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燕的天牢內,此時還是十分的安靜。那一場暴動還未波及到這裏來。隻聽見一陣珠玉環佩叮當響的聲音,之後便有一個貌美女子出現在了趙家父子麵前!
“公主?”趙遇景站起身說道:“你怎麽又來了?”
“不得無禮!”趙關明皺著眉怒斥道。
安國長公主並沒有在意這些,隻是從兜裏掏出了一把鑰匙就要開門。
“公主你這是做什麽?”父子倆忙上前製止。
“現在宮中出大事了!本宮前腳剛剛出宮,後腳就見到齊墨聞帶著齊家的舊部闖進了宮裏。還好我走的不遠,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裏。”
“齊墨聞不是在北蠻嗎?”
“對啊!無詔而迴,這才是我疑心的地方。按理說我不應該懷疑齊雲大人的,但是我看到不止一支隊伍走進了宮內,而宮門口的侍衛,要麽反抗被殺,要麽就是已經被收買,給他們開了門!”
安國長公主說話的時候手都在抖,顯然她是不願意相信齊家會謀反。可在看到守門侍衛被殺的時候,她震驚了。
好在她還不算笨,立馬想到了去將趙家父子從天牢裏救出來。京郊大營的人多半還是忠於趙家的,眼下應該隻有他們能夠阻止齊家的荒唐行為。
他倆麵麵相覷,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趙關明曾經是齊雲的部下,是怎麽也不可能相信齊雲要反的。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呀?”安國長公主焦急的說道:“皇上還在宮裏呢!你們是不相信我嗎?”
“不是,隻是修兒他們還在齊雲的府上!”趙遇景有些擔憂的說道。安國長公主這才想起來,田氏和他們的兒子還在齊雲的手上。
“看來齊雲早就防著你們了,宋墨卿多半就是他的人,為的就是你們趙家的兵權。不夠我想夫人和公子現在暫時還是安全的,齊雲留著他們,為的就是牽製你們。我會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
“公主······”趙遇景有些發愣。
“快點啊!”此時也不是說話的時候,燕惜月將他倆用力一推,趙家父子也不再廢話了,一前一後的出了天牢。
“爹,你也相信齊雲大人會反嗎?如果這一切是假的,那我們可就犯下了大錯!”
趙關明一臉嚴峻,他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不能拿皇上的命來冒險!就算犯下了大錯,也在所不惜!我先趕去京郊大營,你想辦法潛入宮內一探究竟!”
“好!”趙遇景點點頭,兩人便分頭行動了。
而在仙遊宮內,已經是一地死屍,一群士兵在寢殿內找到了一具已經吊死的女屍。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頭發披散,遮住了麵龐。那些士兵麵麵相覷,他們沒見過姝昭儀,也不知道死的這個是不是她。
“去把她放下來!”一個人對著自己身邊的士兵命令道,兩個人上前,就在他們要觸碰到這具屍體的時候,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我來吧!”說話的是宋墨卿。
他們見到宋墨卿,都默默地讓開了一條路。
“宋大人!我們不知此女身份,還請宋大人驗明真身!”
宋墨卿沒說話,走上前,雙手抱著女人的腰身,頓時感到了她腹部那異樣的觸感。
那不是一個女人的孕肚,隻是一個枕頭而已。
可是宋墨卿沒出聲,隻是輕柔的將她放在地上,撥開了她臉上的頭發。
是瀾妃。
宋墨卿背對著眾人,剛好擋住了她的臉。
他長舒一口氣,用瀾妃身上的衣服蓋住了她的臉。
“跟齊墨聞說,姝昭儀已經死了!”他轉過頭淡淡說道。
“是!那宋大人,這個屍體······”
“畢竟是皇妃,也是名門貴女,不應該隨便褻瀆,我來處理吧!”
宋墨卿似乎在這些人當中頗有威信,他們沒有質疑,紛紛退了出去。
宋墨卿走到了瀾妃身邊,歎了口氣說道:“你怎麽那麽傻?用自己的命保住燕臨鈺的孩子,值得嗎?”
不過他也得不到任何迴答了。
剛走出沒多遠的那些士兵們,很快聞到了一陣燒焦的味道。轉頭看去,仙遊宮已經是一片火海了!
