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庸和一幫家丁護院眼見大牛這兇惡如猛獸的癲狂狀態,自然是四散逃命,生怕被大牛一個看上,便被一拳砸成肉泥。離火宗的外門弟子混在其中,也想趁亂保命。


    大娘又吼一聲:“狗日的大牛,把離火宗的人和白家敗家子捉迴來,要活的。”


    大牛旋即起身追去,不多時便一手一個,拖著二人迴來扔在大娘麵前。


    那白庸和那外院弟子,此刻渾身如篩糠般發抖,不住磕頭,嘴裏哆哆嗦嗦含混不清,無非怕死求饒。


    大娘依舊笑眯眯道:“莫怕,我卻不是不講道理之人。留你們主要是還有幾句話要講,講完自會放你們離開。”


    “第一,今天這事發突然,咱們長榮鎮父老鄉親都受了驚嚇,還請白少爺迴去和你老子商量一下,看怎麽給街坊四鄰壓壓驚,依我我看銀子最能安神祛驚。”


    “第二,這位離火宗弟子,你同門師兄屍骨未寒……”大娘說罷一指那堆肉泥,“你總要念及同門情誼,把他收拾幹淨吧。”


    “第三,把你師兄收拾幹淨後,最好拿迴離火宗給宗主啊,長老啊都看看,再幫我帶個話,老娘我在此恭候離火宗各位仙人大駕光臨。”


    大娘說完,轉身迴院,招手示意三個徒兒跟上。


    迴到院內,大娘道:“你們一切如常,沒甚鳥事的。剛才有句話沒說完,我們修真之人,沒有隔夜仇,有仇當時就報了。”


    第二日開門,街上果然幹幹淨淨,一切如常,看不出絲毫血腥痕跡。


    ……


    離火宗,議事堂。


    大長老夏百草、二長老顧於修、三長老蘇巧、四長老程玄靈、五長老許大炎、六長老莫蘊環,正在議事。


    宗主青須子仍在閉關,照例是由夏百草主持。


    夏百草開口:“各位,怎麽看?”


    程玄靈道:“雖然隻是一個外門弟子,原本無足輕重,但畢竟是我離火宗的人,如若不聞不問,麵子上怕不好過。”


    許大炎道:“正是此理,緊要的不是人,是離火宗的招牌,離火宗的名聲。須殺一儆百,”


    蘇巧笑道:“對方敢放狠話,無非兩種情況,一種是對我們的力量一無所知,隻是凡夫俗子的氣血之勇,憑一身蠻力便覺無堅不摧,戰無不勝。另一種是知道我們是修仙之人,那必定對方同樣是修士,但我實在想不出當今天下還有誰能對離火宗如此口氣。”


    顧於修道:“我查了一下,主要是被打死的那名外門弟子,武功實在太過稀鬆平常,確實是被蠻力打死,並未發現異常……若是我宗門的真傳弟子,那便一目了然。“


    莫蘊環道:”在外行走辦事的弟子,哪個不是稀鬆平常?親傳真傳,都在山上練功還嫌時間不夠,你們誰又舍得放下山去?“


    夏百草聽眾人一圈說下來,還是沒個決斷。便道:”看來總要辛苦哪位走上一趟,雖然有點殺雞用牛刀,但小心使得萬年船。“


    蘇巧促狹道:”我看還是顧長老比較合適,當年絞殺山鬼,無功而返,至今再無消息,這次定能旗開得勝,手到擒來。“


    原來唐綰和洪浩分別之後,再也不曾露出行蹤,那茫茫群山,離火宗找她自然如同大海撈針。離火宗找得幾日,不見蛛絲馬跡,也就解除了封山。


    顧於修知道蘇巧又是抬杠於他,卻也不惱,道:”走一趟原本也無妨,隻是這幾日輕侯輕塵兩名徒兒,築基似乎已到瓶頸,隨時可能突破……我總要好好看著。“


    許大炎不耐煩道:”不就殺個莽夫?些許小事,卻在這磨嘰半天,我這就去,半日便來迴。“當即淩空飛走。


    夏百草眼見許大炎飛遠,搖頭歎氣:”這火爆脾氣,還是和當年一樣。“


    ……


    這日生意清淡,大娘懶得收攤,便讓黃柳看著,自己迴到院壩,看洪浩練功。洪浩正在打坐行氣,別人看不出,大娘卻是看得出,不由得感歎:”狗日的,好逑大一坨,這讓別的修士看到怎麽活“——原來洪浩凝聚的元氣,結成的丹元,遠比正常結丹期修士凝聚的丹元大了數倍,且已經隱隱有人形模樣。


