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稟報的部下同男人衣著一致,都是統一的浪人製服,唯一的區別是衣服的顏色。他的部下都穿白色,他則是黑色。這樣看上去,會讓隊伍的士氣更加團結,更有凝聚力。


    即便戰火燒到了眼前,男人也並沒有驚慌,畢竟對於這樣的情況他早就司空見慣了:“那些特戰兵馬上就會找到這裏,你們護送孩子們先走。”


    “可是……”


    “這是命令。川島。”男人看向部下,他已經決定了。


    “是!”川島頷首退下,和其他人一起護送著大批撤離。他們這次救下的孩子不少,除去眼下的和已經轉移的,還有四五個孩子依然滯留在後麵的曬魚場。


    政府軍的炮火太猛,曬魚場難以突圍。之前為了盡可能的轉移孩子們,他們已經傷亡慘重,現在必須有人留下跑曬魚場一趟。隻不過相較於從前,這次政府軍投入的火力確實有點過分:


    “就這麽想替特情部打響名頭麽?”男人嗤笑,扶著武士刀,獨自從已經撤空的危房走了出去。


    炮火的掩護下,一隊特戰兵已經搜索到了這裏:


    “就在前麵,上頭說了,那些孩子就藏在這一帶。隻要能找到,我們就立大功了。”


    “孩子算什麽,聽說那個瀾灣的頭頭也來了,如果能抓到他,那才是發達了!”


    “噓,前麵有動靜!”


    一行人停了下來,看那危樓裏出來個人——奇特的發色、浪人服和武士刀——這足以讓人興奮:


    “天呐,是他!真的是他!就是他!我見過,伊東劍,黎明組織的五大首腦之一,瀾灣轄域的總負責!”


    “哦?看來還有點眼力勁兒。”伊東劍笑笑,已擺好了拔刀的姿勢,“所以你們已經準備好去死了麽?”


    “喲嗬,這麽囂張?弄他!”


    特戰兵們一擁而上,卻還沒機會使出異能,就倒在了伊東劍的刃光之下。他的劍術一氣嗬成,行雲流水,快如閃電。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造詣,實難想像背後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咯恰——


    伊東劍收刀入鞘,一行特戰兵倒在身後的血泊中。他對自己的身手極其自信,甚至都不需要迴頭確認敵人的生死,而他的每一刀也確實斬在致命之處,毫無偏差:


    “我不殺女人,但你若執意出手,也不會手下留情。”


    伊東劍看向站在殘垣邊的女人,那美麗與孤傲的身影就似一朵靜謐綻放在硝煙中的花,充滿了神秘的誘惑,以及死亡的陰影和威脅。


    但這種危險的氣息對伊東劍來說,是種赤裸的挑釁,且幾分致命。


    女人穿著和特戰兵相同的製服,可並沒有替他們報仇的意思——既然沒能趕上救援,便罷了。何況,她本是來找他們問話的,可現在這般局麵,也隻能問眼前的這個日本人了:


    “特情部部長的臨時指揮部,你知道在哪兒嗎?”輕羽看著一地瀕死戰士,即便現在有人出錢救他們,也保不住命了。


    不過這問題讓伊東劍笑了:“那可是你們的長官,怎麽跑來問我。”


    “你隻用迴答知道還是不知道。”


    “迴答你,我能得到什麽?”伊東劍幾分玩味,隻覺這女人著實有看不夠的美。但她高冷的可以,此刻懶得廢話,轉身便走。殊不知此時,身後重傷的特戰兵用盡最後的一口氣發出一枚信號彈——


    啪!


    刺眼的光線綻放夜空,那是與炮火截然不同的色彩。


    軍方臨時指揮部裏,特情部部長:溫哈連忙拿起了望遠鏡確定方位:“看來我們的線報是對的,伊東劍確實親自來了。”


    “必須啊,為了釣他出來,這迴可是收集了不少孩子。那家夥小時候也差點進了‘墳墓’,這次聽說有這麽多孩子,他一定感同身受,會親自護送。”溫哈的副手也拿起望遠鏡確定方位,隻不過心中難免唏噓:


    “這迴特情部首次出動,不給那些異能者配備武器和無線電會不會太狠了?伊東劍親自出馬,瀾灣這邊的組織肯定不會大意,根據政府軍的報告,他們確實配了不弱的武裝,不然這會兒也不會對這麽個芝麻小鎮開炮。”


    溫哈放下望遠鏡,不屑的笑笑:“這些異能者本就是招來當炮灰的,還配什麽武器?他們本就是一群張牙舞爪的怪物,如果再給他們武器,這世道豈不是要翻了天?而且無線電這個東西,天上廢棄的衛星那麽多,就算政府嚴格管製,那些恐怖分子還是黑了幾個,萬一頻道泄漏或者內部有鬼,特情部這迴的麵子不就丟光了?”


    “區區幾個異能者而已,死就死了,之後掛個烈士頭銜,那幫蠢貨感恩戴德都還來不及呢。”


    “對對對,您說的是,瞧我這豬腦子!”副手點頭哈腰著,溫哈懶懶白了他一眼,拿起了手邊的對講機:


    “各單位注意,這裏是指揮部,我是特情部長溫哈。炮火集中攻擊七點鍾方向,範圍越大越好。伊東劍就在哪裏,不必在意孩子們的死活,一定要把那隻大老鼠滅了!”


