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屍蟲的叫聲陰冷可怖,大量聚集在一起的時候尤為嚇人,故而被取了這樣一個名字。但它們體形細小,難以捕殺。


    卻一瞬間,哭屍蟲的聲音消失殆盡。


    有什麽東西像砂礫一般簌簌落下,輕羽攤開手掌,很快接住了七八隻死蟲,抬眼,樹叢裏赫然站著個人,冰冷的聲音悠悠傳來:


    “本事啊顧南一,大難臨頭,還有心情跟女人鬼混。”


    “今兒晚上可真熱鬧。”輕羽壓低了嗓音,但幾分玩味,已忍不住興奮——能在一瞬間殺死這麽多哭屍蟲還不露聲色,這家夥,似乎真有點棘手呢。


    “顧南一,你都躲了兩年,還是乖乖跟我們迴去吧。”


    “追了我兩年,你們真的很煩啊。”顧南一從樹後出來,站在被樹蔭濾成暗淡的月光下,很難相信現在穿在他身上的那套西裝和之前納森穿的是同一套,上身效果的差距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後梳的背頭,挺立的身姿,單手插在褲袋裏——現在的顧南一,似乎才真的是道上傳聞中的那個人物。


    這時候,樹林裏又出現了幾個人影。


    輕羽掃了一眼,確定現在能看見的有四個,剩一個人還貓在樹叢裏麵。剛剛殺死哭屍蟲的那個,不知道究竟是裏麵的誰。


    “顧南一,聽說你今天為了逃出城,竟然扮成了孕婦。真的嗎?”


    某人當然不會承認,也不想越描越黑:“別扯這些沒用的。你們走吧。上次就說過,該迴去的時候我自然會迴去,你們不用操心我的事。”


    “那可不行,我們的任務就是帶你迴去。如果真不想讓我們操心,就跟我們走吧。”


    “小心!”輕羽突然拽了顧南一一把,正是這個霎那,顧南一臉頰一疼,沁出一道細細的血痕。


    他摸了摸臉,嗤笑:“每次都這樣,匿影,你就不能換個出場方式?”


    “沒辦法,我確實是個呆板的人,你習慣就好了。”樹叢裏,高挑的男人走了出來,狹長的眼有與生俱來的憂鬱。


    他打量著顧南一跟前的女人,微微歪了歪頭:


    “你的新歡嗎?確實不錯。”


    “看你這樣,又失戀了?”顧南一笑道。匿影沒再作聲,像是默認,便見他拔了根頭發,輕輕一吹——驀地,夜風的流向再次變化,如之前那般殺意凜冽。


    眨眼間銀光閃過,一聲脆響,細長的軍刀準確斬斷了迎麵襲來的風,隻見斜後方,兩旁的樹枝被截斷的風刃斬落。


    嘩啦——


    身後樹枝落下,輕羽極其不悅的盯著顧南一:


    “別碰我的東西。”


    “情急而已,認真什麽。”顧南一聳聳肩膀,腕子一動,熟練把軍刀入鞘。


    卻幾個殺手笑開:


    “顧南一,你幾時好這口了?母老虎可不像你的品位。”


    “要我說,還是那個買油畫的老女人適合你。”


    ……


    他們談笑風聲,很有自信,可有個人已經十分不耐煩了:


    砰砰砰!


    砰砰!


    輕羽連開數槍,場麵瞬間靜止,隻有銀白的槍口還冒著輕細的煙。


    子彈就從幾個人的小腿擦過,刺痛讓神經異常清醒——女人的軍刀大夥兒都看的清楚,卻誰也想不到她竟還藏著手槍,且槍法極準,出手極快;


    如果瞄準的不是腿而是腦袋,他們這些人現在已經死了!


    如此想來,心中發寒,卻更憤怒:


    “你什麽意思,看不起我們?”有人指著輕羽大罵,她也不答,隻砰的一聲,一顆子彈又打在了說話人的腳下。


    “混蛋!”


    幾個人徹底怒了。匿影又拔了頭發,風刃再次斬向顧南一和輕羽,卻那女人也不拔刀,隻往前一步,擋在了顧南一身前。


    眼中,燃起了暗紅色的熒光。


    那女人沒做任何防禦,僅僅這麽站著,迎麵而來的風刃卻不能傷她絲毫,還能聽見被硬物彈開的響聲。


    “顧南一,擋一刀五千,剛剛一共八下,之後肯定還有。如果嫌麻煩不想記,事後算你一百萬也行。”輕羽麵無表情的開黑口,顧南一真希望自己聾了。


    不過轉眼又笑:“一人一百萬,替我全殺了,怎麽樣?”


    “可以,不過要先把賬結了。”輕羽轉身看著他,“這裏一共五個人,還有保鏢費的尾款、我的相機和照片。”


    “……你這麽精明,會嫁不出去的。”


    “過獎了、唔!”


    正說著,兩人忽然頭中炸起劇痛,像是千萬隻螞蟻鑽進了頭顱,叫人生不如死。與此同時,匿影又是斬來風刃。


    鏘鏘!


    輕羽並未解除異能,風刃依舊無效,見狀,另外幾個殺手提刀衝了上來:“這女的太囂張了,一起上!”


