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押著秦子驕,顧樂之走在最後麵,摸著眼淚,可此時卻沒有任何人多看她一眼,平日裏最疼愛她的母嬪走在最前麵,頭也沒迴一下。


    她此時想去找她的皇兄去幫秦子驕,但是又想到秦子驕是相府的人,而忘吾卻是孤身一人,相府幫得了秦子驕,可誰人又能幫得了忘吾呢?


    想罷她便悄悄的往迴走了。


    ---


    蕭檣看著秦子驕被帶走,心中十分不好受,可是她方才要是貿然出手,可能更是會拖累秦子驕和被她打暈了的蕭十六。


    眾人走後她才從房梁躍下。


    可是,她剛剛掉落在此處的九龍鞭居然不見了!


    蕭檣皺著眉,發現剛剛被宮人推到的那個紅衣女子還倒在地上,連忙去扶。


    瀟妃方才被那麽一推,腰骨撞在了桌角,此時臉色猙獰,興許是十分難受。


    “你可還好?”


    蕭檣將她扶起,發現這人瘦的幾乎隻有一個骨架了,像一具窟窿似的,正想掏出身上的止痛藥,但看到瀟妃的臉蕭檣卻一把把她扔在了地上。


    蕭檣瞪大著眼睛,緊緊盯著眼前著個窟窿一般都女子,看著她眼下那道猩紅的如鮮血一般直灌而下的疤,看著那張讓她咬牙切齒了五年的麵孔。


    “你當真沒死……”


    蕭檣的神色結成了冰霜,充滿殺戮的眼神裏似乎下一秒就能把眼前這個人撕碎。


    這個人,曾經給過蕭檣多少期待,就給過蕭檣多少黑暗。


    遇她那年,天降疫亂,她像臨世的仙子一樣出現在蕭氏雙生搭在城郊的難民所裏,微微一笑。


    “郡主帶來了榮相府最珍貴的藥材,日後難民所的粥食也將由榮相府一力承當。”


    她身旁的小廝如是道。


    ……


    疫亂好轉,蕭嬙卻病倒,醒來卻不見和她形影不離的榮素,倉皇詢問。


    “二大夫,你終於醒了,郡主守了你三天三夜,為了去給你采高山上的草藥,跌了下來,已經昏迷兩日了。”


    其他的病人如是道。


    ……


    南夷戰亂,皇帝懷疑外官勾結皇子謀反,牽連遠在邊疆的蕭崇営,蕭嬙跪著榮相府的雪裏。


    “我們郡主沒殺了你已經對你很仁慈了,她待你親如姐妹,你怎敢勾引與郡主有婚約的五皇子?”


    她的丫鬟如是道。


    ……


    蕭嬙撿起下榮素扔在雪裏的那瓶毒藥,望著熟悉又陌生的榮素手抱著一隻精致的暖爐,眼底的淚結成了冰。


    “因為我貴為郡主,而你不過一個野子。要碾死螻蟻,不費吹灰之力,你不是樂於濟世嗎?那便用你的命換你蕭家百口如何?”


    榮素看著她灌下毒藥時如是道。


    ……


    那個滅她將府滿門、隻為將她踩碎在腳底的人。


    “怎麽還配活著……”


    蕭檣從靴中抽出一把短刃,冷著臉朝瀟妃走過去。


    瀟妃也意識到了蕭檣要做什麽,惶恐的瞪大著眼睛,往後爬著,不過還是被蕭檣一把拽過了領子。


    “你怕什麽?”


    蕭嬙冷笑一聲。


    “怕我想當年你想我死那般讓你也這麽去死嗎?”


    瀟妃拚命搖頭,嘴裏喑啞,蕭檣這才發現她已經被人剜去了舌頭。


    “怎麽,將你養於此處的人,不是你鍾情的五皇子嗎?他怎麽割了你的舌頭?”蕭檣捏起她的下巴。


    “你放心……讓我變成今天這副模樣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蕭檣麵露狠色,短刃正要落下,殿門突然被一把推開,那人猛撲向蕭檣,蕭嬙一個轉身,短刃在那人胳膊上劃了一道。


    “是你?”


    蕭檣兇狠的瞪著來者。


    “你要做什麽!”


    顧樂之哭著攔在蕭檣的麵前。


    她還走至門口就聽聞殿中有動靜,聽到瀟妃喑啞的叫聲以後便不顧一切的衝了進來,便看見蕭檣想要殺瀟妃……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到底要做什麽!”


    “我是什麽人?”蕭檣嗤笑,“傳言裏地府將軍蕭檣是什麽人,小殿下莫非不知道?”


    “忘吾在哪!你把忘吾怎麽樣了!”


    顧樂之臉上豆大的淚水往外淌著。


    “什麽忘吾!他叫蕭十六!怎麽?就因為你們生來金貴,所以你們想他叫什麽他就是什麽?你想叫他忘吾他就不是我將府十六?你們管這人叫瀟妃,這人就不是殺我將府上下百口的榮素?”


    蕭檣將短刃對著顧樂之:“讓開,不然叫你跟她一起上路!”


    “你把我的忘吾哥哥藏哪裏去了!他被發現了會死的!”


