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蘭兒本以為第二天,那些供奉厚祿必會迴歸原位,卻沒想到,竟然有增無減!


    這倒讓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莫非,皇上心裏已經有了定奪?


    畢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去說自己的主張,本就是有暴露的嫌疑。


    而他命令的那些人,也都是個不當事的,納蘭蘭兒當即便知道他隻是做做樣子。


    可是她卻無法真正明了皇上的真心。


    幾天後。


    乾清宮。


    皇上坐在大殿之上,望著殿下的風塵仆仆的布衣打扮的人,急切的問道:


    “可曾仔細查探過?”


    那是輕聲道:


    “微臣一直守在那裏,皇上您沒說審查之前,就有人開始過去散播巫術。您也知道,皇貴妃,噢,不,她所在的村莊裏的所有人,都在那場劫難中失了性命,如今住進去的都是些個新人,他們不知道她是誰,隻曉得她是一個貴妃娘娘,聽著那傳播之人的話,也都半信半疑,這有人去查探時,都是信口胡謅的多些。”


    “恩,這些朕自是清楚,若不然,也不會陪他們演這麽一出戲。”


    “那些絲線所查的結果是什麽?”


    那布衣模樣的人,看起來似乎比皇上還著急,這才把老家巫術的事情打發掉,這般又急急忙忙的問宮中供應之事是如何談的。


    “這裏查的很奇怪,好像內務府當時的那些個記錄全部被損壞了。”


    皇上想到這裏,眉頭緊鎖,要說他下手並不晚,自是納蘭蘭兒抓到冷宮裏不久,他就暗地裏命人去查,卻沒想到,竟然沒有進展!


    “皇上,此事看來是有人要陷害皇貴妃……她。”


    “楊將軍,這事不是朕一人之事,牽扯著皇太後,皇後,雲陌等好些個勢力,朕都得權衡啊!”


    言下之意,他心中似乎也有了定奪。


    台下那人終於緩緩抬起頭來,露出清朗的眉眼來,自是納蘭蘭兒的楊非哥哥是也。


    “那就煩勞皇上了。”


    楊非拱手請求,好似請皇上救救他的內子一般。


    皇上不僅有些狐疑,眉頭剛剛皺起,卻聽楊非急急解釋道:


    “微臣自小也是在鄉野長大,到了宮中,也遇不到熟識的人。因為皇上上次外出征戰遇到危險,她對微臣多次哀求的真情打動了我,這才覺得她是重情之人,於是之後以兄妹相稱,也算是在宮中有一個照應,皇上,您斷不能多想啊!”


    楊非這般認真的話,眸子裏帶著急急要解釋的光亮,倒讓夜無雙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了。


    當下便笑了一聲道:


    “是楊將軍多慮了。”


    餘下君臣盡歡,聊著那些個戰場上的事情,可楊非的思緒卻總是走遠,待皇上剛說放他走,他立馬就抬腳離去,直奔冷宮去了。


    “楊非大哥?”


    看著門口立著的那熟悉的人,納蘭蘭兒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就如同那日見到父親母親一般,她無大哥,而楊非卻剛好填滿兄長的空缺。


    “快別哭了,這等寒冷之日,仔細凍壞了身子。”


    楊非想伸手去撫掉麵前的她臉上的淚水,卻連手都未敢抬起,便放下了。


    “恩。”


    納蘭蘭兒也覺得自己該珍惜這短短的時間,怕是楊非大哥前來,是有事要告知的。


    果然,楊非附耳對著她說了一些個話。


    納蘭蘭兒聽罷,臉上躍出喜色:


    “大哥這話可當真?”


    看到納蘭蘭兒的喜悅,楊非卻閃過了一絲抑鬱,但很快恢複了明朗:


    “千真萬確!”


    納蘭蘭兒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她嚷嚷著要和楊非一起吃頓火鍋子。


    “我心中思忖著,這冷宮之日,似也不錯,不用去體察那些後宮的爭鬥和苦悶,不去思索皇上到底是否寵幸於我,倒也有一些別樣的自由!”


    納蘭蘭兒興致很高,一邊命著婉兒去找東西,一邊對著楊非熟絡的說著些話。


    嘴角始終是維揚的,沒有半點的牽強。


    楊非的目光,始終未曾從她身上移開。


    二人這般熱絡之時,卻沒有發現,那隱約的宮牆外,立著一個眼神淩厲的人。


    不一會兒,冷冷的冷宮,便成了和煦如春的火鍋子香味浸潤的地方。


    “皇上,您到哪裏去了!怎的這衣服上全是塵土!”


    公公正遍尋皇上不得,卻忽然看到他氤氳著臉從外麵本來,衣服的袖子上還有塵土,看樣子,應該是趴在了哪個地方,要說這宮殿之中,全都是磚砌之牆,沒有土坡。


    若說土坡,公公忽然間頓住了,莫非皇上又去了冷宮?


