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小白狐下口很狠,絲毫的不留情,一口尖利的牙齒咬下去,那鋒利的一端陷入到了孟研修的肌膚裏,血絲迅速的滲出來。


    孟研修來不及反應,手臂上就傳來一陣的刺痛,帶著幾分絲絲的冷意,倒吸了口氣,手臂像是條件反射,直接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就把手臂上的那隻小白狐甩了出去。


    幸虧小白狐身體輕盈,在空中翻轉了幾下,就停在了馬車的一個角落,孟研修定眼看去,手臂上那一口牙印,已經滲出了很多的血珠,密密麻麻的積聚在壓印的周邊,看著有些滲人。


    殷玉芙在小白狐跳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這一邊的動靜了,隻不過沒來得及阻攔小白狐的動作著一係列的反應好像是一貫而成,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能看到孟研修手臂上已經存在的牙印。


    腦子裏一瞬間的空白,殷玉芙著急的站起身來,倒吸了口冷氣,緊張的湊過去,想要看看孟研修手臂上的傷口如何了。


    誰知道,胭脂也是不自覺的就站起來,著急的同樣的湊過去,去看看孟研修的傷勢如何,卻不小心和同樣過來的殷玉芙撞到了一起,腦袋被撞得有些疼痛,不過更多的則是尷尬。


    孟研修的手臂上的血珠開始凝固,殷玉芙伸出一隻手,扶了一下被撞歪的發髻,來不及整理,抬頭望向胭脂。


    胭脂很尷尬,手不知道放在那裏才好,頭發有些亂糟糟的,還有幾束掉落下來,斜斜的在肩膀上散落,也沒有伸手去扶,眼神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公主,臉上的表情僵硬住,眼裏的關心和緊張還來不及掩飾住。


    不管內心是怎麽的著急,再如何的心係孟研修,可是畢竟長公主才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有著一個和他有關的名分,也知道是自己的行為有些越界了。


    胭脂的臉色繼而變得有些蒼白,緊緊地抿著嘴唇重新低下腦袋,不和長公主繼續對視,乖乖的退到一邊,不再說話,也不繼續抬頭盯著孟研修的傷痕,隻是心裏卻是牽掛的厲害。


    殷玉芙的臉色變了幾分,頭上呃發髻已經擺正了,胭脂也是自己知道自己的行為越界了,退到一邊,殷玉芙收迴自己的複雜的眼神,微微的歎了口氣,眼裏還是有壓抑不住的關心,執起孟研修的手,試圖查看一下他的傷勢。


    孟研修沒有絲毫的反應,眼神直直的看著前邊,就連剛才殷玉芙和胭脂碰在一起的事情,也沒有注意到,好像前邊有什麽東西牽製住了眼神,對於周圍的一切都是處於屏蔽的狀態。


    殷玉芙拉著孟研修的手,輕輕地抬起一個角度,不敢使勁,生怕弄疼了孟研修,手上的那個傷口看起來好像是嚴重了幾分,有些血珠早已經幹涸在上邊,還有一些新的血珠不停地冒出來。


    孟研修好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任憑著殷玉芙擺弄著自己的手臂,絲毫的沒有反應,眼神有些恍惚,手臂有些軟綿綿的,在殷玉芙的手上,最基本的反應也沒有,更別說,把眼神移到殷玉芙的身上。


    一直在角落的小白狐,默默地觀察著這一邊的情況,瞅了一眼公主,輕盈的身體立起來,一溜煙的跑出去了,車上的簾子被小白狐的身體頂起一塊,又迅速的落下,那嬌小的身體跳下馬車,來不及反應,就隻剩下一個白色的影子,迅速的消失不見了。


    馬車離開報恩寺有一段距離了,周圍比較的荒蕪,沒有什麽可以停住的地方,也沒有那些驛館之類的,若是想迴去的話,也是離得遠了,也不能倒迴去。


    可是孟研修的臉色變得蒼白,突然就像是被抽幹了力氣,傷口疼痛的厲害,那些血跡像是流不幹的,還在繼續的滲出血珠。


    疼痛的感覺傳遍了全身,孟研修隻覺得眼前變得有些晃晃悠悠的,還有一篇黑暗慢慢的吞噬著眼前的事物,因為疼痛一下子昏了過去,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撐,軟塌塌的倒在後邊的靠背上。


    殷玉芙心下一驚,還未等做出什麽反應,不過片刻的時間,孟研修就悠悠的轉醒,眼裏的焦點從渙散變得集中起來,眼前的事物清晰了幾分。


    孟研修的眼裏隻有殷玉芙一人,根本就看不到垂頭站在一側的胭脂,手臂有些麻痛,微微的晃動了幾下。


    殷玉芙還在不停的自責,根本沒注意到孟研修的胳膊動了幾下子,心裏被那些懊惱占據,眼睛裏也是滿滿的後悔和自責。


    “早知道我就不把它帶迴來了。”剛才那一幕還在殷玉芙的眼前,那些鮮紅的血跡刺得眼睛難受,不停地指責自己怎麽會莫名的就帶著一直狐狸迴來。


    孟研修的意識還在慢慢的迴籠,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麽反應,或者是說些什麽來安慰長公主。


