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大吃一驚,「皇上!」「皇上也在此處嗎?」「皇上,救我們!」


    水梅疏卻聽身邊的丈夫笑了一聲,忽然將帷帽高高拋起,露出了他英俊非凡的模樣。在場眾人皆驚叫:「果真是皇上!」「皇上,捉拿反賊啊!」「快救駕!」樓上本已經平靜的局麵,重新亂成了一鍋粥。臨王身後的大臣貴族們,不顧刀劍加身,想要衝過來。混亂之中,已經有人受了傷。


    而最為震驚之人,確是水梅疏。


    水梅疏看不到眼前的亂象,她隻抬起頭,怔怔望著自己的夫君。秋日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雖穿著普通衣袍,卻絲毫不損他的風采。英俊逼人,尊貴無比。她微微張著唇,卻說不出話來。她也暗暗想過他是不是什麽落魄王孫家,哪裏想到他竟是九五之尊。


    這是真的不是夢境嗎?


    皇帝看著嬌妻的模樣,輕聲道:「娘子,對不住了。還沒有給你封後,就要被人趕下皇位了。」


    水梅疏忍不住抱緊了他的腰,輕聲道:「郎君,你是反賊也罷,是皇帝也罷,對我而言,你隻是楚茗。是織女娘娘聽到我的祈禱,送給我的郎君。」


    皇帝眸子一深,就想抱著她吻下去,卻聽站在對麵的大長公主冷冷道:「好深情。水梅疏,你接了我的帕子,答應我的事兒,你忘了嗎?你還要你父兄的命嗎?」


    水梅疏渾身一顫,沒想到大長公主會在此時揭穿一切。她淒然道:「我夫君是皇帝,那你與我的約定,想要圖謀之事,也可想而知。我不會再信你說的話。父兄……」她哽咽起來,眼淚大顆大顆掉了下來。


    皇帝凝視著她:「娘子,她以你父兄下落,逼你做了什麽事兒?」


    水梅疏哭泣著,抱緊他的腰。大長公主忽然放軟了聲音,「茗兒,你是本宮養大的。本宮心裏,你跟親生的無差別。」


    站在一邊兒,被眾人冷落的太後,聽到這句話,終於壓抑不住憤怒:「一派胡言!皇帝是我的兒子,你們誰也別想奪走!」


    卻聽臨王喝道:「糊塗,阿芬,時楚茗算什麽你的兒子?你放心,時楚茗死了,本王依然會照顧你,你就改嫁給本王當側妃吧!」


    眾人皆倒吸一口涼氣,何等悖逆的反賊!「臨王,你要謀反!」「時思意,你狼子野心,犯上作亂,死期將至!」


    秋風拂過,花廳之中的眾人,隻覺心裏一陣涼。


    秋克芬望著躊躇滿誌的臨王,忽然笑了:「時思意,你以為哀家是誰?哀家是先帝的榮妃,是皇帝的娘,是太後!做你的側妃,嗬嗬,真是可笑!今日你要傷哀家的孩子,哀家就死在這裏吧!」


    眾人都大吃一驚。臨王臉色陰沉地看著她:「蠢女人,一輩子都是個蠢貨!本王肯收你這樣的殘花敗柳,二嫁之身,乃是憐憫你,你別不知好歹!」他原本的溫雅模樣微微扭曲著,看上去戾氣四溢。


    皇帝也眸子沉沉地望著太後。秋克芬雖然確實蠢,可是每到緊要關頭,她都以精準的直覺站對位置。她愛跟人撒嬌,行事做派,極不穩重。但是他卻知道她並未與臨王有染。若非如此,臨王也不會在此時,故意以側妃折辱。


    皇帝凝視著滿麵怒意的太後,慢慢道:「母後,水梅疏是朕命定之人,是朕的皇後,朕已經與她定下了婚約。冊封皇後的詔書,朕已經貢到了太廟之中。她是朕此生唯一愛的女人。母後,朕打算開宮門,用最隆重的禮儀迎娶她,母後,你可應允?」


    眾人沒想到皇帝死到臨頭被人逼宮之時,居然想的還是那民女。眾女皆望向水梅疏,雖然在此刀兵叢中,卻不由心中升起了濃濃的羨慕和嫉妒。她怎麽能得皇帝這般寵愛啊!若我是她,就是現在死了,都死而無憾了。


    水梅疏隻覺一陣暈眩,差一點兒就站立不住了,皇帝收緊了臂膀,將她摟在了懷中,他低頭。眼眸又黑又深:「娘子,我寫了詔書,沒有告訴你,你不會責怪我吧?」


    水梅疏用盡全身的力氣,擁緊了他。雖然知道可能今日便是他們的末日,但是她卻並不害怕,相反隻覺無限歡喜。她輕聲道:「夫君,你這般待我,我怎麽會怪你。」


    時楚茗終於得到了他想象中的迴答,徹底放心了。他的小嬌妻果然與他生死不離,愛的是他時楚茗這個人,不管他是何身份,她都勇往直前,死生無悔。


    他冰冷的心重新有了一些溫度,他抬頭看著驚訝地忘記哭泣的太後,沉靜地道:「求母後成全。」


    秋克芬看著一對緊緊相擁的青年男女,他們的眸子裏都是滿溢的愛意。就像當年的先帝和崔無痕一樣。隻是先帝那般迷戀崔無痕,也始終沒法將她娶迴來當皇後。


    她眼中泛起淚花,輕聲道:「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哀家,什麽時候能攔得住你。隻是哀家允了,你也要向天下臣民有個交待才好。」


    皇帝知道他的養母大關節上還拎得清,他點頭:「朕會的。母後請放寬心。」他終於得到了太後的準許,便拉著水梅疏一起拜了下去:「謝母後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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