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一剛一說話,水芯的眼神就冷了下來。


    “她自願進來,自然有她的道理。為什麽要幹涉她的決定。”水芯看向顧南一,柔媚的鳳眼變得冷酷至極,像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尖刀。


    這種眼神讓顧南一非常不悅,自己和他好像也沒什麽仇吧?


    那狐狸索性也不說話了,幾分挑釁的看著水芯。而時間本就緊張,水芯沒法多留,離開前又狠狠瞪了顧南一一眼:


    “別怪我沒有警告你,你最好放機靈點,如果我家輕羽出了什麽事,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這警告涼颼颼的,像陰間吹來的腥風,像地獄生出棘,著實紮的人渾身不舒服:


    “嗬嗬,我家輕羽……?想不到關心你的人挺多呢。”顧南一冷冷調侃,目送水芯的眼神幾分陰冷。


    輕羽瞥了那狐狸一眼,警告道:“你最好別對水芯有意見,否則讓你死的很難看。”


    女人擦拭起手中的無赦,似乎在變相警告顧南一。顧南一也就笑笑,沒當迴事:“據我所知,水芯這號人物,是禾馥手下十大傭兵裏麵手段最冷血最殘忍的……”


    “你想說什麽。”輕羽冷冷看去,“外界怎麽說是外界的事,跟我和水芯之間無關。”


    “哦?”顧南一玩味笑道,“照這麽說的話,你倆的關係不一般呢。”


    “你就這麽無聊?”輕羽瞪眼,十分不快,“別以為你真的什麽都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不是外人可以隨便指手畫腳的。”


    “水芯就像我的哥哥,任何人都不準在我麵前對他有半點意見。”輕羽是真有點生氣了,定定看著顧南一的一雙眼睛有一觸即發的殺意。


    與此同時,剛離開不久的水芯,此刻眼中也是寒光熠熠——監牢外的轉角處,野花和野草全都枯死了,樣子和之前在花園中的那些一樣。


    幾次三番出現同樣的現象,那背後絕非偶然,細細想來,這些花草枯死的地方……


    水芯揪緊了眉頭,迴頭看了看,眼中有千萬分的擔憂,可現在的他又能做些什麽呢?


    第二天清晨,輕羽和顧南一就被押送上路。晨曦中,水芯在梯田的高處目送他們,心中仍是深深的憂慮:


    “傻丫頭啊,我該拿你怎麽辦……”


    高田上的歎息隨風無聲,晨曦中的兩人漸行漸遠,而高低交錯的山田之間,紫衣的男孩隱蔽在一片甘蔗地中。那雙紫色的眼睛深深映著顧南一和輕羽的身影,陰梟惡毒的神情像是恨不得把一切摧毀。


    他氣的咬牙切齒,拳頭緊握,可怖的氣息從周身散發出來,隨之,身邊的甘蔗迅速枯萎,以驚人的速度變成了枯萎的死狀。


    “哎喲喂,蓴,你這孩子真是太可怕了。看看這周圍都被你弄成什麽樣子了?我的個媽呀,真是惡心,看的我都想吐了!人家早上才剛剛洗了個澡!”


    浮誇又娘氣的男聲從背後傳來,還有刺鼻的香水味。蓴似乎才是被惡心了的那個,略顯稚嫩的大男孩的臉瞬間黑掉:


    “三哥,你怎麽來了。”蓴壓低嗓音轉身過去,迎麵而來的男人穿的花枝招展,宛如三流酒館的粉色女郎,淡金色的頭發梳成了奇怪的發髻。


    這個變態真是越來越娘了!


    蓴在心裏暗罵,不耐煩的一雙眼睛又落在娘娘腔身後人上:“二哥,你和三哥竟然真的一起出動了,看來父親這次是下決心要把南一哥哥置於死地呢。聽說父親也在派人找大哥的時候我還不信,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被稱作二哥的男人身穿工裝馬甲,一條寬大的牛仔褲,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看上去就像大街上隨處可見的路人甲。


    聽到蓴的話,那人幾分無奈:“什麽真的假的,大家都是兄弟,你現在說這些裝腔作勢的話有什麽意思?”


    “龍野,你跟他說這些做什麽,他這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娘娘腔擺擺手,試探的眼神打量著蓴,“你私自跑出來,父親可氣壞了。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打算包庇顧南一,我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包庇?我為什麽要包庇南一哥哥?”蓴好笑,但目光越發的尖銳,“南一哥哥本來就是無辜的,我也希望事情能夠查清楚。我出來,就是為了不讓你們傷害南一哥哥!”


