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玉將平宣從地上扶了起來。


    她心裏亂成一團麻,平宣自幼就在她身邊,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騙她。


    都道知人知麵不知心,但她還真沒想過陸綏會是這種人。


    她的唇瓣,這會兒還有幾分細微的刺痛。


    可見昨晚他下口時,必沒有留情。


    難怪。


    他情願替她保守秘密。


    她還打從心底感激萬分,原來都是另有圖謀。


    竺玉衝動之下想跑去陸綏跟前質問他做的好事!冷靜下來之後,又認清了現實。


    陸綏手裏握著她這麽大的把柄,難怪無所顧忌,一點兒都不怕她。


    他便是吃準了她這點,所以並不擔心東窗事發。


    竺玉出門時,臉色不大好看。


    李裴早早跑來尋她,少見她麵色如此冷淡的時候,像是誰招惹了她似的。


    李裴心直口快:「誰惹你了?」


    竺玉這會兒看李裴都順眼了!起碼…起碼他比陸綏還算大方,她悶聲道:「沒人惹我。」


    李裴睨她一眼:「你這嘴都能掛油壺了,還說沒人惹你。」


    竺玉哦了聲,置氣般說:「沒睡夠,心情不好。」


    李裴是知道她有起床氣的,因而也就沒有懷疑,他勾唇一笑,眼睛裏有著細碎的流光:「我陪你迴去再睡會兒?」


    竺玉張嘴,毫不客氣:「那我更睡不好覺了。」


    李裴感覺她今兒對他的態度好了些,他就知道她對他並不是全無感情。


    他們就是兩情相悅。


    李裴心曠神怡,摸了摸她的腦袋,「那你迴去接著睡,有什麽事我幫你頂著。」


    竺玉搖了搖頭,「不用。」


    李裴上午就黏在她身邊,走哪兒跟哪兒,免得被其他人得了可乘之機。


    竺玉待他沒有先前那麽疏離,今早也同陸綏打了照麵,她低下頭,裝作沒看見他。


    實在是沒想好怎麽麵對他。


    要她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繼續下去,她做不到。


    可要她同陸綏撕破臉,對她又是弊大於利。


    到晌午,竺玉迴營帳休息時,左右為難。


    她其實也知道,她藏不住事,演不來戲,遲早是要用陸綏撕破臉的。


    他這般欺辱她。


    她難不成還要繼續忍氣吞聲?


    午間日頭大,曬得慌。


    帳內極其暖和,陸綏掀起帷帳進來的時候,她趴在窗邊,閉著眼睛看著像是睡著了。


    陽光撲在她粉白的臉龐,皮膚透光般的嬌嫩,睫毛顫顫,唇色潤澤,有些紅腫,看起來就很好親。


    陸綏等了她一個上午,也不見她來質問他。


    早先見到他,就垂下眼當做沒看見。


    不像是不記得昨晚的事。


    他悄然靠近,趴在窗前的人,眼皮好像動了兩下。


    他輕輕攏住了她的小臉,眼神細細掃過她唇瓣上的紅腫。


    少女似乎渾身都顫了一下,身體緊繃了起來。


    但是依舊沒打算睜開眼睛。


    陸綏伏身,與昨夜幾乎親到她窒息的炙吻不同,男人隻是輕啄了下她的唇,接著溫聲說:「別裝了。」


    第77章


    寒意順著她的脊骨絲絲縷縷往上鑽,身體裏流速滾燙的血液仿佛頃刻間凝結了起來,手腳冰涼,頭皮發麻。


    竺玉慢慢的、僵硬的抬起臉來,男人的指腹還輕輕攏著她的下巴,指印落下的那片皮膚留下了艷麗的薄紅。


    她的目光有些木然,過了會兒,掙開了他的手,她的心髒咚咚咚敲擊沉沉,跳動卻緩慢。


    對上眼前這雙情緒晦暗的黑眸,她的掌心直冒冷汗,越是這種時候,她越要冷靜。


    是陸綏東窗事發。


    要心虛的也不該是她。


    她隻是有點怕,看不明白陸綏這是想做什麽。


    他似乎猜出來了她已經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他方才也清楚她在裝睡,還故意俯下身來要親她。


    這已經不隻是膽大妄為了。


    簡直是一點兒都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陸綏,我推心置腹的信你,你肆意辱我,實在是欺人太甚。」


    少女眼底一片紅,說這番話時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聲線輕輕顫抖,聽著像是氣得不輕。


    陸綏望著她,身形有幾分伶仃弱態,薄薄淡淡春衫罩著她清瘦的身姿,唇紅齒白,眼底清淩淩,哪怕是生著氣,也沒有叫人生厭的戾氣。


    他抬手,漫不經心關上窗,喉嚨深處淡淡嗯了聲。


    語氣平靜,仿佛她口中說的並不是值得一提的事。


    竺玉冷冷推開他的手:「往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陸綏盯著她:「為什麽不行?」


    竺玉不知他理直氣壯反問的底氣從何而來,哪怕被她拆穿了真麵目,也半分都不覺得心虛和羞愧。


    她的話說得不留餘地:「我與你誌不同道不合,自然沒有再深交的必要。」


    陸綏又嗯了聲。


    他似乎渴了,慢條斯理給自己倒了杯茶,淺淺抿了一口,接著才語氣平淡地說:「恕難從命。」


    竺玉深吸了口氣,沒料到陸綏在這件事上如此難纏,更沒料到他分毫的心虛都沒有。


    仿佛有著十足的底氣。


    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撲在臉上的陽光將她的皮膚曬得灼熱,她抿了抿薄紅的唇瓣,她提醒他:「你犯的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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