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妹也是這樣想的,我們已經夠可悲了,豈能讓你接著做一枚棋子,受人擺布。」


    「上方,側攻。」沈不棄盡量止住翻湧的情感,「可是現在呢?你們難道不是在控製我嗎!」


    他沒忍住帶出了哭腔震顫,他本來真的不想這樣的,他想要維持這溫和的柔軟的一切安全的生活。


    可是他失敗了。


    因為那個他深愛而不敢的人,將這層遮羞布揭開了,隻剩下血淋淋的傷口。


    秦澈隻剩良久的沉默,不知該怎麽迴答問題,他也開始動搖自己,如果隻是想讓小憶安全,那這麽做的確是無可厚非,可如果是想讓他自由,這實在是緣木求魚。


    他自己就是一枚棋子,長久地在母親,同伴乃至於聯盟的操控下痛苦過活。


    所以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接著做一枚棋子,可是他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隻有人教過他怎麽當棋子,沒有人教過他怎麽不做棋子。


    秦澈沉默,沈不棄卻沒有沉默:「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可我,隻想走自己的路。」


    「你一定會祝福我的吧,爸爸?」


    機甲駛入了茫茫星海,周圍終於沒有了攻擊,秦澈泄力般靠迴自己位置:「可我不知道你究竟要什麽,沒有人告訴過我,連你也不肯告訴我。」


    「不過,」秦澈溫和一笑,「我自然會支持你,你今天突然這麽有主見,我知道是因為誰,可是我不想讓你離他太近,他身上背負著的東西比起我,隻重不輕。」


    「他出生時是聯盟的希望,可是現在呢,卻成了人人唾棄的背叛者,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什麽!」沈不棄本來放緩的心突然揪起,他不可置信地望向秦澈,滿眼不可置信,「什麽背叛者?」


    秦澈愣了愣,焦急道:「你竟然不知道嗎?我以為你是見過他了。季維時在一個小時前,指揮4區炸毀了5區和6區的聯合辦事處及各自審判處,徹底叛出聯盟,已經成為聯盟公敵。」


    沈不棄心中一陣絞痛,好像被針戳了許多血淋淋的洞,往外滲的是血,流入的卻是酸澀的苦水。


    他幾乎要窒息了,可最終沒能,因為他知道自己還有孩子,還有許多家人。


    情感依舊是濃烈的,他開始追念那失去情感的日子裏,在記憶的美化下,那段時光裏他披甲執銳無所不懼。


    他完全地忽略了那一次次為了季維時的破例,也忘記了許許多多次裏他是如何地差點衝破my1的禁錮。


    曾經的美好他一併扔去,免得懷念中對這個人無端傾斜。


    可是殘存的還是冥頑不靈,叫囂著要去按著季維時說的,去做些什麽,去找到真正的答案,來洗脫他的罪名。


    沈不棄壓下五味雜陳,翻過波濤洶湧,盡量讓自己的問題沒那麽有偏斜意味,他問:「爸爸,你為什麽會知道他來找我了?」


    秦澈拉過自己的駕駛杆,換成手動駕駛,靈巧躲過後邊的星艦,他淡道:


    「因為我也有同樣的懷疑,或許我也瘋了,竟然想知道他那荒謬的推論是不是真的。」


    「那思思她的審判處呢?」沈不棄想起季維時魔音貫耳般一遍遍的哀求囑託,情不自禁問出口。


    難不成連爸爸也覺得思思有問題。


    秦澈睨他一眼,嘆息道:「我知道的第一時間就已經問過思思,是她提出的要炸了5區審判處,否則隻炸毀6區實在太顯眼。」


    「而且她現在畢竟明麵上是……是你祖母的接班人,如果連她的審判處一起炸了,這件事就能引起聯盟重視,6區勢必會做出相同的重視態度。」


    「屆時,隻要有人動了,就能查出來究竟是誰在搗鬼。」


    他說得義正言辭,沈不棄卻麻木地望向秦澈,問:「他會怎麽樣?會死嗎?」


    秦澈看他那消沉黯淡的金眸,和自己那些年的痛苦時光裏竟有些如出一轍,一時無言,良久方迴答:


    「我不知道,沒有人能幫他,也沒有人會知道他究竟要去哪兒,或許是天涯海角,又或許是什麽陰溝地道。」


    「為什麽?」


    沈不棄不明白,為什麽這世界變化得這麽快,他曾經飼養的這株玫瑰,忽然就從高高在上的矜貴墜落深淵。


    作為曾經自封的飼主,他不知道該作何反應,沉默還是傷心?


    他都不應該有,舍了這個人的是他,沒道理他又要心疼這個人境遇悽慘,那是這個人自己跌選擇。


    更沒道理的,他不應繼續去做那個百依百順卻被別人視為掌中之物的人。


    但他不能自已地迷茫,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動搖,毋庸置疑,他心疼這個人。


    他短暫的憤怒,而後長久地悲哀,隻好質問自己連心疼都不行嗎?


    愛了這個人如此久,直到現在都不能坦坦蕩蕩說一句早就不愛了。


    何況,如果他不心疼這個人,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人心疼季維時嗎?


    縱使他是那樣的矜貴漂亮,是世界上最惡劣也最貌美的玫瑰,可他畢竟也脆弱,易傷,凋零時淒悽慘慘,而這一切隻有自己發現了。


    沈不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在無盡的欺騙中被培養出溫吞的喜歡逃避的性格,在茫然時隻想先做自己知道,做自己能做的。


    偶爾的偶爾,他會勇敢些,但那目前隻限於和季維時有關的事,仿佛隻有在和季維時接觸時,他才多了許多鮮活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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