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誰啊,這麽大的架勢。”江珍珠嘟囔道,“不會是他們女王來了吧?”


    “乖乖,這個車好大,和個小房子似的。”李雲環道。


    那大車穩穩停住,厚重的車簾掀開,走出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沒有穿鎧甲,穿著日常的衣服,外麵罩著一個裘皮大氅。


    許察察定睛一看,原來是昨天交過手的金日閑。


    “這狗東西,整這麽個大車嚇人,真的是該死。”許察察道。


    那金日閑脫了軍服,整個人仿佛氣質都變了,不再是一個軍中校尉的軍人模樣,而是帶著貴族氣息,他的頭發略帶卷曲,鼻梁高聳,琥珀色的眼睛煞是好看。


    “好美啊…”


    玉香不由自主的道。


    江珍珠捅捅她的胳膊,不滿的道:“你幹嘛呢,醒醒,這是現場,你對著自己的敵人說好美,他再美也是想把我們弄死的人,你誇他幹啥。”


    許察察暗自鬆口氣。


    金日閑的武藝比她還差的遠,可是止不住人家帶的兵多啊…


    那金日閑從車裏出來,遠遠的看著這小覓鎮的城樓。


    這麽一個小小的小覓鎮,自然是擋不住他的大軍,可他心裏也在暗暗思量,畢竟五年前,北戎是敗軍之將。


    太過詭異了。


    這麽安靜,對北戎騎兵的到來沒有絲毫的防禦措施。


    這有點奇怪。


    金日閑有所不知,這並不是大夏的謀略,而是真的沒人了。


    金日閑揮揮手,一名騎兵領命,策馬來到小覓鎮城樓下,朗聲道:“奉我大戎英華嘉榮王子閑命,爾等即刻交出夏國旗幟,奉上人口簿冊、田地登記,可饒爾等一死。”


    這人不愧是傳令官,一口大夏話說的不僅標準且聲如洪鍾,說完便又策馬迴去,站在金日閑身邊。


    “啊呸,什麽爛地方,還敢自稱大戎,哪兒大了?什麽英華嘉榮,蠻夷之地還學這些詞兒,真的是要笑死人了。”


    江珍珠恨恨的道,罵歸罵,人卻很慫的藏起來。


    她們全部都蹲在城牆下,不敢伸頭。


    那北戎鐵弓的威力,她們是見識過的。


    那金日閑正望著城樓,還是靜悄悄的。


    不會是沒人吧?金日閑暗暗想著,隨即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大夏怎麽會冒這個險?難道就是在等他們進來,然後再來個甕中捉鱉。


    殊不知許察察也在暗暗觀察,她看著金日閑站在車上一直往這裏望著。


    她甚至都能想象到金日閑的表情。


    “察察,”江珍珠叫道,“咱們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們該怎麽辦?”


    許察察自然是知道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她不敢輕舉妄動。


    李雲環喃喃自語道:“完了完了,這麽多人,一人一箭要把我們射成刺蝟了,這可怎麽辦?江珍珠,我要是死了,你可得幫我把身上的箭都拔出來,我可不想去了閻王那裏還是一個大刺蝟啊,那也太醜了。”


    玉香看了她一眼,認真的道:“這位姐姐,你不用擔心啊,畢竟你現在的樣子,也沒有多好看。”


    “哎,你這個跳舞的死孩子,你知道個屁。”李雲環伸手擰了玉香一把。


    江珍珠道:“他們怎麽停住不動了?”


    察察道:“他們不敢往前走。”


    “不敢?”


    察察點頭,道:“他們肯定以為咱們的人都埋伏起來,就等著他們進來包餃子,所以他們不敢動。”


    江珍珠道:“那也挺好,他們就在外麵站著吧,隻要不進來就行。”


    許察察沉重的歎口氣,道:“我出去與他們對峙,你們都藏好了,不要出來,實在不行就跑,知道嗎?”


