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宿舍,夜已深。


    不想兩人又起了爭執。


    柳尋歡覺得自己的宿舍很髒亂,就到礦上職工老馬家裏,跟老馬商量,讓秀竹去借宿一宿。都聯係好了,秀竹開始都要去的,臨去時卻又不去了,非要在宿舍陪著柳尋歡,本來宿舍就不是柳尋歡一人住,大家看柳尋歡的女友來了,先都避開了,但晚上總要迴來睡吧,秀竹又不走,弄得大家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柳尋歡不由生氣了,說了秀竹幾句。


    秀竹想人家辛辛苦苦來看你,你卻還要說人家,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眼淚花兒掉了下來,落成八瓣兒。她也帶氣迴了幾句嘴,不想越說越僵,大家隻好勸,卻越勸越吵得厲害,最後秀竹撂下一句,你不喜歡我來是吧,那我走就是了。說完扭頭跑出門。


    柳尋歡也生氣,強在那裏,不肯出去追。


    大家忙勸,說一個大姑娘,黑燈瞎火,出去亂撞,危險得很啊!柳尋歡才覺出事態嚴重,匆匆出去找,卻哪裏找得到人。


    高一腳低一腳,沿著火車鐵路,一路尋過去,卻怎麽也不見秀竹,最後都快走迴玉妃鎮,還是不見人,隻得掉頭迴來接著找。


    直到天蒙蒙亮,驚恐疲累一晚的柳尋歡,還是沒找到秀竹,他隻好先迴到宿舍,想吃點東西再說。卻意外發現,秀竹正和衣甜甜睡在自己床上,還微微打著鼾。


    柳尋歡這個氣啊!卻又拿秀竹無可奈何。他狠狠將手貼在秀竹臉上,讓她吃了個大冰棍,說:“姑奶奶,你醒醒吧,我找了你一晚上,讓我睡睡成不成。”


    秀竹卻仍不將大眼睛睜開,隻是一張漂亮的略帶嬰兒肥的瓜子臉兒,甜甜地笑出了酒窩兒。


    柳尋歡無法,隻得出去先洗把熱水臉。迴來時,一望床上,秀竹卻不見了,如果不是被窩還是熱的,好像這個人根本就沒來過。在枕頭上,柳尋歡看到了秀竹留下來的一封信,上麵有幾行字:柳哥,九月二十號是我生日,你能請個假,迴鎮上給我過生嗎?你一定要來啊,到時小女子再給你賠罪。


    五哥今天輪休,他悠閑地走在老街上,喝了二兩高粱酒,正舒舒服服、熱熱乎乎、搖搖晃晃地,準備到老相好趙幺妹兒那去耍。


    還沒走出幾米遠,電話就來了。他氣得罵娘,壞了他的好事,真想把揣在身上的破磚頭手機扔了。但最終還是重重揣迴兜裏,畢竟現在大多數人,連bb機都沒用過,能用手機,在人前一露,是很顯擺的事。


    五哥要不要的,還是喜歡在女人麵前,顯擺顯擺,他個子瘦小,卻正因為瘦小,他卻喜歡娘們兒們,崇拜他的眼神。


    電話是柳尋歡打來的,他告訴五哥,他們幾個守礦的聯防隊員,又抓住了兩個偷銅賊。五哥像預感到了什麽似的,放下電話,一溜煙衝迴公安局。


    在玉妃鎮公安局審訊室,五哥分別提訊了偷盜銅錠的賊。


    在兩個竊賊麵前,五哥走來走去,像一隻貓,仔細端詳麵前的兩隻耗子。從體貌和身形,他敢肯定,這兩個偷銅賊,就是前次打傷他逃跑的家夥。


    五哥先審的一個叫兵娃。他一掃平日吊二啷當的模樣,一雙細小的鼠目若刀一般盯著兵娃。


    等關上門,五哥也不轉身迴到座位上,他提起一腳,就把兵娃揣到地上。兵娃半天沒迴過神,心裏說現在審訊不是不興刑訊逼供了嗎,怎麽還來這套?還沒想完,身上又吃五哥掏心窩子幾腳,疼得他滿地打滾,拚命唿救。


    由於用力過猛,五哥的腳踢崴了。


    他跳迴座位,邊揉腳邊咧著嘴罵道:“狗日的,害我差點見閻王,現在站起來,起來,給我老實交代偷了多少銅,有沒有人指使,偷的銅賣給誰了,你還有沒有同夥?快說!”


    兵娃做了十多年的賊,雖然做業務從沒被抓過,但也從別的進去過的朋友那裏知道“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迴家過年”的道理,堅決不承認是慣犯,隻承認這次是窮瘋了,才想到白水河銅礦來打點起發的。至於同黨,除了隔壁的平娃,沒別人了。興許是被五哥打怕了,他沒有喊刑訊逼供,怕還要挨這個煞神的打。


    五哥也不理他,隻一瘸一拐地走出門,邊走邊指著兵娃罵道:“你慢慢編,等我審完了平娃,他把事交代了就算立功,我就把你定為主犯,抗拒從嚴,你就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兵娃惶惑地爬起來,用手扶著青腫的臉。一會他就聽到平娃的審訊室傳來殺豬般的嚎叫。兵娃此時心中是七上八下,深恐平娃說漏嘴出事。


    一會兒五哥殺氣騰騰地迴轉來,將一份筆錄重重丟在審訊桌上,把腰間帶槍(玩具槍)的槍套也取下來,也重重拍在審訊桌上,“說吧,平娃都交代了,上次我遇見的就是你倆,你們還有同夥,那天晚上在白水河銅礦倉庫外,那個家夥還給了老子一悶棍,今天,老子就要在你身上把那天挨一悶棍的仇報了。”說完,他將手槍拔出來,將子彈推上膛,指著兵娃的大腿,喝道:“再不老實交代,就廢你娃一條腿,然後告你審訊時不老實交代,襲警,畏罪潛逃。”


    盯著黑洞洞的槍口,兵娃心裏發毛,這個便衣真是狠辣,不招恐怕他真會開槍報仇,這招還是不招呢?


    挨一頓打沒關係,硬扛過去就是了,但平娃這蝦子是軟骨頭,他招了我不招,那這虧我不是吃大了。不會的,他骨頭再軟也不會輕易招的,這警察是不是在詐我,平娃敢招,上頭不把他龜兒燉來吃了。想到這,兵娃準備繼續硬扛,即便被廢去一條腿,也在所不惜了。


    “平娃說你是頭兒,你們把鐵鏈子煙杆兒(注:看守所給可能判死刑的重刑犯戴的類似古代枷鎖的刑具,防止自殘和傷人。)給他戴起,他是主犯”。


    五哥指著兵娃惡狠狠地說,“平娃沒事,去把他放了,現在給兵娃上刑,他知道偷的銅賣給誰了,交代吧,交代了可以少關幾年。”


    兵娃一下急了,說:“大哥啊!天地良心,我都一直幫平娃做活路啊!我腦子笨,就隻有一身蠻力氣,平娃每次偷的銅,都讓我馱下山的啊!我就是駝牛!”


    五哥笑了,憑他的眼力,兩賊剛被抓時,他就知道兵娃是岩腦子,是突破口。果然略施小計,仇也報了,口供也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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