為首的一個士兵有些愣住了,他看著逃竄的宮女太監,各宮妃嬪都被他們押了出來,哭哭啼啼的往大殿上趕。
他加入齊家軍的時候,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愛國,可現在這個情況,又讓他有些懵。
這就是所謂的忠君愛國嗎?
但是他已經走出了這一步,就由不得他多想。
燕臨鈺已經被齊墨聞等人趕到了大殿上,他不是沒想過反抗,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燕臨鈞,和十幾個齊家軍對抗還是會吃虧的。眼下他隻能老老實實的跟著齊墨聞等人來到了大殿上,殿上的那些妃嬪見到燕臨鈺,全都哭喊著撲了過來!
齊家的人還算是客氣,沒有對她們動手動腳。但是一直養尊處優的妃嬪們何時見過這個陣仗?早都被嚇得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齊墨聞,你可知道你這樣做,你齊家三代的清譽就全被你毀了!”
“清譽?”齊墨聞冷笑著說道:“我齊家要這清譽有何用?為了這虛名,我們就該家破人亡嗎?別人在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我們就該孤苦無依嗎?”
“戰死沙場本就是逃脫不了的宿命!”燕臨鈺輕描淡寫的說道:“古來征戰幾人迴,你們齊家應該一早就有馬革裹屍的心理準備!”
“是!為國為民,我們無話可說!可是我們不是死在了戰場上,是死在了你的陰謀算計裏!”齊墨聞指著燕臨鈺說道:“你怕我們功高蓋主,設計將我爹和幾個叔伯全都殺死在戰場上!就連和你朝夕相伴的發妻,你都不放過!燕臨鈺,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齊家全都是被你逼的!”
燕臨鈺聞言,反正都撕破了臉,也就不再偽裝什麽。他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龍椅上,不屑的說道:“朕當初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將你們齊家斬草除根!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你說朕當初防著你們,是對是錯?”
“你······”齊墨聞聞言大怒,想要上前,卻又被下屬攔了下來。
“齊雲大人說過,我們不得傷害皇室中人!”
這時大殿外跑進來一個小兵,對著齊墨聞耳語了幾句。
“哈哈哈!好啊!天助我也!”齊墨聞大笑著看著燕臨鈺說道:“你心愛的姝昭儀,已經死在了仙遊宮內!還有你的另外兩個小雜種,我們遲早也會找到的!”
燕臨鈺聞言,終於按捺不住,拔起龍椅把手裏藏著的利劍,毫不猶豫的朝著齊墨聞砍去!
齊墨聞沒料到龍椅裏居然還有武器,一個不留神被燕臨鈺劃傷了手臂,還好他躲閃及時,不然就是喉嚨了。
兩人迅速的交手,齊墨聞畢竟年輕,雖然得到了齊雲的真傳,不過在燕臨鈺麵前還是很快敗下陣來。
燕臨鈺用劍指著他的喉嚨冷冷的說道:“放了她們!”
不過齊墨聞倒是不害怕,隻是冷笑一聲說道:“放了她們?你以為現在你的話,我們還會聽嗎?就算你殺了我,殺得了我們齊家軍所有人嗎?趙家父子已經入獄,趙遇如和燕臨鈞又在千裏之外,你現在是孤立無援,還想對著我發號施令?我留著你們的命,是我爺爺仁慈。不然我早就一把火燒了這裏,全部都下地獄去!”
燕臨鈺沒想到齊墨聞小小年紀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怨懟。無法想象齊雲小時候灌輸給他的,都是些什麽思想!
“叫齊雲來見朕!”
“我爺爺是不會來見你的!”齊墨聞想也不想的迴絕了。
“你根本不配!”
燕臨鈺看著齊墨聞的眼神,就如當年阿柔死在自己麵前,看著自己的眼神是一樣的!
“好,那朕來問你,把朕除掉以後,你們打算盯著亂臣賊子的名頭,坐上這個龍椅嗎?”
“在這麽多姓燕的人裏麵,比你聽話的大有人在!這個椅子有什麽好?我們齊家才不屑!”
“就算除掉了朕,那你們就不擔心燕臨鈞嗎?”燕臨鈺緩緩說道:“這可不是一個聽話的人!”
提到燕臨鈞的名字,齊墨聞也的確有些猶豫。
“無所謂了,等到他迴來的時候,大燕早就易主。他不過就是個亂臣賊子,不會有好下場的!”
