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聽你的。」


    她點了點頭,光潔的額心輕叩著他的胸膛,猶如一記重捶,敲動了他胸膛下的那顆心。


    黎呈勳扭緊的心頭雯時一鬆,隨後他捧起她怔惶的嬌容,吻住了她。


    楊苡夢被動的承受著這一吻,心口卻湧上更多的彷徨。


    她想著方才布蘭登的話,思緒被拉遠,胡思亂想起來。


    仿佛能察覺到她的失神,黎呈勳滾燙的舌探入芳腔,擾亂了她的心神,讓她無暇再想其他的事。


    他的氣味染透了她的嘴,他灼燙的手掌心來迴撫摸著她的背,仿佛要在她身上點燃一把烈火……


    當!


    電梯抵達頂樓,金屬門緩緩開啟,擁吻的兩人如夢初醒。


    楊苡夢雙頰透著暈紅,杏眸迷蒙,唇瓣微腫,有些不知所措的別開臉,搶先一步出了電梯。


    黎呈勳的氣息紊亂,眸光猶然陰沉沉的,俊美的麵龐亦有些僵硬。


    望著楊苡夢倉皇的背影,他一顆心卻是越發的下墜,墜入不見底的恐懼。


    安娜說的那席話,猶然在他的心底迴蕩著,眼前布蘭登又跑來擾局,而他第一次如此沒有把握。


    對於楊苡夢的去或留,他全然沒有把握。


    他很清楚,倘若她想走,無論他用什麽都留不下她,隻因她除了尼爾,沒有任何在乎的人事物。


    她若想走,想必沒有任何人能阻止得了,更遑論是他。


    金屬門再度合上,映照出黎呈勳凝重的神情,他望看那張皺眉且不安的麵龐,頭一次感到如此的陌生。


    過去的他,對於讓一個女人愛上他這件事,向來是輕而易舉,然而麵對楊苡夢這個飄忽不走的女入,他滿滿的自信竟然降為零。


    他該如何讓她愛上自己?


    他又該拿什麽讓她心甘情願留在自己的身邊?


    黎呈勳揉了揉眉心的折痕,驀地,電梯門再次開敞,他一頓,放下大手,望著電梯外的人影。


    電梯門外,楊苡夢的纖指壓在開門鍵上,一臉擔憂的凝瞅著他。


    她低聲問:「你還好嗎?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剛才一路上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對勁……」


    聆聽著她滿懷關切的詢問,黎呈勳緊擰的眉頭才終於鬆解開來。


    他邁步跨出電梯,牽起她的手,揚起一抹安撫的笑,說:「我沒事。」


    楊苡夢不信,踮起腳尖,抬起另一隻手覆上他的前額,以掌心測量他的體溫。


    「……幸好,沒發燒。」她鬆了口氣的說。


    黎呈勳凝止在她臉上的眸光,蕩漾著絲絲溫柔,嘴角徐緩上揚。


    當她將手拿開後,他低俯俊顏,輕吻了她一記。


    白晳的雙頰漾開兩抹紅霞,她紅著臉退開身,向來平靜的秀顏,難得流露出一絲羞窘。


    她不敢直視他熾熱的眸光,隻是望著他光可鑒人的皮鞋,有些結巴的說:「我想說……你別擔心,我不會聽布蘭登的,尼爾已經把你當成他的父親,我不可能讓那個糟糕的家夥來認尼爾……」


    「撇開尼爾不談,你會為了我留下來嗎?」


    聞言,楊苡夢怔訝的揚起杏眸,迎上他充滿探究意味的嚴峻目光。


    她的心口一顫,竟是答不出話來。


    她的沉默,早在黎呈勳的意料之中,然而,當他真正麵對這一刻的時候,他的胸口仍是不可遏止地抽痛。


    「arvin,我……」她遲疑片刻,終於鼓足勇氣欲表白心意。


    「我不會勉強你的——」他忽爾揚嗓打斷了她未竟的話。「我隻是想知道你的想法而已。」


    「我……」


    「你是為了尼爾著想才願意留下來,我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聞此言,楊苡夢緩緩閉起張啟的唇瓣,終究還是沉默了。


    其實,她很想告訴黎呈勳,她的心早已被他動搖……


    其實,她很想告訴他,許多年前的那個下雨天,對於他的出現,她一直很在意……


    其實,她很想告訴他,當年的她,似乎已遺失了一顆心,卻始終不曾正視這個事實。


    然而,眼下她的處境十分尷尬,更甚者,她尚未厘清自己的心。


    她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婚姻,更無法輕易相信甜言蜜語。


    或許,她真正不相信的是自己。


    當她親眼目睹雙親對婚姻與家庭的背叛,從小看透雙親道貌詩然的假麵具,她早已徹底對愛情死了心。


    更正確的說法是——她不相信世上真有愛情的存在。


    她所看見的愛情,往往隻是利益的交換,抑或是鞏固自身利益的一種手段,從來就不存在真正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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