    江珍珠拉住她的衣裳,急切的道:“你別出去啊,反正他們現在也不敢進來,你何必要去冒險。”


    察察道:“他們不是傻子,再拖下去,就露餡了。”


    旌旗獵獵。


    金日閑漸漸沒了耐心。


    隻見那小小的城樓上,出現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纖細的女子,身穿大夏軍服,披著魚鱗甲,手中拿著一柄通體烏黑的長劍。


    風將她帽子上的紅纓吹起。


    金日閑看清楚了,這個女子就是昨晚與他交手的那個人。


    許察察站在城樓上,昂首挺胸,看著金日閑,輕蔑的道:“怎麽,手下敗將來了?是來討打的?”


    一句話讓金日閑臉紅了。


    周圍的北戎騎兵好奇的看著他。


    昨晚他帶隊去追擊,迴去自然是不會說這麽丟人的事,可是他肩膀受傷的事,大家都知道。


    他身邊的一個將軍好奇的問道:“王子殿下,您真的是被這個女人打敗了?”


    “沒有,怎麽可能!”金日閑連忙否認。


    許察察繼續道:“我勸你們趕緊迴北戎去,不要作大死,我大夏的土地不是你們能染指的,立即撤退!”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震破天際。


    金日閑手一揮,打斷了要出列的傳令官,自己往前幾步,道:“你這個女人真的是胡說八道,你們殺了我們那麽多將士,辱我大戎百姓,做出此等事,我們自然是要討個公道,你們速速出城投降,我還能饒你一命。”


    許察察輕輕一笑,道:“就憑你?”


    江珍珠緊張的閉上眼睛,口中念叨著“我的祖宗啊,你可別激怒他啊,萬一真的進來可怎麽辦?我們都得當鬼了·····”


    金日閑在眾人麵前被下了麵子,惱羞成怒,張口道:“你別不知好歹,我現在就讓你領教領教我大戎的厲害!”


    許察察絲毫不懼,道:“來,你現在就來,試試看!”


    她這話一出,金日閑反而冷靜了,她這是在做什麽?誘敵?肯定是這樣,不然她怎麽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金日閑狡黠一笑,揮手讓弓箭手朝著城樓射箭。


    那用的不是普通的羽箭,箭頭包了油布,浸滿桐油,拿火折子點燃,就像是一顆一顆的燃燒火球。


    許察察大驚,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卑鄙小人,真的是該死的玩意!”


    金日閑根本就不理會察察的話,揮手放箭。


    一顆一顆火球朝著小覓鎮飛來。


    那桐油燃性極好,落在地上立即能帶著東西燃起來。


    小覓鎮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眾人瑟縮在城樓後。


    李雲環一邊抹眼淚一邊道:“好嚇人,我想迴家,我想迴家······”


    其他女子自然也是嚇壞了,聽到李雲環說的想迴家,也都一個個悲傷不已。


    她們今日就算不是被打死,也要被燒死,現在就算是退,都不知道該往哪裏退。


    許察察咬緊牙關,手中提著長劍,靈巧的躲過射來的箭雨,躍下城樓。


    江珍珠大喊道:“察察,迴來啊······”


    許察察手持長劍,站在城樓外,將射來的火球一點一點打落在地。


    唿嘯而來的火球將一個小小的人影包圍。


    一道青色人影也從城樓上躍下。


    清曇站在察察身邊,道:“太危險了,快迴去。”


    許察察看他一眼,道:“擒賊先擒王。”


    清曇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現在北戎還在不停地射火球,兩個人揮舞著長劍,卻也不能將所有的火球掃落,仍有不少繼續落在鎮裏。


    小覓鎮的火勢漸漸大了。


    江珍珠帶著人用地上的白雪去滅火,收效甚微,看著漫天的火光,她的腿微微顫抖。


    看著被燒起來的鎮子,金日閑微微一笑,他此時明白了,根本就不是什麽計謀,而是小覓鎮空無一人,沒有屯兵。


    想到這裏,金日閑不禁對眼前這個女子又添了幾分敬佩。


    能麵對北戎大軍而不驚慌,甚至還能罵他兩句,一個女子竟能有如此勇氣,真的是了不起。


    射來的火球停了。


    許察察臉上有些許擦傷,清曇身上的道袍被燒了一角,兩人迴頭看一眼火光衝天的小覓鎮,眼神中的不忍與悲憫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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