    “唔嗯……”


    兩人頭中疼痛加劇,隻覺太陽穴就快要爆開。


    顧南一沒有武器,又拔出了輕羽的彌撒自保——他知道這女人的異能應該不懼刀劍,可萬萬沒有想到,她的近戰能力令人瞠目結舌:


    在頭疼得快要失去意識的狀態下,根本談不上戰術和策略,而輕羽此刻也根本不需要這些;頭痛欲裂已然讓心情差到極點,暴躁如她這般脾氣,此刻隻想把這些混蛋胖揍一頓!


    鏘鏘!


    鏘!


    殺手們的刀根本砍不動女人絲毫,就連她的衣服和頭發也堅如鋼鐵。不論有形的武器還是無形的風刃,皆被彈開,同砍在堅硬的鋼鐵上別無二致。


    “啊!”


    “媽呀!”


    慘叫四起,女人的拳頭重的超乎想像,隻要落在身上,就似被粉身碎骨,疼得沒法再站立起來。轉眼間,衝上來的幾人已倒地不起,不同程度的骨折。一個臉上挨了一拳的家夥,現在整張臉都已經變了形。


    不是他們太弱,而是女人太強,即便是頭痛欲裂的狀態,身手也沒有遲鈍多少。要做到這一點,必然需要常人無法想像的意誌和膽氣。


    鏘鏘!


    鏘鏘!


    匿影的風刃再次出擊,近戰不利,也隻有遠程進攻,但這些根本不起作用。她始終擋在顧南一前麵,像個屹立不倒的靠山,這讓顧南一最是棘手的風刃,此刻不具備任何威脅。


    不管匿影怎麽變換方位,那女人都能護住顧南一,這讓他極其憤怒,甚至覺得受到了羞辱:


    “無笙!”


    匿影怒吼,又扯下了一大把頭發,那畫麵看著就讓人心疼,還有莫名的喜感。


    卻顧南一和輕羽可笑不出來。


    匿影一聲怒吼,兩人腦中的疼痛頓時加劇,強烈的嗡鳴在腦中炸開,像有無數的狂蜂在顱腔翻攪,每根神經都將要崩斷垮塌。


    這種疼痛和折磨難以言表,此刻隻恨不得來一刀求個痛快。


    一時間情勢逆轉,碾壓全局的輕羽跪倒在地,捂著腦袋起不來身。即便如此,她依然在保護著身邊的男人,就好像年幼時,那個保護著她的少年一樣。


    “氣死我了,非殺了你不可!”匿影急紅了眼,雙手扯下了更多頭發。他就像個瘋子,頭皮都被扯出了血,眼中溢滿了瘋狂。


    “可惡的女人!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他嘶叫著,不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能力有一天竟會在人前變得如此雞肋。


    匿影瘋了一樣,雙手抓著成把的頭發,全都吃了進去!


    一瞬間,他身邊聚集起了強勁的風,每一絲都能同指尖互動。此刻,他覺得自己就是風的化身,已經和風融為一體,掌中的風任其號令,勢不可擋的勁刃如衝突月牙,直逼輕羽:


    咻咻——


    咻咻——


    樹木大麵積被切斷,散落的枝葉遮蔽了月的光華,所有的月牙都擊打在輕羽背上,被她護在身下的顧南一能清楚感覺到強力的衝擊。


    “你,沒事吧?”顧南一咬牙擠出一句,劇痛的頭讓他生不如死,模糊的視線隻能勉強看到女人近在咫尺的臉——同樣咬牙忍耐著折磨的臉。


    女人的身體硬如鋼鐵,但顧南一並沒有感覺到體重的變化,且在和她身體接觸的時候,自己的身體也變得同樣堅硬了。


    表麵鋼鐵化?


    顧南一終於對這女人的異能有了明確的判斷,眼下瞬間放下心來:“音波。無笙的能力是……音波!”


    “……我知道。”輕羽很不耐煩,頭疼成這樣根本不想說話。早在哭屍蟲一瞬寂滅的時候,她就已經猜到了,“跟著我,不想死就貼著我。”


    輕羽嚐試站起來,可風刃強勁的力量猶如連續的重擊,即便無法切開身體,衝擊力也讓她無法站穩。


    “嘖!”輕羽惱火到了極點,音波的刺激已經讓她覺得惡心想吐,鼻子開始出血。


    顧南一也不比她好多少,在輕羽說了那樣的話之後,手臂死死抱在她的腰上。可眼下的局麵,他這樣隻會妨礙輕羽製敵。


    如果再不收拾無笙,他們都會腦死,但輕羽又不能丟顧南一在風刃裏不管。不得不說,無笙和匿影的配合非常具有戰略性,跟在鐵陽港倉庫測試輕羽的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異能者的能力各異,隻要配合得當,再雞肋的能力都有可能成為極其致命的武器!


    如果現在丟下顧南一不管,輕羽完全可以拿下匿影和無笙,可她已經接了顧南一的生意,便不能失了信譽。就算不為信譽,為了獵金號走私的證據,她也絕不能讓顧南一死了。


    而且。


    她竟有些害怕。


    害怕顧南一真的會是曾經的紅發的少年。


    “我背你……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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