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依舊是固執的看著她,她不信,也不服。


    她雖是離國人,可是已經在大夏生活了數十年,對這裏的風土人情無不知曉,依靠著芳香樓,建立起自己的情報機構,為自己的家鄉出工出力。


    她不相信,離國對這件事會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她可是一個最好的暗樁,提供了不少大夏的情報線索給離國,若不是這次她太心急,想挑起大夏與北戎的紛爭,破壞兩國和談,也不會這麽快暴露自己。


    他有自信,離國會來救她。


    趙無虞道:“你被判了五馬分屍,明天就是行刑的日子了。”


    紅姐嘴角抽搐一下,大聲道:“你既然已經知道我不是大夏人,那你們就不能用大夏律法處置我!應當將我交由離國才對,你們不能就這樣私自處罰我!”


    趙無虞挑挑眉,道:“是嗎,可是誰證明你是離國人啊,你所有的身份戶籍都顯示你是大夏人啊,難道你還想讓離國自己出來承認你是安在大夏的暗探?”


    紅姐一怔。


    是啊,各國都有暗探,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從來也沒有擺在明麵上說過,離國不會這樣做的。


    紅姐渾身癱軟下來。


    她原本指望著離國能派人將自己救迴去,沒想到這麽多天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那是不是意味著,她已經被放棄了。


    紅姐眼中的光逐漸變得黯淡下來。


    其實她心裏很清楚,做暗樁的人一旦暴露,極少可能會活下來,就算是大夏放他一條生路,離國都不會輕易饒了她。


    趙無虞道:“按道理說,你也是小心翼翼過了幾十年,怎麽這次就這麽沉不住氣?是有人給你允諾了什麽?才會讓你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同為情報信息機構的負責人,趙無虞能明白的道理,紅姐怎麽會不知道?


    她今年已經四十三歲了,她的兒子已經在離國娶妻生子,她連一麵都沒見過,強烈的迴鄉意願讓她策劃了這件事。


    畢竟,大夏與北戎交惡,最大的受益者就是離國,若是她能建此奇功,那迴離國也是順理成章了。


    隻是沒想到,算計誰不好,偏偏算計了趙無虞。


    趙無虞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這個年紀,金錢、權勢對你來說已經不足以打動你,能讓你這麽奮不顧身的就是骨肉親情了,看來是你很牽掛你的家人啊,也不知道他們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紅姐“嘿嘿”一笑,道:“你別說這個,想從我嘴裏問出話,想都別想。”


    趙無虞點點頭,笑眯眯的道:“不愧是合格的暗探,那你猜猜,我知道不知道你兒子在哪兒?知道不知道你孫子在哪兒?那個可愛的小團子,你到現在還沒見過吧?我給你說,那個娃娃長得可愛極了,眉目間還與你有些相似呢。”


    紅姐死死咬著嘴唇,眼睛瞪著趙無虞。


    她知道這是趙無虞在刺激她,自己要鎮定,不能自亂陣腳,可是內心就是忍不住,尤其是聽到那個娃娃時,再也忍不住,開口道:“你要做什麽?離他們遠點!”


    趙無虞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道:“你看你,著急什麽,我隻是說說,又不做什麽,畢竟這裏離他們那麽遠,我的手伸不了那麽長的。”


    紅姐依舊是怒目圓瞪,道:“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大夏堂堂天機閣閣主會是皇室的走狗,這誰能想到?你那天機閣不就是衛卿池的囊中之物,有什麽好得意的?故弄玄虛罷了!”


    “你說得對,”趙無虞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個世界上有誰會比皇室的力量很大?這天機閣也是依仗著太子殿下才能建立,那又怎麽樣呢?離國現在不知道你的處境嗎?他們就算是知道又做了什麽?”


    紅姐眼神空洞的看著房梁,道:“那是我離國的事,與你何幹。”


    趙無虞絲毫不惱怒,慢悠悠的道:“是不關我事,但是我要問你一件事,這個就關我的事。”


    紅姐不做聲。


    趙無虞向前走了幾步,幾乎要觸碰到紅姐躺的板床上,低下頭,正好麵對紅姐的眼睛。


    趙無虞一字一頓的道:“告訴我,瓊樓是怎麽迴事?”


    聽到趙無虞提到“瓊樓”,紅姐忽然笑了起來,她手腳被捆,笑得彎起腰來,像是一隻煮熟的大蝦子。


    趙無虞擰著眉毛看她。


    這是什麽很好笑的事情嗎?


    紅姐邊笑邊道:“枉你還是天機閣閣主,這瓊樓都不知道,想知道嗎?我不會告訴你的。”


    趙無虞無奈的道:“你啊你啊,明天就要做鬼,還不做點好事,幫我解了這疑惑,這個秘密難不成你要帶到黃泉路上去?”


    紅姐恨恨的道:“反正都是一死,我為什麽要說?”


    趙無虞歎口氣,道:“那好吧,有時候人活著可比死了還難受啊,既然你不願意告訴我,那你就待著吧!”


    紅姐有些吃驚,連忙問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趙無虞拍拍手,又將自己衣服上的灰塵拍了拍,道:“你覺得是什麽意思就是什麽意思,我不也告訴你。”


    說完轉身就走。


    紅姐一個人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愣了半晌。


    行刑的時候,水仙兒臉上的人皮麵具已經被撕掉了,露出了原本麵目,囚車從大牢一路行駛到菜市口,路上行人紛紛圍觀。


    怎麽也不敢相信原先芳香樓的水仙兒是長得這個樣子,紛紛覺得奇怪。


    水仙兒死死捂住自己的臉,生怕被人看到本來麵目。


    紅姐倒是不吵不鬧,任由路兩邊的百姓將臭雞蛋、爛菜葉子扔到自己身上,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


    瀾州府的人大多數沒見過五馬分屍,一個個的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


    午時三刻已到,驗明正身後,便開始行刑。


    五匹黑色的馬的分別拉住了紅姐的雙手雙腳和脖頸,整個人呈現出一個大字。


    五匹馬都是喂得飽飽的,每匹馬身邊跟著一個拿著細長鞭子的馬夫,隻等著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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