    正常金丹期修士,結成的丹元不過核桃大小,且呈現金色,故而稱為金丹期。洪浩這個丹元,大如西瓜,幾乎與腰身同寬,發出的卻不是金光,而是紅色光芒。


    大娘越看越歡喜,不住嘖嘖感歎,俗話說人比人氣死人,有些人曆經千辛萬苦還求而不得,有些人與生俱來還棄之若敝履。這世界,有時候,沒有道理可講的。


    為何會如此?想來總和那個鵝蛋寶物有關。別人的丹元,是達到築基期之後,才開始如一粒沙子、一粒沙子般,在丹田處慢慢堆積,是一個異常艱辛而緩慢的聚沙成塔過程。而洪浩還未拜大娘為師之時,其實體內已經存在大量丹元,隻是比較散亂的遊走在四肢百骸之間,他不懂方法凝聚成丹而已。加上他的丹元是紅色,大娘初看時也未曾注意,後來細看才發現端倪,欣喜若狂,一定要收了洪浩做徒弟。


    一個起步就是金丹期的徒弟,哪個師父不愛呢?


    這丹元最後凝結成嬰兒模樣,便是元嬰,這元嬰繼續修煉,便會化為神靈,可以出竅,獨立遊走天地之間,便是化神。


    大娘就這麽守著洪浩,一臉的歡喜滿足,心裏推算著這個進度,把金丹煉化成元嬰,恐怕半年也就足夠了,隻不過煉出來會是一個巨嬰。


    洪浩修煉完畢,睜眼看見大娘,便說:“師父,徒兒近日練功,按照師父所傳方法運氣,想要在體內把金丹塑為人形嬰兒,總覺得阻力甚大,似乎有莫名的力量在阻攔。”


    公孫大娘哈哈一笑道:“好徒兒,你倒是會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要知道,你現在是在突破元嬰,有多少修士,幾十年上百年,到死都沒能突破。你這才一年半載,就想一步登天,那這修仙也太簡單了吧。”


    洪浩正要謙虛幾句,突然想起之前挨的打,便不再言語。其實這也怪不得他,這些丹元,又不是他自己辛苦,采氣練功所得,每晚唿唿大睡之時,那鵝蛋寶物便通過紅絲傾注於他,幾年下來累積如此之多。他當然對別人辛苦采煉做不到感同身受。


    大娘又道:“你把水月拿出來,今天教你個禦劍訣,不是你姐姐那般的禦劍飛行,而是飛劍取人頭顱的禦劍訣。之前都是教你內修之法,但前幾日那事既然出了,今後恐怕安生日子就少了,你總要有些防身技能。”


    洪浩聞言,趕緊掏出水月,雙手遞給師傅。


    大娘接過,仔細端詳了一下,道:“上古神兵,都是混沌初開時應運而生,本身就自帶靈性。它若認你為主,那就事半功倍,它若不認,那就是一塊小鐵片,反而礙手礙腳。”


    見洪浩似懂非懂,大娘解釋道:“那天我讓你拿它換我救你姐姐一命,雖然是測試你的品性,但說的卻是實情。它已認你為主,我即便拿過來,用自身修為功法強行控製驅使它,它出工不出力,我卻無可奈何,臨陣對敵,還要分出精力控製它,自然不能全力以赴,放手一搏。對了,你那種拿在手裏當普通刀劍使用的方式,簡直是暴殄天物。”


    洪浩恍然大悟,把當時唐綰贈劍之時,水月的自行牽引抉擇給大娘說了一遍。又道:“當時我隻是十來歲的孩童,又不懂修行功法,全無境界,不知它為何會選擇跟我。”


    大娘白了洪浩一眼,作勢要敲洪浩一個爆栗,道:“它是上古靈器,自然比你識貨,你自己不知道,它卻知道你肚子裏有貨。”說罷一指洪浩肚皮,洪浩知是指那鵝蛋寶物。


    大娘接著道:“好了,不扯閑話,我來教你劍訣。”當下便把禦劍劍訣教於洪浩,洪浩用心記住。


    最後大娘道:“這禦劍對敵遠比禦劍飛行更難,為何?因你禦劍飛行,劍就在你腳下,你和劍的距離固定,你的意念神識自然好控製它,但禦劍對敵,劍是被你意念神識驅動自行在空中遊走,距離越遠,你的意念神識對它的牽引就越弱,所以就需要你有更強大的意念神識去增加禦劍距離。這道理你可明白?”