燕臨鈺皺了皺眉,將手中的劍往前送了一分,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叫齊雲來見我!不然你們不會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的!”
齊墨聞一愣。
“玉璽!”
“沒有玉璽,任憑你們扶持哪個傀儡上來都沒用,天地祖宗,黎明百姓,都不會認的!”
齊墨聞自然知道玉璽的重要性,這是皇權的象征!
見齊墨聞沉默了,燕臨鈺揚了揚頭說道:“怎麽?齊雲不敢來?”
“你等著!”齊墨聞後退一步,吩咐身邊的人看好大殿上的人,然後飛快的往外跑去。
別人沒用,還是要他親自去一趟齊府。
在齊府內,齊雲依舊跟沒事人一樣,早上起來先給靈堂裏的牌位上柱香,然後待上半個時辰,在出來打一套拳。
當他坐在院子裏休息的時候,田氏帶著自己的兒子走了出來。在這與世隔絕的齊府,她總是覺得心裏不安,卻又說不上來。今日修兒總嚷著想去街上買糖人,於是她就想帶著孩子出去逛一逛,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探望趙家父子。
“齊爺爺!”修兒上前乖巧的行了一個禮。
“好孩子!”齊雲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有事嗎?”
“大人!孩子想去街上買幾個糖人,平日在家也是無聊,我也想去買些針線迴來打發打發時間!”
“哦!”齊雲鬆開了自己的手,看著田氏說道:“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在關明他們父子沒有得到清白之前,你們還是在家裏呆著比較好!”
田氏有些為難的看了看修兒,半晌之後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也想去看看公公和遇景。這麽多天了,我的心裏總是不踏實!大人,你說皇上真的會放過趙家嗎?”
齊雲微微一笑,點著頭說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們嗎?”
齊雲沒說話,隻是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還是在家裏好好呆著吧!糖人我會叫人帶迴來,聽話,不然我也幫不了你們!”
雖然他的話說的和藹,但是田氏還是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
她沒有多說什麽,隻得帶著修兒退了下去。
剛走到前廳的時候,她忽然聽到門口一陣騷動,探過頭看去,一閃而過的一個人影讓她愣住了。
“小齊大人?”
這來的,不是齊墨聞嗎?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北蠻,怎麽會出現在上京?
難道他們已經班師迴朝了?那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趙遇如呢?趙遇如也迴來了嗎?
正在祠堂端坐的齊雲見到齊墨聞迴來,眼神先是慍怒,隨即嚴肅的問道:“你怎麽迴來了?”
“燕臨鈺要見你!”齊墨聞有些為難的說道:“他說若是您不去,那麽他就不告訴我們玉璽的下落!畢竟到時候我們也需要用到玉璽,所以爺爺,您看······”
“也是,不見到我,想必有些事情,他是永遠想不通的!那就去吧!”他站起身,忽然想到了什麽,看著齊墨聞說道:“去天牢看看!趙家父子還在不在!”
“是!”
兩人正準備走出門,就看到齊家的管家急匆匆的走來,彎著腰說道:“老爺,少爺,趙夫人不見了!”
兩人俱是一驚!齊雲給了齊墨聞一個眼色,他立馬領會,帶著府內的一些精兵立馬出去了。
田氏走在街上,發現今日的街上也比平時冷清得多,許多商家都不知是什麽原因,全都閉門不出。修兒有些疑惑的看著母親問道:“娘,我們出來做什麽?”
“去買些東西!”田氏擠出一個笑容,其實她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隻是直覺讓她感到齊家有問題,所以連忙趁著他們的人鬆懈的時候,帶著孩子從後門溜了出來。
她想先去天牢見見趙遇景和趙關明,隻是天牢這種地方,她也不懂自己能不能進去。
還沒走兩步,忽然看到另一條街上,齊墨聞帶著一隊士兵氣勢洶洶的走來,明顯是在找她。
田氏也不笨,這個陣仗,就是怕她跑了。
她一介女流,怎麽能讓他們這般興師動眾?這世上唯一關心她的安危的,隻有趙家的人了。
但是田氏想不出裏麵的彎彎繞繞,隻是憑著自己的直覺,想要躲避齊家的人。
但是街上店鋪關門,各家各戶也大門緊閉,趙家現在也迴不去,她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裏走。
她一路帶著修兒躲躲閃閃,卻還是差點在巷子轉角遇到齊墨聞。
關鍵時刻,她身後的一扇門忽然開了,一雙手將她拉進了一間屋子裏。
田氏嚇了一跳,緊緊抱著修兒,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
她轉過頭去,發現居然是安國長公主!
