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準的手頓了頓,鋒利的證件飛速旋轉著,在他指尖劃過一道細小的痕跡,圓珠似的鮮血滲出來遲遲不滾落,在夕陽的照射下讓他想起薄朝的眼睛。


    他轉頭看向正瞪著眼的綠眼雌蟲,搖了搖手中的證件:「這個東西很重要?」


    白禮冷哼了聲:「如果你想,你現在可以憑著這證件打開軍部保密指數四顆星的保險庫,」他接著勾了下唇角,墨綠色的眼睛泛起漣漪,眼底淨是嘲諷,「五顆星的保險庫需要你家雌蟲的虹膜,隻要你想,我想也能輕而易舉的得到。」


    不知道是被這句話或是這句話裏的某個詞取悅到了,樓準不再和雌蟲扯些別的,冷白色的指尖觸上桌上的瓷白茶杯,慢悠悠搖著茶杯正色著問:「薄朝精神海的狀況,你清楚嗎?」


    昨天那一望無垠的沙漠裏的熱風好像還在耳畔,樓準下意識地察覺到,薄朝的精神海問題沒有他口中說的那麽簡單。


    白禮一怔,他想過這隻雄蟲來的緣由有很多,比如為了報上次他「侮辱」薄朝的仇,比如因為他是唯一一隻知道雄蟲還是處蟲的雌蟲要滅口,甚至更齷齪的,他嗤之以鼻卻在這個世界裏時常發生的——


    這隻雌蟲想要雌侍了。


    齷齪的想法湧現,結果卻截然相反。


    白禮抖著聲線,向這位不知是不是偽善的雄蟲確認著:「你問他的精神海?為什麽,你要治療他的精神海?」


    一聲短促地「嗯」傳來,像是有些不耐煩。


    樓準靠在椅背上,看著這位不知為什麽一下泄了氣的、有些失神的雌蟲,微微皺起眉,他的耐心已經不太多了:「我想知道,薄朝的精神海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一望無垠的沙漠,我要怎樣才能讓他完全恢復正常,不能有任何後遺症。」


    「一望無垠的沙漠……他竟然讓你進了真實的精神海。」白禮低著頭喃喃著,空氣裏不知何時開始泛起海水潮濕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下一秒卻像遇見了什麽洪水猛獸似的,旋轉椅在地麵上迅速滑動發出刺耳的噪聲,他伸手按了下椅子上的按鈕,被關緊的窗戶一下打開,晚風吹進來味道散了許多。


    視力極好的雌蟲看著樓準指尖微微發紅的傷口和上麵殘存的血珠,臉上噙著笑,但笑意不進眼底,墨綠色的眸子不知為何微微發亮變得純粹了一些,閃過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寒光。


    他終究是沒開口說出讓雄蟲把血液擦幹淨的話。


    留著,應該能有些別的用處。


    捉弄人的意味更加明顯,白禮斂了笑,在樓準疑問的眼神裏迴答了他的問題,他指了指自己肩上的軍章:「我隻能告訴你,他的精神海問題的根源是戰爭,更多的……」


    他抬手在自己嘴上拉上拉鏈:「那就是軍事機密了,能不能查到,看你的本事。」


    「至於怎麽完全治癒他的精神海……」白禮的目光投向窗外,訓練場裏有不少軍雌在互相切磋,各色的蟲翅都展開來,很漂亮,他眼中不由得生出些艷羨,「長期不間斷的精神海交流,用你的精神力,補好他那張殘破的網。」


    「隻能碰額頭?」


    白禮笑了笑:「當然不是,這是最簡單的一種。直接的觸碰,體液的交換,以及最後一種……標記,都是方法。」


    樓準搖著茶杯若有所思。


    白禮動了動腳,剛剛扔下的文件在他腳下頃刻間變成粉末,他咬了咬舌尖讓自己繼續保持清醒:「我迴答完了,送客。」


    樓準起身,對他道了聲謝,在將要離開時他聽見白禮對他說:「在必要的時候,你可以讓他展開蟲翅,撫摸蟲翅比直接的接觸有效很多倍。」


    他走在外麵的長廊裏,幾秒後,聽見了茶杯被摔碎的聲音。


    *


    薄朝在樓準走後,飛快地處理了軍雌帶來的文件,辦公室空無一人後,他抿了抿唇偷偷把身後櫃子裏藏著的糕點又拿了出來,即使沒有人在看他,這種把雄蟲帶過來的吃的在有人時藏起來,單獨一人時又拿出來的行為還是讓他有些羞赧。


    他繼續像小鬆鼠一樣往嘴裏塞著糕點,樓準出去幹什麽,會不會拿他的證件幹壞事,他都不關心,也不想關心。


    他本就是沒什麽長遠目光的人,不然也就不會在那場戰役中精神力暴動失去再上戰場的能力,他隻想生活在烏托邦裏,即使是假的,即使是有人在騙他也無所謂。


    他隻貪一刻歡愉。


    已經將近到了下班時間,軍部裏的雌蟲已經不多,外廊裏又響起了軍靴踩壓地板的聲音,薄朝聽著這毫不收斂的聲音,知道了來人是誰,糕點已經不多,他沒把東西再藏起來,淡然地等著自己的門被踹開。


    「砰。」


    像是寫好的劇本,下一秒,門被打開,鋥亮的軍靴頓在空中,門外的蟲沒走進來,沒聽到屋裏的驚唿,他有些不滿意似的重重踏下,仰著頭走了進來。


    下巴抬著,像是要蟲隻能仰視他的臉。


    但薄朝根本沒看他,隻是淡淡地吞下口中的糕點,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地說:「門這周已經修了三迴了,那三次是我休假不在軍部你要泄氣,這次是什麽?」


    他抬起暗紅色的眼睛看向桌前穿著金貴的棕發雌蟲,輕輕挑了下眉,帶著些暗諷:「來慶祝我迴軍部?」


    「洛素,你太幼稚。」


    洛素咬了咬牙,睜著那雙泛著棕的黑眼睛,恨恨地看著平靜的銀髮雌蟲,眼中的嫉妒像要溢出來:「我幼稚?那你是無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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