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然聽到吳川這個名字,猶如晴天一聲霹靂,震得花信暈頭轉向,他吞吞吐吐,徹底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麵對。「師傅,我……我……」


    馬德旺:「別我了你了,師傅問你,你對喬四海是怎麽想的?」


    馬德旺:「你是不是喜歡他?」


    師傅的直接,反倒讓花信無言以對。片刻後,他囁嚅著嗯一聲。


    得到花信肯定的迴答,馬德旺愈發不解,「既然你對他有想法,那今天為什麽還讓他走呢。」


    「師傅,」事情已然到了這一步,隻怕再沒辦法瞞著師傅;想到這裏,花信抬起頭,如實說出自己的盤算,「我想逼喬四海心甘情願到我的世界來。」


    「什麽?」馬德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雙眼瞪得老大。「你這是什麽意思,都把我都快弄糊塗了。」


    「師傅,喬四海是孤兒,平時沒幾個人對他好,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很努力地對他好。在泰寧的時候,為了找到水靈蟲,我刻意以命相博讓鄭信子現身,就是想用這種願意為他付出生命的做法徹底感動他。今天讓喬四海迴家,我打算冷落他幾天,隻有心裏有落差了才會讓他刻骨銘心。隻要他迴味從我這兒得到的溫暖。貪戀我給的美好,他就一定會願意來到我身邊。」花信一字一句,將自己所有的心機和城府完全袒露在師傅麵前,毫無遮掩。他的眼睛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那是誌在必得的自信。


    馬德旺越聽內心越震撼,他驚訝於花信對人性的洞察和把握,甚至恍惚間生出了錯覺,花信站在那裏,儼然一個老道的獵人,興奮地看著自己心儀的獵物一步一步走進自己安排好的圈套。


    「糊塗。」馬德旺並不認可他的做法,隱隱動了怒氣。


    「師傅,」花信直截了當打斷師傅的話,「喬四海和我不是同一類人,想讓他接受我隻能這麽做。」


    唉。馬德旺欲言又止,自知說服花信無望,但還是忍不住勸誡,「花信啊,感情不是這樣的,它應該是情感自然的流動,而不是你這種籌謀和算計。你就不怕以後喬四海知道了真相和你翻臉?」


    「這些事情,他永遠不會知道。」花信斬釘截鐵,「而且我知道師傅您向來疼我,也一定不會告訴他的。」


    說完,花信故意沖馬德旺撒嬌討好,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偏偏,馬德旺真就吃他這一套,完全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馬德旺垂敗地擺手:「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的事自己看著辦吧。不過,師傅還得提醒你一句,喬四海身體裏的東西你可千萬別大意。」


    「當然。」花信笑得開懷,「師傅,我的網已經織好了,您覺得我會允許意外發生嗎?」


    師徒兩個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林嶽和殷楚風遊戲打得正激烈,看著殷楚風不甘心的表情,明顯是快要輸了。


    深夜,喬四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黑暗裏,他的手不停在身旁空蕩蕩的位置來迴摸索。不過短短幾天而已,喬四海感覺仿佛一切都變了。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喬四海失落地想,他習慣了睡覺時身邊有某人的存在,習慣了某人沐浴後身上散發出的清新的植物香,習慣了某人鼻翼間唿出的熱息……而習慣了以後,他便情不自禁地開始懷念。


    喬四海緊緊抱住了枕頭,身體蜷縮成一團,小聲地抽噎。無來由的,喬四海竟然萌生了被拋棄的錯覺,然而另一道聲音卻提醒著他,是他自己把東西弄丟了!


    床單和被罩,透著股發黴的味道,那是久不見陽光的陰濕。曾經不覺得什麽,可是現在愈發嫌棄不夠清爽。不管是床單,還是房間,都透著令人窒息的黴味。喬四海打開燈,狂躁地在地板上做著伏地挺身,試圖緩解內心深處某種莫名的焦慮。玉佩和銅牌碰撞,發出叮噹的聲響。精疲力竭,再度入睡時,喬四海一咬牙,狠心打開了淘寶。


    他不知道的是,小區門口不遠處,一輛車,一輛他坐過無數次的越野車,在不見光亮的黑暗裏停了整晚。


    兩天後,洗髮水到了,快遞員剛走,喬四海便迫不及待打開,跑進浴室脫了個精光。綿密的泡沫豐富,喬四海視若珍寶,小心翼翼將泡沫塗滿全身,很快,密閉的空間裏充斥著甜蜜的木質沉香味道,那種讓自己如癡如狂、欲罷不能的香調。他像一個中毒已深的人,由外而內,饑渴地貪婪地嗅著唯一的解藥。


    不多時,泡沫消失;喬四海又擠出洗髮水,打出泡沫,塗滿身體;如此循環,不知重複了多少遍。忽地,喬四海蹲下身子,放聲大哭,他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隻覺得他現在這種行為,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的做法。他就跟精神疾病患者一樣,做著常人難以理解的,幼稚的行徑。


    恍惚間,他好像明白了點什麽,然而等他試圖梳理,眨眼那抹思緒變得像身上的泡沫,轟然破裂,再也不見。衝掉身上的東西,喬四海木然地走出浴室,開始反思自己的異常。


    沒想到這一思索,就是一周。


    接到殷楚風電話的時候,喬四海正在廚房煮著麵。客廳裏,手機鈴聲響起,喬四海隨手關上煤氣,心裏還納悶是什麽人來找。


    「喂,誰啊?」喬四海心不在焉地接起電話,看也沒看來電顯示。


    「誰?我說喬四海,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對麵,殷楚風的聲音震耳欲聾,喬四海不得不拿著手機遠離自己的耳朵。聽聲音,殷楚風好像發了很大的火,喬四海皺緊了眉頭,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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