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正月旦的第一天,就輪到許察察去戍邊巡邏。


    這次帶隊的是林冕,馬楠因為有別的任務,便沒有來。


    和之前一樣,大約四十個人在馬廄領了馬匹,在林冕的帶領下,向邊境線疾馳而去。


    這次跟來的女役不少,與察察熟悉的幾個人都來了。


    李雲環抱怨了一路,甚至特意策馬跑到林冕麵前,嬌滴滴的道:“林軍侯,今日事正月旦後的第一天,怎麽就要我們出任務啊,你怎麽一點兒憐香惜玉之心都沒有。”


    林冕知道她一向愛玩笑,便不再搭理她。


    李玉環騎著馬跟在林冕身後,繼續道:“昨天老樊炸的丸子真的是好吃的很,我們今天早點巡完迴去啊,還能再吃點老樊的丸子。”


    白芷的傷還未痊愈,但十天已到,自然是不能繼續待在病室,今日隨著巡邏隊也出來了,一路上由於馬背顛簸,疼的她齜牙咧嘴。


    現在聽到李雲環的話,不禁道:“別了,再快點我都要散架了,李雲環,你可少少吃點吧,瞧你現在臉都肥了一圈,還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李玉環瞥她一眼,拿著馬鞭狠狠地抽了白芷的馬,那馬原本好好地走著,誰知道被猛地被抽了一鞭子,立即吃痛開始狂奔,白芷驚叫一聲,連忙抓緊韁繩。


    “白芷!”林冕大叫一聲,隨即策馬跟上。


    李雲環愣在原地。


    她原本就是想嚇一嚇白芷而已,沒想到馬受驚了。


    林冕一路跟在白芷身邊,瞅準機會翻身躍上白芷的馬,將白芷抱在懷裏,雙手用力攬住韁繩,慢慢將馬安撫下來。


    白芷嚇得眼淚橫流,今日若不是林冕,她早都被甩下馬,被馬踐踏而死。


    兩人共乘一騎,慢慢迴來了,林冕自己的馬是騎了許久的,頗有靈性,跟在主人身後也迴來了。


    看著被嚇哭的白芷,李雲華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連忙湊到跟前,道:“我實在是無心之過,對不起呀,白芷。”


    林冕嚴厲的道:“你們玩笑也要有個限度,這是大夏的軍馬,每一匹都是價值連城,豈是你們用來玩笑打鬧?馬匹受驚,傷到人可怎麽辦?”


    眾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林冕如此嚴厲,都垂下頭不說話了。


    的確是讓人後怕。


    四個時辰後,眾人迴到了屯兵大營。


    白芷原本就是有傷在身,今天又受了驚嚇,迴來就開始發高燒說胡話。


    王三扛著藥箱來了,一頓望聞問切之後就迴去煎藥,一個時辰後讓手下的醫士來送藥,滿滿兩大碗,盯著白芷一滴不剩的喝了才走。


    白芷又住進了病室,喝完藥隻覺得自己身上熱乎乎的,便躺下了。


    許察察有些發愁,白芷這個廢物,現在又躺在病室,她還怎麽下地道?不然,再給她喂顆藥?


    白芷睡得迷迷糊糊,隻覺得有人托起自己的頭,給自己喂了什麽東西。


    許察察見白芷睡去,吹滅了油燈,靈巧的鑽進地道。


    來到昨天的地方,她有點吃驚,原本應該是有三具屍體的地方,此時幹幹淨淨。


    地上也沒有任何痕跡,就連昨天因為幾人纏鬥在一起時不慎打翻的桌子都放的好好的。


    難道,昨天自己是在做夢?


    察察搖搖頭,不可能的。


    這裏有人來過了,不僅來過,還將屍體搬出去,並且對這裏還進行了打掃。


    到底是誰呢?


    許察察從地道裏鑽出來時,又被嚇了一跳。


    原本應該在床上躺著睡覺的白芷,此時正端坐在床上,眼睜睜的看著她爬上來。


    “你去幹什麽了?”白芷幽幽的問道。


    許察察仔細看了她,怎麽許宥的藥丸沒有作用了?難道說方才她吃的藥和這個續命丹是剛好中和了?白芷不僅沒有昏睡過去,反而還激發出了續命丹的最強藥效?