“公主······”
“噓!”安國長公主連忙比了一個手勢,帶著她往屋子裏麵走去。田氏這才發現,她居然來到了沁雲居裏!
沁雲居的樓梯上倚靠著一個貌美的女子,田氏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有些無措的將頭低下。
“這位是白雙雙白姑娘,是淮陽王的人!”安國長公主低聲說道。
燕惜月在宮外的安全,燕臨鈞早就托付給了白雙雙,畢竟她現在掌管著淮陽王府,手中還是有些可以調動的人。
“王爺叫我好好保護公主,當然,還有你,趙夫人!”白雙雙衝著田氏點點頭,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白雙雙和燕惜月對視一眼,她連忙讓隱冬帶著幾人躲了起來。然後和老鴇使了個眼色,自己也小心的躲在了暗處。
老鴇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裝作睡眼惺忪的模樣開了門。
“吵什麽呢?才什麽時辰啊,姑娘們剛歇下!”她一臉不滿的開了門,看著門外的人說道:“各位軍爺,大清早的來這裏找樂子啊?”
齊墨聞年紀小,也從未來過這風月場合,見到這徐娘半老還賣弄風騷的老鴇,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
“這裏有沒有來過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
“女人?”老鴇皺了皺眉,笑著說道:“我這裏的女人,多得是,但是你要找帶著孩子的,怕是沒有。如果軍爺你好這口,那我們沁雲居也是無能為力了。”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齊墨聞怒道:“讓我們搜一搜!”
“哎呀!軍爺!這可使不得!有些留宿的客人還沒走呢!”老鴇連忙阻攔,但是已經來不及。
很多房間被打開,傳出了男男女女的尖叫聲!
“幹嘛呀幹嘛呀?”紅鴛披散著頭發,穿著一件翠綠摸胸,披著一件薄衫不滿的走了出來。
她也是沁雲居數一數二的姑娘,美貌自不用說,媚骨天成,隻一眼,那些未經人事的小兵就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她走下樓梯,來到了齊墨聞麵前。齊墨聞忙將臉轉到了一邊。
“這位小爺,好麵熟啊,我們似乎在哪裏見過?”紅鴛倚靠了上去,手指輕輕的撩了撩齊墨聞的脖子。他慌忙推開紅鴛,厲聲喝道:“你給我放尊重點!”
“哼!”紅鴛白了一眼說道:“那也請你們尊重尊重我們!做了一晚上生意了,累不累?你看看我,衣服都沒穿呢,就被你們從被窩裏揪出來了!你們是真當我們沒有臉皮啊?我剛聽到了,什麽帶著孩子的女人?你用腦子想想,帶著孩子的女人會來我們這個地方嗎?但凡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誰會來我們這兒?”
她說話很激動,那薄衫裏的抹胸幾乎就要掉下來了。
“搜到了沒有!”齊墨聞連忙轉過身大聲問道。
“沒有!”說實話,他們也不敢仔細搜。每開一個門就看到一個香豔的畫麵,這可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齊墨聞看了一眼老鴇和紅鴛,咬著牙說道:“若是被我知道你們藏匿了我要的人,我就把沁雲居一把火燒了!”
說完,他便帶著人離開了。
紅鴛拍了拍胸口,沒好氣的說道:“看年紀,毛還沒長齊呢,兇巴巴的,以後一定討不到老婆!”
老鴇沒有搭理她,讓那些被吵醒的姑娘們全都迴去,然後走到了林羽芙的房間,打開了一個暗門。
田氏和安國長公主她們都藏在這裏。
“行了,這裏暫時安全了。”
田氏安撫著懷中的孩子,有些害怕的問著安國長公主:“這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齊家的人要抓我?”
燕惜月歎了口氣,搖著頭說道:“說出來你也不信,齊家的人,要反!”
“公主?”趙遇景站起身說道:“你怎麽又來了?”