    嘭——看齊


    轟——


    密集的炮火如狂蜂一般,政府軍根本不管已經進入小鎮的特戰兵的死活。剛剛死於伊東劍刀下的那些人,屍首已在轟炸中蕩然無存。


    “嘖!這幫混蛋!”輕羽忍不住罵,拉著伊東劍快速穿行於爆炸之中,“那些孩子在哪兒?還沒到嗎?”


    “就在前麵的曬魚場!”


    爆炸聲吞沒了兩人的對話,伊東劍能清楚看到女人暗紅的雙眸,還有自己變得如鋼鐵堅硬的皮膚:“女人,我喜歡你的能力,防禦力太強了,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嘭!


    爆炸在耳邊炸響,輕羽索性裝作沒聽見。麵前已經能看到曬魚場的圍牆,眼看頭頂另一枚炮彈飛過,輕羽丟下伊東劍、以驚人的速度和爆發力蹬牆而入:


    “快,抓住我!”


    炮彈落下的同時,她撲向了幾個孩子,把他們護在身下。肢體接觸的一瞬,異能傳遞,孩子們的皮膚都變得如鋼鐵堅硬。


    轟!


    近在咫尺的爆炸可怖至極,熱風和氣浪像怪獸撕咬的利齒,飛散的彈片無數次重重砸在他們的身上——如果這女人沒能及時趕上,這些孩子絕對會被炸成肉泥!


    即便疼痛無比清晰,即便也有血肉被炸開的怵目驚心,但也好過皮開肉綻、四分五裂的結局。


    爆炸聲音太大,衝擊太猛,孩子們一時間還緩不過來。輕羽也是全靠意誌力支撐著,和趕來的伊東劍一起,把孩子們帶了出去。


    “往那邊,到水渠下麵!”


    伊東劍對朱力亞的環境非常熟悉,這條內渠流經整個小鎮,聯通地下河。他們的人早就備好了船,隻要到達就能順利帶孩子們離開。


    猛烈的炮火一直在炸,但孩子們臉上並無絕望。盡管害怕,可他們心中依然堅守著活下去的希望。輕羽喜歡這樣的眼神,那像極了曾經的自己。


    “快!跳下來!”


    伊東劍率先跳下了水渠,水深及他的腰部。水渠約有兩三米高,之前爆炸讓孩子們多少受了些傷,其中一個腿還骨折了。幾個傷勢輕的先跳了下去,不會遊泳、個子矮的都死死抓著伊東劍的衣服。


    輕羽背著骨折的孩子最後下去,隨著伊東劍往深處走。頭上的轟炸還在繼續,每一聲都能感覺到爆炸就貼著頭皮。終於再幾次爆炸之後,水渠天頂坍塌,大石塊跌落下來。


    孩子們驚唿不止,卻是那石頭停住了。


    “……快、快點走!”輕羽兩手頂住了石塊,雙眸暗紅熠熠。可石塊太大了,若不是擁有這樣的異能,至少也需要五六個大漢才能撐住。


    她的手臂在抖,看得出相當吃力:


    “走啊!”


    一聲怒吼是對生命的嗬護,伊東劍一瞬傻住,遲疑和震撼讓他的表情極其複雜,隻是看看這些孩子,終是一咬牙離去:


    “你撐住,我一定迴來救你!”


    嘩嘩的趟水聲混著頭頂的轟炸遠去,輕羽腳下一軟,跪在了水裏:


    “嗬……嗬嗬……”她自嘲著,脫力得聲音都在發抖。之前在曬魚場傷了腰,這會兒無疑雪上加霜。論她的異能,不可能被石塊壓死,隻是腰傷太重,要從這等重物下爬出去不知得用多少時間,極有可能溺斃在水中。


    情況真的很糟,橫豎都隻有一個死字。她已經堅持不住了,等不到伊東劍帶人迴來。


    彌漫著硝煙味道的陰暗水渠裏,時間被拉的很慢,輕羽覺得那水很冷,冷的仿佛兒時殘酷的日夜。沒有光線的水黑黑的,掩蓋著輕羽身上裂開的傷口,看不見那一絲絲快速溶解在水中的血。


    是的,她的身體到處都疼,之前的爆炸她擋在孩子們的身上,所承受的衝擊最大。現在泡了一會兒,隻覺得整個人就要虛脫。驀地,腳下又是一個釀蹌!


    嘩啦——


    巨大的石塊終究壓了下來,她被重重壓入水中,這感覺就像被一頭巨大的怪獸踩在腳下,根本動彈不得。即便她水性不錯,終究也有極限。


    咕嚕嚕嚕……


    狠狠嗆了幾口水,輕羽意識已經模糊,卻隱約覺得身上的重量變輕了,自己的身體也變得軟綿綿的,好像是漂浮在了雲端之上,還有綿軟微涼的觸感貼上了自己的唇:


    狠狠幾口氣猛吹入胸肺鼻腔,輕羽已陷入一片純白的意識就此打散,猛咳出幾大口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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