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師兄。」


    他閉上了雙眼。


    他不是個合格的指導者,他做錯了諸多事情。


    她會走錯路全都是他的錯,是他勾引了她,是他害得她誤入歧途。


    愛與死是一對親兄弟,他愈愛她,那死亡便離他愈近,近到能夠聞到冷風冰冷的吐息。


    是他的錯。


    全部,全部都是他的錯。


    到這兒就可以了,停下吧,將那些不該生出來的感情通通都埋進土裏,即使它們想要重見天日,也沖不破那上麵的碑。


    但如月楓偏偏不遂他的願。


    她輕咬著他的唇,用舌尖舔他敏感的上顎,又用手撫摸他汗濕了的頭髮。


    「師兄,師兄呀。」


    她將唇分離,笑意盈盈的注視著他滿是苦痛的眼睛,湊上去吻他的眼睛。


    「你的眼淚怎麽會這麽苦?」


    門鈴又一次響起了。


    鬆田陣平站在門外,拎著一袋子染髮的材料,靜靜的等待著。


    第120章 給我哭


    「外麵的人,是誰?」


    諸伏高明人生中頭一次,有一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發生這種事情已經足夠讓他感到羞恥了,現在竟然還要被外人看到……


    這對於他來說,還是有些太超過了。


    激情褪去,羞恥感抬頭,如同上萬隻火蟻在啃噬著他的身體,讓他想要立刻逃離。


    「不知道呢。」


    如月楓說著,向後退了一步重新穿上拖鞋,但心中已經有了考慮。


    這個點會來找她的人,應該也就隻有鬆田陣平了。


    他在長野這兒的交接工作,應該早就完成了,今天是留在這兒的最後一天。


    明天一早就要趕迴東京去。


    哎呀,警察可真是忙啊。


    她用手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那個蟲子咬出來的包,在體溫升高之下,變得更癢了。


    諸伏高明的視線,忍不住的伴隨著她的動作移動,也終於看清那片紅的真麵目。


    並不是他所以為的吻痕,而是蟲子咬出來的包。


    而他,因為誤會這是吻痕,才會導致剛剛那一係列事情的發生。


    「……如月,你昨天是去做什麽了?」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太好。


    「去了趟京都掃墓,怎麽了。」


    她抬起頭來,帶著些瞭然,笑著說道:


    「師兄啊,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和陣平醬約會去了吧?」


    諸伏高明:。


    他能說,其實他想的比這個還要多嗎。


    「你和那位鬆田警官,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將那杯水重新從桌子上拿起來,握在手中。


    「戀人。」


    如月楓秒答。


    「……」


    諸伏高明沒說話,但被他握在手中的紙杯卻一下子癟了。


    水從被擠扁了的紙杯中溢了出來,流了他一手。


    看到麵前的場景,導致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隻是笑了一下,然後拖長了聲音,說道:


    「不是啦——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哦。」


    隻是,朋友嗎。


    他垂下了眼睛。


    對於師妹而言,或許她確實認為對方就是個普通朋友,但對於同為男人的他而言……


    那個名為鬆田陣平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那是一個男人看喜歡的女人的眼神。


    帶著些溫柔,帶著些無奈,帶著些關懷,而在看向在場的另一個男人的時候,那些柔軟的情緒,就都變成了攻擊欲。


    但。


    「太好了。」


    他從桌子的紙盒中抽出張紙來,細細的將自己被水打濕了的手擦幹淨,而後再將桌子上的水擦幹淨。


    她並沒有男朋友,太好了。


    那他這就不算是知三當三,而算是公平競爭了。


    師兄妹關係雖然也不是那麽正當,但總比當插入別人感情的第三者好。


    在種種衝擊之下,諸伏高明隻覺得現在的自己,前所未有的平靜。


    已經沒有什麽事情,能夠再掀動他的情緒了。


    「要不要先去開門?讓人在外麵等著不太好吧。」


    他從放一次性紙杯的地方,重新抽出來了個紙杯,然後重新給自己倒上了杯水。


    然後就聽著打開的門後,傳來了個熟悉的男聲,說道:


    「喲,如月,我幫你染頭髮來了。」


    那人從門外走進來,正巧看到坐在餐桌旁邊的他,原本慵懶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銳利了起來。


    「啊,這不是諸伏警官嘛?這麽晚了,怎麽會在這裏~?」


    鬆田陣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討論明天的查案流程而已。」


    諸伏高明原本調整好的心情,重新變差了。


    他可沒有忘掉,自家導師對這位鬆田警官的評價。


    他喝了一口水,不鹹不淡的說道:


    「鬆田警官戴著墨鏡也能調好染髮膏嗎,那還挺厲害的。」


    ——熟悉諸伏高明的人,大約都已經解除了此人是個謙謙君子的濾鏡。


    這人飽讀詩書,學到的不隻有知識,轉著彎損人和挖苦人的話,他也略通『一二』。


    當他想要損一個人的時候,甚至不會讓你聽出來是在損你,還以為他是在誇你。


    鬆田陣平的額頭上,猛地蹦出了個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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