“不得無禮!”趙關明皺著眉怒斥道。
安國長公主並沒有在意這些,隻是從兜裏掏出了一把鑰匙就要開門。
“公主你這是做什麽?”父子倆忙上前製止。
“現在宮中出大事了!本宮前腳剛剛出宮,後腳就見到齊墨聞帶著齊家的舊部闖進了宮裏。還好我走的不遠,把這一切看在了眼裏。”
“齊墨聞不是在北蠻嗎?”
“對啊!無詔而迴,這才是我疑心的地方。按理說我不應該懷疑齊雲大人的,但是我看到不止一支隊伍走進了宮內,而宮門口的侍衛,要麽反抗被殺,要麽就是已經被收買,給他們開了門!”
安國長公主說話的時候手都在抖,顯然她是不願意相信齊家會謀反。可在看到守門侍衛被殺的時候,她震驚了。
好在她還不算笨,立馬想到了去將趙家父子從天牢裏救出來。京郊大營的人多半還是忠於趙家的,眼下應該隻有他們能夠阻止齊家的荒唐行為。
他倆麵麵相覷,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趙關明曾經是齊雲的部下,是怎麽也不可能相信齊雲要反的。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呀?”安國長公主焦急的說道:“皇上還在宮裏呢!你們是不相信我嗎?”
“不是,隻是修兒他們還在齊雲的府上!”趙遇景有些擔憂的說道。安國長公主這才想起來,田氏和他們的兒子還在齊雲的手上。
“看來齊雲早就防著你們了,宋墨卿多半就是他的人,為的就是你們趙家的兵權。不夠我想夫人和公子現在暫時還是安全的,齊雲留著他們,為的就是牽製你們。我會想辦法把他們救出來!”
“公主······”趙遇景有些發愣。
“快點啊!”此時也不是說話的時候,燕惜月將他倆用力一推,趙家父子也不再廢話了,一前一後的出了天牢。
“爹,你也相信齊雲大人會反嗎?如果這一切是假的,那我們可就犯下了大錯!”
趙關明一臉嚴峻,他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們不能拿皇上的命來冒險!就算犯下了大錯,也在所不惜!我先趕去京郊大營,你想辦法潛入宮內一探究竟!”
“好!”趙遇景點點頭,兩人便分頭行動了。
而在仙遊宮內,已經是一地死屍,一群士兵在寢殿內找到了一具已經吊死的女屍。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頭發披散,遮住了麵龐。那些士兵麵麵相覷,他們沒見過姝昭儀,也不知道死的這個是不是她。
“去把她放下來!”一個人對著自己身邊的士兵命令道,兩個人上前,就在他們要觸碰到這具屍體的時候,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
“我來吧!”說話的是宋墨卿。
他們見到宋墨卿,都默默地讓開了一條路。
“宋大人!我們不知此女身份,還請宋大人驗明真身!”
宋墨卿沒說話,走上前,雙手抱著女人的腰身,頓時感到了她腹部那異樣的觸感。
那不是一個女人的孕肚,隻是一個枕頭而已。
可是宋墨卿沒出聲,隻是輕柔的將她放在地上,撥開了她臉上的頭發。
是瀾妃。
宋墨卿背對著眾人,剛好擋住了她的臉。
他長舒一口氣,用瀾妃身上的衣服蓋住了她的臉。
“跟齊墨聞說,姝昭儀已經死了!”他轉過頭淡淡說道。
“是!那宋大人,這個屍體······”
“畢竟是皇妃,也是名門貴女,不應該隨便褻瀆,我來處理吧!”
宋墨卿似乎在這些人當中頗有威信,他們沒有質疑,紛紛退了出去。
宋墨卿走到了瀾妃身邊,歎了口氣說道:“你怎麽那麽傻?用自己的命保住燕臨鈺的孩子,值得嗎?”
不過他也得不到任何迴答了。
剛走出沒多遠的那些士兵們,很快聞到了一陣燒焦的味道。轉頭看去,仙遊宮已經是一片火海了!
為首的一個士兵有些愣住了,他看著逃竄的宮女太監,各宮妃嬪都被他們押了出來,哭哭啼啼的往大殿上趕。
他加入齊家軍的時候,接受的教育就是忠君愛國,可現在這個情況,又讓他有些懵。
這就是所謂的忠君愛國嗎?