    察察猜的不錯。


    “你怎麽起來了?”許察察反問道。


    白芷左右看看,臉上還掛著略微懵懂的表情,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睡著睡著就覺得舒服多了,然後就醒了,然後我就看到,你從地底下鑽出來了。”


    許察察看著她的樣子,知道她現在是剛醒,便哄道:“你看錯了吧,我方才是從門進來的,我就是看看你醒了沒,你不是愛吃趙娘子的餛飩嗎,我去給你買。”


    白芷沒想到一向不給她好臉色的許察察竟然能夠這麽關心她,一時間心裏湧上一股暖流,感激的道:“察察,我以後再也不說你的壞話了,你對我真好。”


    許察察微微一愣。


    她對白芷,真的是說不上好,原本就是想著糊弄過去隨口而說的話,卻能讓白術如此感動。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每天的生活都是差不多。


    訓練、巡邏、吃飯、睡覺。


    似乎每天都沒有什麽不一樣。


    再過兩天就是上元節了。


    這天也是一個熱鬧的大日子,尤其是對未婚男女來說,是一個互通情意的好機會。


    有一點不一樣,原本過完正月旦後,天氣會慢慢迴暖,可現在不僅沒有迴暖的跡象,反而還是越來越冷。


    今天又是陰天,已經連著好多天都是這樣陰沉沉的天氣了,北風吹得厲害極了寒氣像是要往人的骨頭縫裏鑽一樣。


    就連馬楠都說,好多年沒有這樣冷過了。


    好多人生了凍瘡。


    孫柏元吩咐老樊每日多煮點薑湯,供士卒們驅寒,可是貌似效果不怎麽樣。


    張小草心有餘悸的道:“幸好咱們現在是在小覓鎮啊,如果現在還在覓城大營裏住營帳,是不是要被凍僵了。”


    她的手已經生了凍瘡。


    江珍珠扯扯身上的軍服,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咱們的衣服太薄啊,我覺得這樣出去騎馬會被凍死啊,更別說的還得帶著刀。”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說道。


    許察察也覺得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


    張小草抬頭望望天,道:“看這個天氣,是要下雪了,下雪的時候不會太冷,但是啊,化雪的時候真的是凍死人呢。”


    “哎呦,小草你還懂這個啊,還真的是博學,”江珍珠道,“我們都推薦你去欽天監,哈哈哈哈。”


    張小草故作帥氣的甩甩頭發,道:“那你們以後見著我,可不能直唿我的大名,要叫張小草大人。”


    她自從脫了奴籍,性子一天比一天跳脫,與眾人相處也是極為融洽。


    馬楠似乎也是在有意無意的向小草靠近。


    是啊,陽光開朗活潑的女孩子,誰不喜歡呢。


    幾個人按著張小草正在那叫著“張小草大人”的時候,宋宋迴來了。


    江珍珠連忙鬆開小草,一路小跑到宋宋麵前,道:“你終於迴來了,我們都好想你啊。”


    小草在院子裏大喊一聲,惹得屋子裏的人也紛紛出來了。


    大家都關心的圍在宋宋身邊。


    許宋宋見了察察,撇撇嘴角,最終還是沒忍住,向前一把抱住許察察,哽咽道:“姐姐,我沒有家了。”


    許察察聽到這句話,隻覺得自己心如刀絞。


    圍觀眾人也都忍不住落淚。


    這個世上沒有什麽事比母親病逝更讓人痛苦了。


    宋宋忍著委屈和痛苦,辦完了母親的喪事,現在迴來見到察察,自然是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


    許察察緊緊地抱著她,上天為什麽要這個柔弱的女子去承擔這麽多痛苦?


    上天不是有好生之德嗎?在哪裏?


    眾人在營房都幫著宋宋收拾床鋪,就連大病初愈的白芷都想上手幫忙,卻被宋宋冷眼止住了。


    收拾完東西,宋宋立即去了孫柏元那裏銷假。


    看著宋宋哭的紅腫的像桃兒一樣的眼睛,孫柏元也不再多說什麽,隻說讓她“節哀”,囑咐道,從明天開始,所有防務一切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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