棄。


    之前他就拿著個手電筒,顧不得其他,把手電開到了最強來給他照路,怪物的威脅也被放在了一邊,他必須要去完成自己的實驗,那是改變當前狀況的一大步!


    唿哧唿哧地跑到了自己的實驗室,他把備用電源一開,頓時屋內再次燈火通明。


    熟練地開啟了實驗設備,已經進行過千百次的步驟,在他的一步一步操作下就像是一場藝術秀,很快,又進行到了上一次實驗失敗的地方——兩個光子傳送後不連接。


    “紐帶,紐帶,就是紐帶啊!”


    瘋魔般囈語著,嘴裏說著別人聽不懂的名詞,進行了一番準備後,眼神狂熱的李睿開始了最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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