但是他已經走出了這一步,就由不得他多想。
燕臨鈺已經被齊墨聞等人趕到了大殿上,他不是沒想過反抗,但是他知道自己不是燕臨鈞,和十幾個齊家軍對抗還是會吃虧的。眼下他隻能老老實實的跟著齊墨聞等人來到了大殿上,殿上的那些妃嬪見到燕臨鈺,全都哭喊著撲了過來!
齊家的人還算是客氣,沒有對她們動手動腳。但是一直養尊處優的妃嬪們何時見過這個陣仗?早都被嚇得瑟瑟發抖,說不出話來。
“齊墨聞,你可知道你這樣做,你齊家三代的清譽就全被你毀了!”
“清譽?”齊墨聞冷笑著說道:“我齊家要這清譽有何用?為了這虛名,我們就該家破人亡嗎?別人在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我們就該孤苦無依嗎?”
“戰死沙場本就是逃脫不了的宿命!”燕臨鈺輕描淡寫的說道:“古來征戰幾人迴,你們齊家應該一早就有馬革裹屍的心理準備!”
“是!為國為民,我們無話可說!可是我們不是死在了戰場上,是死在了你的陰謀算計裏!”齊墨聞指著燕臨鈺說道:“你怕我們功高蓋主,設計將我爹和幾個叔伯全都殺死在戰場上!就連和你朝夕相伴的發妻,你都不放過!燕臨鈺,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齊家全都是被你逼的!”
燕臨鈺聞言,反正都撕破了臉,也就不再偽裝什麽。他大大方方的坐在了龍椅上,不屑的說道:“朕當初最後悔的事,就是沒有將你們齊家斬草除根!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你說朕當初防著你們,是對是錯?”
“你······”齊墨聞聞言大怒,想要上前,卻又被下屬攔了下來。
“齊雲大人說過,我們不得傷害皇室中人!”
這時大殿外跑進來一個小兵,對著齊墨聞耳語了幾句。
“哈哈哈!好啊!天助我也!”齊墨聞大笑著看著燕臨鈺說道:“你心愛的姝昭儀,已經死在了仙遊宮內!還有你的另外兩個小雜種,我們遲早也會找到的!”
燕臨鈺聞言,終於按捺不住,拔起龍椅把手裏藏著的利劍,毫不猶豫的朝著齊墨聞砍去!
齊墨聞沒料到龍椅裏居然還有武器,一個不留神被燕臨鈺劃傷了手臂,還好他躲閃及時,不然就是喉嚨了。
兩人迅速的交手,齊墨聞畢竟年輕,雖然得到了齊雲的真傳,不過在燕臨鈺麵前還是很快敗下陣來。
燕臨鈺用劍指著他的喉嚨冷冷的說道:“放了她們!”
不過齊墨聞倒是不害怕,隻是冷笑一聲說道:“放了她們?你以為現在你的話,我們還會聽嗎?就算你殺了我,殺得了我們齊家軍所有人嗎?趙家父子已經入獄,趙遇如和燕臨鈞又在千裏之外,你現在是孤立無援,還想對著我發號施令?我留著你們的命,是我爺爺仁慈。不然我早就一把火燒了這裏,全部都下地獄去!”
燕臨鈺沒想到齊墨聞小小年紀居然會有如此大的怨懟。無法想象齊雲小時候灌輸給他的,都是些什麽思想!
“叫齊雲來見朕!”
“我爺爺是不會來見你的!”齊墨聞想也不想的迴絕了。
“你根本不配!”
燕臨鈺看著齊墨聞的眼神,就如當年阿柔死在自己麵前,看著自己的眼神是一樣的!
“好,那朕來問你,把朕除掉以後,你們打算盯著亂臣賊子的名頭,坐上這個龍椅嗎?”
“在這麽多姓燕的人裏麵,比你聽話的大有人在!這個椅子有什麽好?我們齊家才不屑!”
“就算除掉了朕,那你們就不擔心燕臨鈞嗎?”燕臨鈺緩緩說道:“這可不是一個聽話的人!”
提到燕臨鈞的名字,齊墨聞也的確有些猶豫。
“無所謂了,等到他迴來的時候,大燕早就易主。他不過就是個亂臣賊子,不會有好下場的!”
燕臨鈺皺了皺眉,將手中的劍往前送了一分,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叫齊雲來見我!不然你們不會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的!”
