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和陳瞻傑望著他,不由吃了一驚,不知道他從哪兒冒出來的。太後駕臨之時,他也在場。陳瞻傑皺眉看他:「世子,此事就不勞世子關心了。」


    尚青盯著緊閉的房門,臉上忽然現出一絲笑意:「小陳大人,我父親上表之時也提過,我此來京城,除了為皇上祝壽之外,還想找一位賢妻共度餘生。我覺得這位姑娘,就很宜室宜家。」


    陳瞻傑和莫雷齊齊黑了臉,卻聽後麵有人哼了一聲道:「尚青世子,你主意變得好快!她是我家的皇莊佃戶,護送之事,自然應該交給我。」來人竟是薛睿。


    「阿梅是我的前未婚妻,我與她青梅竹馬,我會保證將她送迴家中。」跟在薛睿身後進來的人,是景金川,他明明受了傷,精神萎靡,可是卻絲毫不肯示弱。


    莫雷皺了皺眉頭,這位姑娘,真是個棘手的人物。沒想到太後的驅逐令一下,竟然冒出這麽多心懷不軌之人。


    陳瞻傑曾調查過水梅疏,對她甚為了解,聽景金川這般自我介紹,他上下打量了打量他:「退了姑娘的婚,一個前未婚夫,您的臉皮也真是厚。」


    他又看著尚青:「你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在這裏說她宜室宜家?尚青你的臉皮也不逞多讓。」


    陳瞻傑的目光落在了薛睿臉上,更冷哼一聲:「你大長公主府,可是將她逼得走投無路。現在你來拉關係啦?晚了!」三人怒視著陳瞻傑:「你又是她什麽人?」


    一直立在樹梢,靜靜地守著水梅疏的徐七忍不住了,他一縱身躍了下來:「我願護送她。」


    莫雷隻覺額角一痛,真不愧是崔無痕之女。這情景,讓他依稀想起當年。不過當年崔無痕真是顛倒眾生,若非他那時候已經心有所屬,也許他也會成為崔無痕的裙下之臣。


    「都滾!」眾人十分吃驚,太後帶走了皇上,他們也沒有聽到人傳話,以為皇上還在昏迷中,居然這麽快就醒了。景金川緊緊盯著他,跪倒在地,「學生參見皇上。」


    終於知道了時楚茗的真實身份,景金川反而覺得自己有了機會。皇帝一定不會娶阿梅為正妻,可是阿梅是不肯做妾的。當初他們議親之時,阿梅的母親,那位極美麗的夫人曾特意在婚書上寫定了,要他日後永不納妾。他一直覺得父母見他高中就要退婚,這未嚐不是一個原因。他捏緊了拳頭,經過這幾天,他想通了,他的阿梅,他不會讓給任何人!


    皇帝看了一眼這些各懷鬼胎的男人,他眼中的紅光更甚。


    莫雷和陳瞻傑知道皇帝的病症,他們不由大吃一驚,雙雙搶上來,要扶著皇帝。皇帝隻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低聲吐出一個字:「滾!」


    皇帝邁入了房中,房門在他身後合上,雨聲和涼意也被關在門外。一進來就嗅到一陣暖香,在血腥氣中,讓他安心無比的味道。


    皇帝望著躺在榻上的女子。這一睜眼,就乾坤顛倒,他竟恍惚起來。他走到她身邊,看她額上都是冷汗,似乎一直在掙紮著想醒卻醒不過來。


    皇帝想起了陳賢照說的話,一旦她得知他身份,就是他們分離之時。沒想到這句話竟是要反過來聽。事實是,若他知曉她的身份就是他們分離之時。


    皇帝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俯身在她頸邊深深嗅了她身上的香氣。再次嗅到這樣甜蜜的氣息,他眼中的紅光卻沒有像過去那般消失,而是更加熾烈了。


    他輕輕咬著她的脖子。她依然在發熱,他輕舐脖頸之時,她的身子微微一顫。從七夕到現在的所有事情在他心中一一滑過。


    他輕聲道:「所以你真的是個妖女,你是想要顛覆朕的江山嗎?」水梅疏昏迷之中,隻覺十分熟悉的味道包圍了她。她微微張著唇,輕聲叫著他的名字「楚茗……」可她吃了安神的湯藥,卻陷在沉睡中,一直醒不過來。


    楚茗隻覺舌尖微顫,她似乎在動。他抬起頭來,驟然看到了她的口型。他的心好像被生生地劈開了兩半。他低頭輕輕舐著她幹裂的唇,眼中紅光更濃。


    水梅疏的手指動了動,她隻覺那讓她安心的氣息在變得危險。他病了!她猛然睜開了眼睛,隻覺渾身都痛,可是她的眼中隻有那雙發紅的眼睛。


    她伸手摟住了他,將他按在了自己的脖頸間,沙啞著輕聲道:「楚茗,你是不是不好了?怎樣才能讓你好起來?」


    卻覺脖頸間猛然一痛,楚茗從未像今天這樣,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著,身子崩成了一張弓一般,仿佛已經到了極限,再稍稍用力一些,就會崩裂。


    水梅疏心中大驚,她不顧疼痛,緊緊擁緊了他,在他的脖頸間摩挲著。她輕聲道:「夫君,我在這裏。你別擔心。」


    她隻聽耳邊傳來了一聲壓抑著的痛哼之聲,好像他的心都在低聲悲鳴著。水梅疏瞬間紅了眼眶,她轉頭吻著他的頭發,也哽咽著輕聲道:「夫君,我在這裏。」她想起了他曾對她說過的話,想起了這些天他經曆的刀光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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