    洪浩點頭道:“徒兒明白了,總歸是自身境界越高,意念神識越強,能控製的飛劍範圍就越廣。”


    洪浩接著問道:“師父,那你知道最厲害的能控製多遠?”


    “千裏之外,取人首級,也是有的……”


    洪浩咂舌驚歎,雖然知道師父並不是打趣於他,卻依舊覺得神乎其技,不可思議。


    “你呀,假以時日,你也能辦到。”大娘道:“而且遠比別人輕鬆,畢竟水月它自帶靈性,和你心意相通,”


    洪浩聽罷,當即盤腿而坐,把水月放在院壩地麵上,心中默念大娘剛剛所教授禦劍訣,隻見那水月忽然一亮,變成通體幽藍的模樣,在地上急劇抖動,仿佛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然後從地上緩緩升起,淩空不動,然後抖了幾抖,開始圍繞洪浩緩緩轉圈。初時極不穩定,忽高忽低,一炷香之後,洪浩似乎已經和水月完全心意相同,洪浩心念一動,水月便知……隻見轉圈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最後猶如一個藍色光圈套在洪浩身上,然後開始像漣漪擴散一般,光圈範圍也越來越大……接著光圈開始變為光帶,越來越寬,到最後已經如一個藍色的大桶把洪浩圍在裏麵……


    大娘在一旁看得心花怒放,暗暗道:“狗日的,沒想到我還是保守了……原本以為總要花些時間磨合,不曾想會這麽快,看來可以再多傳授一些技法給我的好徒兒。”


    洪浩收了劍訣,一伸手,那水月就像依人小鳥落在他手裏。洪浩喜道:“師父,我這算學會了麽?”


    大娘強忍歡喜,故意淡淡道:“基本功法已經算是掌握,後麵的練習就是要試著一點一點擴大它的飛行範圍,剛才它飛行在最外圈之時,你可有隱隱感到控製不住的感覺?還有,你要加強飛行變化,不能一味轉圈圈,要忽左忽右,忽上忽下,這樣才能在臨陣對敵之時,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洪浩撓撓頭道:“稟告師父,卻不曾有控製不住的感覺,隻是我們院壩就這麽大一點,我怕水月撞牆,故而到達外圈便會往裏收一收。”


    “什麽?沒有控製不住的感覺?”大娘一驚。要知這院壩雖然不是很大,但好歹前後左右也有三五丈。第一次禦劍控製就能達到這個距離,已經是非常驚人的表現了,洪浩居然還說沒有脫力難控的感覺!大娘知這個徒兒慣不會哄人,一時好奇心大盛,便想測一下洪浩到底能有多逆天。


    當下也不遲疑,拎著洪浩,原地騰空而起,轉瞬來到野豬嶺鬃毛峰。


    兩人站在峰頂,這裏高聳入雲,視野極為開闊。大娘道:“你且放心施展禦劍,我來看看能到多遠!”洪浩當即催動劍訣,那水月似乎如魚得水,直衝雲霄,開始洪浩還小心翼翼,隻是讓水月一點一點往外擴展,但水月似乎給洪浩傳遞了某種信息,讓他不必擔心,於是洪浩信心大滿,也不再轉圈,就平直前飛,慢慢變成一個小籃點,最終肉眼已不可見。


    洪浩看不見,可大娘看得見,大娘神識一路緊隨水月,五裏……十裏……十五裏……二十裏……到得三十裏之時,洪浩覺得和水月的聯係開始有些模糊,當即心念一轉,那水月便開始返迴……


    等水月落到洪浩手中,大娘已經說不出話來。她自己神識,也不過五十裏左右,可她是六百多接近七百年的修為啊!洪浩的禦劍距離,已經大大超出他自身境界的範圍,想來是水月自身靈性加成甚多。用一般普通鐵劍絕無可能。


    大娘心情大好,道:“好徒兒,你可知你飛了……飛了有十裏遠呢。”


    顯然,大娘還是怕他驕傲,“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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