齊墨聞一愣。
“玉璽!”
“沒有玉璽,任憑你們扶持哪個傀儡上來都沒用,天地祖宗,黎明百姓,都不會認的!”
齊墨聞自然知道玉璽的重要性,這是皇權的象征!
見齊墨聞沉默了,燕臨鈺揚了揚頭說道:“怎麽?齊雲不敢來?”
“你等著!”齊墨聞後退一步,吩咐身邊的人看好大殿上的人,然後飛快的往外跑去。
別人沒用,還是要他親自去一趟齊府。
在齊府內,齊雲依舊跟沒事人一樣,早上起來先給靈堂裏的牌位上柱香,然後待上半個時辰,在出來打一套拳。
當他坐在院子裏休息的時候,田氏帶著自己的兒子走了出來。在這與世隔絕的齊府,她總是覺得心裏不安,卻又說不上來。今日修兒總嚷著想去街上買糖人,於是她就想帶著孩子出去逛一逛,順便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探望趙家父子。
“齊爺爺!”修兒上前乖巧的行了一個禮。
“好孩子!”齊雲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有事嗎?”
“大人!孩子想去街上買幾個糖人,平日在家也是無聊,我也想去買些針線迴來打發打發時間!”
“哦!”齊雲鬆開了自己的手,看著田氏說道:“可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在關明他們父子沒有得到清白之前,你們還是在家裏呆著比較好!”
田氏有些為難的看了看修兒,半晌之後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我也想去看看公公和遇景。這麽多天了,我的心裏總是不踏實!大人,你說皇上真的會放過趙家嗎?”
齊雲微微一笑,點著頭說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呢!”
“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們嗎?”
齊雲沒說話,隻是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們還是在家裏好好呆著吧!糖人我會叫人帶迴來,聽話,不然我也幫不了你們!”
雖然他的話說的和藹,但是田氏還是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思。
“好,我知道了!”
她沒有多說什麽,隻得帶著修兒退了下去。
剛走到前廳的時候,她忽然聽到門口一陣騷動,探過頭看去,一閃而過的一個人影讓她愣住了。
“小齊大人?”
這來的,不是齊墨聞嗎?
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北蠻,怎麽會出現在上京?
難道他們已經班師迴朝了?那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趙遇如呢?趙遇如也迴來了嗎?
正在祠堂端坐的齊雲見到齊墨聞迴來,眼神先是慍怒,隨即嚴肅的問道:“你怎麽迴來了?”
“燕臨鈺要見你!”齊墨聞有些為難的說道:“他說若是您不去,那麽他就不告訴我們玉璽的下落!畢竟到時候我們也需要用到玉璽,所以爺爺,您看······”
“也是,不見到我,想必有些事情,他是永遠想不通的!那就去吧!”他站起身,忽然想到了什麽,看著齊墨聞說道:“去天牢看看!趙家父子還在不在!”
“是!”
兩人正準備走出門,就看到齊家的管家急匆匆的走來,彎著腰說道:“老爺,少爺,趙夫人不見了!”
兩人俱是一驚!齊雲給了齊墨聞一個眼色,他立馬領會,帶著府內的一些精兵立馬出去了。
田氏走在街上,發現今日的街上也比平時冷清得多,許多商家都不知是什麽原因,全都閉門不出。修兒有些疑惑的看著母親問道:“娘,我們出來做什麽?”
“去買些東西!”田氏擠出一個笑容,其實她也不知道應該去哪裏,隻是直覺讓她感到齊家有問題,所以連忙趁著他們的人鬆懈的時候,帶著孩子從後門溜了出來。
她想先去天牢見見趙遇景和趙關明,隻是天牢這種地方,她也不懂自己能不能進去。
還沒走兩步,忽然看到另一條街上,齊墨聞帶著一隊士兵氣勢洶洶的走來,明顯是在找她。
田氏也不笨,這個陣仗,就是怕她跑了。
她一介女流,怎麽能讓他們這般興師動眾?這世上唯一關心她的安危的,隻有趙家的人了。
但是田氏想不出裏麵的彎彎繞繞,隻是憑著自己的直覺,想要躲避齊家的人。
但是街上店鋪關門,各家各戶也大門緊閉,趙家現在也迴不去,她也不知道應該往哪裏走。
她一路帶著修兒躲躲閃閃,卻還是差點在巷子轉角遇到齊墨聞。
關鍵時刻,她身後的一扇門忽然開了,一雙手將她拉進了一間屋子裏。
田氏嚇了一跳,緊緊抱著修兒,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馨香。
她轉過頭去,發現居然是安國長公主!
