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眼睛閃閃道:「是呀!阿梅,那些花匠花師貴人們,手指頭漏一點兒,都是金山銀山呀!」


    看著興奮不已的許紅,水梅疏彎了彎唇角。若是平日,她收到花箋,也一定會喜不自勝。可是此時卻不同。藏在她腰間的帕子,忽然變得灼人起來。那帕子上的字跡,她看完之後,芳馨丟在水中,早就消失了。可是每一個字她都不敢忘記。


    時楚茗的眸子沉沉,他來了百花村之後,一直在等他們出手,卻始終風平浪靜,沒想到等在這裏呢。花宴,真是狠毒的一招。他的氣息微微一重,看著眼前的妻子,忽又平靜下來。


    他找到了摯愛,終於從那噩夢一般的往事中解脫了出來。楚茗凝視著他美麗的小妻子,這是他的秘密武器,他的敵人狡猾惡毒,卻不知道她對他的意義。他已經今非昔比。


    水梅疏注意到了夫君的熱切目光,她也望著他,心中頓時不再害怕了。許紅眼睛都羨慕紅了,她拉著水梅疏熱切道,「阿梅,你們家的香花是我們村最好的。大長公主的皇莊佃農中,你家也是最能幹的。所以才能收到花箋!花宴定在中秋,我這次迴娘家,就不走了,阿梅,你帶我一起去吧!」


    水梅疏心中想著那帕子上的話,她的心重重一沉。她扶著許紅坐下,垂目道:「你是雙身子的人了,保重身體,莫要亂跑。」


    許紅沒想到水梅疏並不像她那麽熱衷,難道是因為阿梅的男人有錢了,所以她就不想著發財了麽?


    她不由急出了一身汗,懇求道:「阿梅,大長公主愛花如命,若能在花宴之上被她誇兩句,你就發了!阿梅,幫幫我吧!我這次迴來,要跟韓五和離,要我老子娘同意,否則辦不成。阿梅,若是我能與你一起去一趟花宴,那我一定能堵住我爹娘的嘴。為了我閨女兒子,你侄子侄女的後半輩子,阿梅,咱們去吧。」


    水梅疏心事重重,可許紅極少求她,她望著她頭上的汗,竟沒法拒絕她。水梅疏抬眼看著楚茗,隻見他白皙的臉上表情很冷,眸子又黑又深。楚茗正望著許紅,似乎在思量她的出現,是巧合,還是圈套。


    水梅疏剛認識他的時候,就經常被他以這樣的目光審視。水梅疏立刻明白此刻楚茗心中又起了提防。她很無奈,但是她也明白,郎君從小的生活險惡,養成了誰也不相信的性子。


    楚茗看到了娘子無奈的目光,他身上的冷氣,不自覺消散了。在蘭慈寺布好了網,被破天教橫插一杠,各處老鼠都不敢露頭。等了這麽多天,終於等到他們忍不住了,他們既然搭了台子,若他不去,豈不是辜負了他們的一番心機。


    楚茗淡淡道:「既然阿梅你也想去,那就去吧。」


    水梅疏朝許紅點點頭,許紅不由十分開心。她站在一旁,看著水梅疏和她男人目光糾纏,柔情相許的模樣,不由頗為羨慕。


    許紅撫上了隆起的腹,忽然決定等到孩子生了,她就給孩子找個爹。那人不必像阿梅的男人這麽出類拔萃,但是要跟他一樣,一心一意待她好。


    花宴定在中秋,她們開始為花宴做準備。白露之後,本與存真方丈約好再上蘭慈去挑選花種,沒想到蘭慈寺自己將分好株的牡丹送來了。不是十株,而是二十株。而且選的品種,都是極為名貴的品種。水梅疏發現當日在院中,凡是她立足詢問過的牡丹,蘭慈都送了一株。她十分驚喜:「沒想到一幻師父這麽有心。」


    蘭慈寺送牡丹進村之時,驚動了整個村的村民。男女老幼都十分好奇,紛紛湧來水家,想要看看這難得一見的絕世名花,十分羨慕。更有富戶向水梅疏悄悄打聽,怎麽才能得到蘭慈寺牡丹,水家的牡丹種活了之後,也求一株分株。等十年二十年都行,價格更是隻要她提,大家無有不應。


    水梅疏應接不暇,她隻能含笑告訴大家,一切等她將牡丹種活了再說。而且眾人皆明白,像蘭慈牡丹這類的名貴花種,培育分株,皆有定規。蘭慈牡丹因這些年來從未在山下種活,大家都不知道其中的規矩。但百花村村民都種花,旁的罕見花木育種分株規矩,倒都知道一二。


    購買名貴花木的人家,一般隻能自家養育,若他想再分枝販賣,需經過原賣主同意。這是為了保持名貴花木價值製定的行規。眾人皆是種花行家,自然明白其中規矩。故而他們也不為難水梅疏,隻歆羨一番,再三殷勤留下話,讓她勿忘眾人約定。


    霜月十分開心,姐姐說不知道,她說了,跟她打過架的,都別想要水家的牡丹。這樣隔壁的馮富寶不幹了,孩子們說他們馮家是第一個要被排除在外的。馮富寶迴去哭,他娘親馮大媳婦卻恨恨告訴他,什麽蘭慈牡丹,現在不過隻有些葉子,水梅疏能種活了才怪。保不定來年花就被她養死了,更弄不好,是什麽野和尚和水梅疏串通了,裝神弄鬼吹牛。


    不過馮大媳婦一麵詆毀水梅疏,一麵又再三叮囑馮富寶,不要在外麵說。馮富寶耷拉著頭,嘟囔著說:「娘,你和姐姐幹嘛總罵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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