    “若是早知道會是這樣,我就不會這樣的帶迴來了,現在還弄得你變成這樣。”說著說著,眼睛裏有些濕潤,聲音更是帶了幾分的哽咽。


    “沒事的。”孟研修在殷玉芙的自責中,已經慢慢的反應過來,把所有的視線全都放在了殷玉芙的身上,輕聲的安慰道。


    殷玉芙隻覺得一隻溫暖的手掌放在自己的頭上,輕輕地拍了幾下子,像是之前的感覺,微微的抬起頭,望向孟研修的眼睛。


    孟研修絲毫沒有怪罪殷玉芙,反而是來安慰殷玉芙,說道:“不過就是小的傷口,沒事的,過幾日就好了,又不是什麽大的事情。”


    雖是這麽說,可是看到那個傷口,還是有些嚇人,殷玉芙的心裏還是很難受,輕輕地擦拭著傷口的周圍,輕聲的說道:“現在還疼不疼,再忍一忍,就能迴去了,迴去之後找到禦醫就好了。”


    殷玉芙把腦袋湊過去,輕輕地吹了幾下子,好像這樣就能把那些傷痛吹跑了,眼睛有些紅腫,看著那個傷口,心裏更是難受。


    孟研修用完好的那隻手,碰了碰殷玉芙的臉頰,聲音愈發的輕柔,像是怕驚到了殷玉芙,輕緩的說道:“你看,現在的傷口不就是已經好了很多了麽,再等一會兒,就完全的好了,不用擔心,這樣的小傷口,還是打不倒我的。”


    “那就好,我以後不會再隨便的帶迴來東西了,若是早知道的話,也不會帶迴來的。”不管怎麽說,殷玉芙的心裏總是像有什麽東西,畢竟這件事情就是因為自己而造成的,現在心裏的那個坎怎麽也過不去。


    “如果難受的話,你就說出來啊。”雖然知道自己做不了什麽止疼的事情,可還是說道。


    “恩,知道了,真的沒事,你看看我現在的精力不就是很好麽。”孟研修笑著說道,那隻完好的手臂握著殷玉芙的一隻手,緊緊地握住,好像一刻都不願意分離。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身上的那個傷口早就開始結疤,滿滿的洋溢著溫馨,可是在胭脂看了,這一切卻都是對於自己的一個警告,或者是羞辱。


    殷玉芙和孟研修還在輕聲的對話,好像馬車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胭脂就站在一側,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孟研修的眼神都沒有掃過來,滿眼的都是殷玉芙,再也容納不下其他的人了。


    胭脂的眼圈紅腫的厲害,看著駙馬和公主兩個人恩愛和順,感覺自己就是那個第三者,很可恥的插在兩個人的中間。


    兩個人隻顧得說話,哪裏還注意得到在角落的胭脂,手上的傷口已經沒有剛開始的那麽疼了,殷玉芙也在孟研修的安慰之下,心情平穩了很多。


    可是胭脂隻能默默地站在那裏看著,這每一幕都像是紮眼的玻璃,一下一下的刺進了心裏,紮的遍體鱗傷,自己的感情隻能默默地壓抑在心底,看著恩愛的一幕幕的,恨不得就找一個地洞鑽進去。


    “現在感覺怎麽樣?”殷玉芙像是對待一個重病的患者,輕輕地舉著孟研修的胳膊,唿了幾口氣,問道。


    “恩,好很多了,沒事了。”孟研修的眼裏滿是寵溺,笑了笑,揉了揉殷玉芙的腦袋,語氣愈發的輕柔。


    “公主,到了。”


    已經是到了天啟城了,車夫拉住韁繩,把馬車停在一側,對著簾子裏的人輕聲的說道。


    馬車顛簸了一下,殷玉芙的身子晃悠了幾下,孟研修伸手扶住她,也沒有管胭脂,三個人下了馬車。


    胭脂有些迷茫,看著眼前人來人往的地方,沒有隨著公主迴去,而是獨自的往那個蘇府的方向走。


    路上的人各式各樣的,和胭脂擦肩而過,有目的的前行,沒有一絲的停頓,胭脂望著繁華的街道,心裏更是彷徨無措。


    腳下的步子不是很快,可是沒有停留,繼續向著蘇府的方向前進,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迴到蘇府,現在,穆煙也是入了宮,墨煜也是留在了宮裏,可是,她為什麽還要迴到蘇府?迴到蘇府能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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