“公主······”
“噓!”安國長公主連忙比了一個手勢,帶著她往屋子裏麵走去。田氏這才發現,她居然來到了沁雲居裏!
沁雲居的樓梯上倚靠著一個貌美的女子,田氏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有些無措的將頭低下。
“這位是白雙雙白姑娘,是淮陽王的人!”安國長公主低聲說道。
燕惜月在宮外的安全,燕臨鈞早就托付給了白雙雙,畢竟她現在掌管著淮陽王府,手中還是有些可以調動的人。
“王爺叫我好好保護公主,當然,還有你,趙夫人!”白雙雙衝著田氏點點頭,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白雙雙和燕惜月對視一眼,她連忙讓隱冬帶著幾人躲了起來。然後和老鴇使了個眼色,自己也小心的躲在了暗處。
老鴇拉了拉自己的衣服,裝作睡眼惺忪的模樣開了門。
“吵什麽呢?才什麽時辰啊,姑娘們剛歇下!”她一臉不滿的開了門,看著門外的人說道:“各位軍爺,大清早的來這裏找樂子啊?”
齊墨聞年紀小,也從未來過這風月場合,見到這徐娘半老還賣弄風騷的老鴇,不自覺的退後了一步。
“這裏有沒有來過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
“女人?”老鴇皺了皺眉,笑著說道:“我這裏的女人,多得是,但是你要找帶著孩子的,怕是沒有。如果軍爺你好這口,那我們沁雲居也是無能為力了。”
“別跟我嬉皮笑臉的!”齊墨聞怒道:“讓我們搜一搜!”
“哎呀!軍爺!這可使不得!有些留宿的客人還沒走呢!”老鴇連忙阻攔,但是已經來不及。
很多房間被打開,傳出了男男女女的尖叫聲!
“幹嘛呀幹嘛呀?”紅鴛披散著頭發,穿著一件翠綠摸胸,披著一件薄衫不滿的走了出來。
她也是沁雲居數一數二的姑娘,美貌自不用說,媚骨天成,隻一眼,那些未經人事的小兵就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了。
“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了?”她走下樓梯,來到了齊墨聞麵前。齊墨聞忙將臉轉到了一邊。
“這位小爺,好麵熟啊,我們似乎在哪裏見過?”紅鴛倚靠了上去,手指輕輕的撩了撩齊墨聞的脖子。他慌忙推開紅鴛,厲聲喝道:“你給我放尊重點!”
“哼!”紅鴛白了一眼說道:“那也請你們尊重尊重我們!做了一晚上生意了,累不累?你看看我,衣服都沒穿呢,就被你們從被窩裏揪出來了!你們是真當我們沒有臉皮啊?我剛聽到了,什麽帶著孩子的女人?你用腦子想想,帶著孩子的女人會來我們這個地方嗎?但凡是個正經人家的姑娘,誰會來我們這兒?”
她說話很激動,那薄衫裏的抹胸幾乎就要掉下來了。
“搜到了沒有!”齊墨聞連忙轉過身大聲問道。
“沒有!”說實話,他們也不敢仔細搜。每開一個門就看到一個香豔的畫麵,這可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齊墨聞看了一眼老鴇和紅鴛,咬著牙說道:“若是被我知道你們藏匿了我要的人,我就把沁雲居一把火燒了!”
說完,他便帶著人離開了。
紅鴛拍了拍胸口,沒好氣的說道:“看年紀,毛還沒長齊呢,兇巴巴的,以後一定討不到老婆!”
老鴇沒有搭理她,讓那些被吵醒的姑娘們全都迴去,然後走到了林羽芙的房間,打開了一個暗門。
田氏和安國長公主她們都藏在這裏。
“行了,這裏暫時安全了。”
田氏安撫著懷中的孩子,有些害怕的問著安國長公主:“這到底怎麽迴事?為什麽齊家的人要抓我?”
燕惜月歎了口氣,搖著頭說道:“說出來你也不信,齊家的人,要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