    “哎呦,得了吧你!南一哥哥南一哥哥,我看見你這副樣子就作嘔。”娘娘腔一臉惡心,調動了一切神經和肌肉去惡心蓴。


    蓴陰冷的看著他:“傑西卡,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變成一灘臭水。”


    “好了,你們就一人少說兩句吧。”龍野勸道,努嘴指向遠處的田間小路,“再吵下去他們就走不見了。”


    押送輕羽和顧南一的是集中營專門的押解人,他們的任務就是盡快且安全的將犯人帶迴集中營。雨滴書屋


    一隊押解人共有十人,這在規模上已經算是最高級別。麵對“攜帶武器的礦區逃奴”和“敢冒充高級農學家的好色騙子”,再加上愛德華添油加醋的報告,集中營那邊想不派出這樣的陣容都難。


    一路上,顧南一和輕羽的上半身幾乎被綁成了粽子,隻留下一雙腿腳給他們走路。山田的小路並不好走,腳上都快要磨出水泡。


    上了大路官道兩人總算解脫,那兒正有馬車在等著他們。雖然是一輛囚車,但不用徒步已經很好了,而且還能盡快到達集中營。


    顧南一路上雖沒說話,但眼中一直藏著雀躍和興奮。他已經迫不及待想探尋當年的真相。


    輕羽一直從窗戶窄小的縫隙裏看著外麵,盡管她沒有去過集中營,可路線還是清楚的——集中營所在之處不屬於任何一個轄域,不過它的位置距離每個轄域都是同樣的距離,換言之,也可以說它是屬於五個轄域的共有監獄!


    不占用人類的生存資源——當初確定集中營位置的理由是那麽正義凜然、冠冕堂皇。然而所有人心裏都清楚,政府這樣安排的寓意究竟是什麽:


    那些高層和貴族們無疑是在影射——犯錯的人類不配為人,不配浪費緊缺的資源,不配在呆在人類應該生存的地方。就像那些被“擇優計劃”篩掉的缺陷者,就像那些被送進“墳墓”自生自滅的亡靈。


    唯一不同的是,進了集中營並不等於絕望,他們還有重返社會、重新被定義為人的機會。


    當然。


    死囚除外。


    各大轄域往集中營的路都是專門修建的,且專路專用。為的是提高效率、減少意外情況發生。但現在這輛馬車並沒有走上專用道路,而是進了城。


    然後停在民政部的大門前。


    “給他們登個記。”


    押解人把兩人的銘牌丟了過去。他們正在民政部的辦公室裏,因為是重犯,所以避開閑人直接走了後門進去。


    此時此刻,顧南一和輕羽呆若木雞,眼巴巴看著銘牌被工作人員拿走——雖然弗斯嘉和李維斯隻是假名,但也是自己在道上的另外一個身份啊!


    如果現在銘牌上被刻了記號,以後人家一看到銘牌就知道自己是已婚人士。那得多麽可怕?


    “等等!你們瘋了嗎?為什麽要這樣!”顧南一想要阻止,但眼下根本不可能,“這女人怎麽說你們就怎麽信?你們都不查證一下?”


    “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說,我可從來都沒有承認過自己是她的丈夫!”


    顧南一打死不幹,而輕羽又怎麽會讓他得逞,連忙說道:“你們別信他的,他就是個沒良心的王八蛋!當時為了騙我從礦裏偷金子出來,他什麽花言巧語都說過!”


    “如果不是他說娶我做老婆,我才不會冒險替他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連這種故事都編的出來,顧南一真是服了她。而押解人黑臉把他們摁在了桌上:


    “都老實點,瞎嚷嚷什麽?!不管是什麽勾當,等到了地方有的是時間給你們說。現在都安靜點,別耽誤我們辦事!”


    李維斯如今是桫欏礦區出逃的奴隸,而且還私自結了婚。不管結婚是真是假,光出逃這一項罪名就已經十分嚴重了,而且還麵臨著罰款。所以現在才帶他們兩個補辦結婚登記。


    不管真也好假也好,要罰款的時候,找兩個人算賬總比找一個人好!


    所以。


    這關係就定下了……


    等他們一行人偷偷摸摸從民政部後門出來,蓴一行兄弟都充滿了疑惑:


    “不走專道,跑這裏做什麽?”


    “民政部這個地方,除了結婚就是離婚。南一那小子失蹤了兩年,該不會是已經……”


    “你們吃飽了撐的嗎,南一哥哥怎麽會和那種女人在一起!”蓴惡狠狠的打斷傑西卡和龍野,惡毒的眼神像是現在就要撕爛他們的嘴。


    傑西卡扭捏著抱起胳膊,惡心道:“不和女人在一起,難不成要跟你在一起?真是搞笑!還是說你覺得你比那個女人更美?有些人啊,自己變態就算了,心裏還巴不得別人也跟他一樣……”


    “娘娘腔你說什麽?!”蓴的怒火瞬間炸裂,腳下的地麵頓時就被染上了黑——那黑色像是從蓴的影子裏溢出的無形之物,被沾到的地方立刻就發出了如被強酸腐蝕的酸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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