    顧樂之“哇”的一聲哭出來,可是還是死死擋在瀟妃的麵前。


    瀟妃看到顧樂之哭,忍著疼撲過來拽住顧樂之的衣角,緊緊的瞪著蕭檣,嘴裏喑啞著。


    蕭檣正想拽起瀟妃,卻發現,瀟妃的脖子和手上,除了汙垢,還布滿了皺紋……蕭檣皺眉抬眸,榮素隻長她一歲,就算被囚在這冷宮之中也不可能容顏驟然衰老啊……


    正想著,她突然聞見一陣焦味,隻見殿門外閃過幾道身影。


    “什麽人!”


    蕭檣衝到殿門旁捶打,卻發現有人將孚薔宮從外鎖起來了,而外麵的紅光和空氣中的濃煙……


    是有人縱火!?


    “開門!你究竟是什麽人!”蕭檣踹了幾腳殿門,依然無濟於事。


    可沒想到,門外居然有人迴應了。


    “是我。”那人淡淡道。


    “細柳?”


    顧樂之聽出了那人的聲音,撲至門旁:“細柳!是我,殿中走水了,瀟妃娘娘受傷了,你快去叫人來!”


    門外的細柳並沒有理會顧樂之的求救,反而輕輕笑了一聲,繼續道:


    “公子,你可會想到,你也有今天?”


    蕭檣冷笑一聲,看著被火光映在門上的這道影子,冷言:“我沒想到你會有今天。”


    “哦?公子覺得奴家當跟著香魂樓那些賤人一塊去死嗎?”


    “纖纖細柳……”


    蕭檣輕蔑的笑了。


    “許久不見,不為娼妓,你倒是變聰明了。”


    “不然我怎麽叫你去死!”門外的纖纖咬牙切齒道。


    “細柳……細柳……你要做什麽……你膽敢在宮中縱火!這可是誅連九族的罪!”顧樂之聞聲更加慌忙了。


    空氣中那股難聞的味道,讓蕭檣皺眉,果然,香魂樓的火也是纖纖放的吧?潑上了油然後一把火燒進,燒死了所有人……而今,又要故技重施了嗎?


    她看著火蛇順著木質結構向上攀爬……她擦了一把汗往木樁上攀去……


    蕭十六還在房梁上!


    沒有九龍鞭,蕭檣輕功又不好,她隻能抱著這木柱向上攀爬,好不容易夠到了十六,如何出去又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等她再下去的時候,瀟妃正瞪大著眼睛抱著顧樂之,不讓她向四周的火光靠近。


    蕭檣把蕭十六背在背上,猛然超門外踹去,誰想到纖纖居然還沒有走,隻站在門外笑著。


    “你還在這裏做什麽?怎麽?看我去死?還是你還想跟我一起陪葬?”蕭檣怒言。


    纖纖笑了一聲承認了:“在被公子羞辱了之後,纖纖的心早就死了,本來那日就該同那些賤人一起死在那肮髒之地的,可惜恩人救了我,我才有機會在此處看著你死……”


    “纖纖那時隻想同公子做比翼鳥,而此時,細柳卻隻想同公子結伴陰間魂……公子,這世間最愛你的隻有我!你那夫人!那蕭林氏!她會像我一樣願意陪你去死嗎!”


    纖纖越笑越癲狂,蕭檣蓄力之後,猛然往外踹去,那年久失修門板晃了晃,蕭檣又是一腳踹去。


    門一被破開,一道鞭子狠狠的抽在了蕭檣的身上。


    蕭檣跪倒在地,沒有吭聲,隻是默默放在蕭十六,看了一眼滿院子的火焰,已經麵前這個笑得花枝亂顫揮舞著九龍鞭的女人。


    “如何?公子你這鞭子的滋味如何?”


    纖纖看著蕭檣身上被鞭子抽開皮肉笑的很是開懷。


    “蕭某從未想過要羞辱你。”蕭檣一把拽住她甩來的長鞭,“但是……”


    她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嘴角微揚:


    “問過我這個問題的人,都死的很慘。”


    她緊緊拽住九龍鞭,任鞭上的倒鉤刺進肉裏,她像是習慣了這般疼痛一般,拽著鞭子往身後一拖。


    纖纖被這力道拽了過去,九龍鞭離了手,蕭檣一把接過然後反腳將她踹進了已被大火包圍的殿中,纖纖撞在木柱上。那木柱已經被火烤了一會了,再加上這麽一撞直直晃了晃,倒下幾根房梁,將纖纖砸暈了過去。


    “要去死也好,要陪葬也罷,你一個人,足矣。”


    蕭檣正背起蕭十六準備走,卻聽見了殿中的哭聲,這才想起顧樂之還在殿裏。


    蕭檣再進去時,顧樂之的腿被壓在了一道房梁下,她死命的抽著腿,神色痛苦,但無濟於事。


    而瀟妃正在顧樂之身邊,用手和身子去扛那道正燃著的房梁。


    “小殿下!”


    蕭檣喊道。


    “將軍!”顧樂之哭著,可是她的腿怎麽也抽不出,眼看著大殿上其他的結構也都開始搖搖欲墜了。


    “忘吾可在你那!他腿上有傷!你一定要帶他出去!你快去找皇兄,你快去!”顧樂之哭喊道。


    蕭檣無奈苦笑。


    找顧北瑒?這偌大的皇宮,當真一處宮殿著火這麽久還沒人還救火?無非是這座宮裏住著的人是榮素!是他不敢聲張的秘密罷了!就算是一場大火燒了、一個人死了……對他又有什麽害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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