    以前皇上去了冷宮之後,迴來都是麵露喜色,可這一次,看來情況不用,公公心想,自己還是找個借口溜走才行。


    卻沒想到,自己剛一提腳,便聽到皇上喊住了他:


    “明天撤去冷宮裏的一切待遇,恢複平常!”


    讓他還吃火鍋子,讓他還哥哥長,哥哥短的!


    見到自己倒也沒有過那麽多的笑容,見到楊非,竟然真像見到自己的親人一般!


    想到這裏,夜無雙忽然間停住了。


    可不是,納蘭蘭兒對待楊非的態度,可真真是和對待福庸夫婦一般熱情!


    這是不是說明了點什麽?


    但是他無法忍受的是,楊非看她的目光!


    所以暫時就斷了她的供給,看她還有什麽機會去吃什麽火鍋子!


    次日晨,納蘭蘭兒早早起床,坐在窗前梳妝打扮,讓婉兒很是訝異。


    “娘娘,您這是為何啊?”


    “一會兒自有分曉。”


    納蘭蘭兒心中說道,昨天楊非哥哥說了,皇上已經斷了對她的誤會,看來自己迴宮之日指日可待,這冷宮也確實太過單調了些,還是華顏宮更加方便!


    婉兒努了努嘴,自是等著。


    可二人左等右等,卻不見送早膳的人來,於是婉兒隻得到了後麵的公公那裏去問。


    這不問不當緊,問完迴來,她便哭喪著臉對納蘭蘭兒說:


    “娘娘,您等的好事,怕是不來了。”


    “為何?”


    納蘭蘭兒也覺得有些蹊蹺。


    結果聽到婉兒說起取消供應的時候,納蘭蘭兒立馬就覺醒了,心中歎道:


    糟糕!


    估計是昨日之事被皇上發現了!


    看來這冷宮之中還有他的眼線,自己以後行事可是要多注意些才好呢!


    想到這裏,她便起身迴到了房間裏,仔細的將那些貴重之物打點好,讓婉兒堆在桌子上,等著那些人拿走。


    反正她們也每天都做著準備呢。


    隻是這事實,到真正到來的那一天,還是讓人心裏有些不受用。


    於是婉兒和納蘭蘭兒都有幾分頹唐,兩人呆坐在彼此的床上,心中各自思量著事情。


    幾番思量之後,婉兒忽然起身出了門,納蘭蘭兒望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一會兒,楊非的鐵衛,打扮成小太監的人,也隨著跟了過去。


    皇上今日心情不甚好,便起身到禦花園裏走走。


    撇去了身邊的護衛,皇上獨自行走的時候,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昨天看到納蘭蘭兒在楊非的麵前,笑容那般明朗,動作那般輕快,一股從未有過的奇怪的感覺在心底湧出,帶著點酸澀,和輕微的疼痛,鬱積在心口,哪怕已經過了一個晚上,依然無法散開。


    早上醒來的時候,想起昨天略顯倉促的決定,心中還是帶著幾分擔憂的。


    怕這冬日,少了那些供給,她會否難過得緊?


    可轉念一想,怕是不會難過的,總有人和她一起吃火鍋子。


    “嗐!”


    皇上歎著氣,背著手,在這春日景勝,冬日寥落的禦花園奔走,眼中所望見的,無非是快散開的積雪而已,那小部分散在卵石路上的,來不及清掃的,都被踩成了一副肮髒的模樣,夾著塵土,纏著碎葉,乏善可陳。


    就如他顛簸的心情。


    猛然間,夜無雙在抬頭之際看到了一抹青紅,那紅色不嬌不豔,淡淡的,讓人忽覺得心中的柔軟被暈開來。


    他不覺得仔細看了兩眼,卻發現那青紅正在移動。


    原本是一個宮女罷了。


    剛想轉過視線的夜無雙,去赫然發現那宮女竟然是納蘭蘭兒身邊的丫鬟,婉兒!


    當下心中漾出好幾種不相幹的想法:


    可是來向他求情的?


    或是來朝他道歉的?


    更或者是,來邀請他也去吃那看起來熱鬧無比的火鍋子的?


    帶著這樣的揣摩,夜無雙似乎忘記了自己昨天火鍋子帶來的不爽,竟然朝著婉兒直步步的走了過去。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眼看著皇上幾乎以閃電的速度出現在自己麵前,婉兒連忙下跪,聲音也帶著幾分忐忑。


    “平身。”


    皇上的聲音,略微比往日多了些長度。


    似乎在等待什麽。


    可婉兒卻沒有起來,而是任憑那抹青紅,兀的的在那泥濘之地上鋪散開來,不一會兒,便有些麵目全非了。


    夜無雙臉色一緊,冷聲道:


    “有事起來說話!”


    可那婉兒卻拚命的搖頭,隱約還能聽到她的啜泣聲,聲音倒還是清晰能辯的:


    “婉兒有罪!婉兒不敢起來!婉兒求皇上責罰!”


    之後,更是拚命磕頭,白皙的額頭立時血色暈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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