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招待不周,又令姑娘受了傷,我這心裏呀,真真不是滋味。”和順侯府門口,劉氏瞧著夏知雪額頭上的紗布,眼中愧疚更深:“左右是我們家柳兒害的你遭這份罪,那丫頭年紀小,不懂事,又怪著我平日裏對她疏於管教,這才惹得姑娘遇險。”走上去拉著夏知雪的柔夷,劉氏賠禮道歉。


    夏知雪大驚,趕緊把要給她行禮的夫人扶起來:“夫人快快請起,這可使不得,我做小輩的,這不是折我的陽壽嗎?”跟著荷花一起,將人扶起來,夏知雪寬慰道:“本是我技術不精才受了傷,柳兒待我極好,也已向我陪過禮,也算是翻篇了,夫人可莫要再提這檔子事了。”


    這丫頭真是愈發得她歡心,劉氏點點頭,用伸手召來李媽媽,從她手上的托盤裏拿出一支紅寶石鑲嵌,點綴翠玉的簪子:“這也不是什麽稀罕玩意兒,算是我和柳兒略表愧意,千萬收下。”


    別的不說,光是這簪子上的紅寶石,恐怕也價值連城。都說紅寶石難得,不是有錢就能尋到,多少富甲一方的商人想求也沒處求,即便是尋得半個,色澤也差眼前的個十萬八千裏。


    “知雪多謝夫人美意。”令荷花收下,夏知雪行禮告辭:“還望夫人帶為轉告,隻告訴柳兒,我心中從未怨過她。”


    “好孩子,快些上去吧,站著大半日了,大夫說了,你要多休息。”劉氏攙扶著夏知雪上了馬車。


    沈運身著素色衣衫站立一旁,雖未上前跟夏知雪說半個字,眼神卻從未離開她的身上。


    待馬車揚起的塵土都在地上消散,劉氏佯怒著上前擰了兒子一下:“混賬羔子,不知天高地厚,人都走遠了,你還傻站著做什麽?”


    “母親,”沈運哭笑不得,十多年來,頭一次在劉氏麵前紅了臉:“我瞧著知雪妹妹頂好的。”這話雖沒明說,也算是跟就是講了內心的想法。


    瞧著自己兒子這幅不爭氣的樣子,拿了手帕的手點點他的腦袋:“人在的時候,你不吭氣兒,現下人走了,你便過來為難你老娘。”


    沈運接下劉氏的手,討好的笑著:“兒子皮糙肉厚的,莫要傷了母親的手。”夏知雪同他見過的姑娘都不一樣,是個有主見的,身上有股子韌勁兒,兩隻眼睛水汪汪的,葡萄似的,笑起來又如春風拂麵,直教人想把她的笑容藏起來,不叫旁人偷窺了去。


    “你個逆子,終於開竅了,放心吧,為娘替你操著心呢”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親兒子,她再不知道他心裏打的什麽算盤?劉氏緩步踏上台階:“咱們這次虧欠人家姑娘的,你爹進來得了不少賞賜,都是些補品,過幾日你瞧著空兒領著柳兒就說是登門賠禮道歉,說出去也不會落人口舌。”


    “是,我就知道娘最疼我了。”


    “你呀——”


    ……


    “姑娘還有哪裏不舒服?用不用請了郎中來?”荷花蹲坐在床沿邊,輕輕給她按摩著腳踝。


    夏知雪眼睛閉著,橫躺在被褥上,左右搖頭,額角的碎發落在被褥邊上:“沒事,放心吧。你的臉和胳膊上記得上藥。”


    “奴婢記著呢。”昏黃的燭光下,主仆二人有一遭沒一遭的說著話。


    忽的,想到什麽似的,荷花站起來,走到櫃子邊將上頭今日拿迴來的匣子打開,一手拿著一隻瓷瓶,搖了搖:“姑娘,這怎麽有兩瓶藥?用哪個?”


    王爺不就拿了一瓶藥來?這瓶哪裏來的?


    手肘撐著床,半個身子直起來,睜開一隻眼睛,眯著看了看,咬咬下唇,素手一指:“那個吧。”


    “哦。”將另一瓶放下,荷花將匣子歸置好:“不愧是王爺送來的藥,我瞧著姑娘的傷口比昨日好了不少。”一邊說一邊搽了些在手心,搓熱。


    重新躺迴去,夏知雪嗯了一聲。


    “姑娘,那瓶藥也是王爺送的嗎?我瞧著眼生,不像是王爺送來的啊?”荷花將熱熱的手心貼在夏知雪了的小腿上。


    溫熱的感覺讓夏知雪舒服的“嗯——”了聲,聲音懶懶的:“一個朋友送的,鎮痛的,我覺得沒事了,便用不著了。好生放著吧,你若是覺得身上痛,拿過去用也行。”


    荷花抬起她另一隻腿:“奴婢哪能用這麽好的東西,還是放著吧。”


    “你個小丫頭,我得了什麽好東西沒分給你?現在都忘了?”夏知雪笑罵道。荷花揉搓的太舒服,眼皮子有點重,係耷拉一耷拉的。


    聽著姑娘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荷花閉了嘴,不再吭聲。


    按照王爺說的法子給她按摩好,便聽見頭上綿長的唿吸聲,荷花站起來,從旁邊輕手輕腳拿了被子過來,輕輕蓋上,又挑弱了蠟燭,這才躡手躡腳出去了。


    剛出門,就瞧著一個熟悉的身形站在迴廊處。


    荷花走過去,拍拍那人的背:“王爺有什麽吩咐嗎?你站在這裏做什麽?”何時華呈這樣清閑了?不時往她們這個院子裏跑。


    轉過身,華呈瞧了眼四周,拉著荷花到了靜謐隱蔽處。


    “哎呀,放手!”一把甩開那人桎梏著她手腕得手,荷花扭了扭被他抓的生疼的手腕:“有什麽你便說,別弄的神神秘秘的,叫別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姑娘跟王爺有什麽呢。”


    “你的腦子裏成天隻有你的姑娘,”華呈歎口氣,從懷裏掏出來一個瓶子,遞給她:“給,拿著。”


    “王爺給我們姑娘的?”荷花接過來,左右瞧了瞧,看不出來這到底是什麽。


    姑娘,姑娘,你怎麽整個腦子都長在你們姑娘身上,華呈無奈的歎口氣:“我給你的。”


    “啊?”手中的白玉瓷瓶拿在手裏微微生涼,瓶身紋路清晰,她哪裏得過這樣貴重的瓶子。


    華呈靠近一步:“上次在和順侯府你不是受傷了嗎?好點了嗎?”


    下意識摸摸被夏知秋打出血的臉頰,荷花瞪了眼睛:“管你什麽事!”


    “狗咬呂洞賓,”華呈咬牙切齒,轉身之前說道:“迴去別嫌費事,要你抹你就抹!”


    留下荷花一人握著瓶子,眼中的疑惑漸漸加深,華呈不會是偷了誰的東西,想要栽贓給我吧?應該不會吧?


    ……


    和順侯府。


    “你說的東西在哪?”十四五歲的小丫鬟被大一些的拉著到了沈柳院子門口。


    “咦?東西呢?”大丫鬟撓撓頭,早晨她來打掃院子看見一個白玉瓷瓶在這裏啊?去哪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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