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離荒看著她不說話,她生氣歸生氣,但……“你就一點也不想見我嗎?”


    “不想。”


    “花囹羅!”憑什麽不想啊?他想她想得快瘋了,她那麽幹脆的迴答說不想,想造反麽?“你想讓我怎麽做你才消氣?”


    “眼不見為淨,你滾蛋我就不氣了。”


    “……”


    這丫頭的嘴兒向來都不饒人,以前她是怕他讓著他,現在好了,完全把他給吃死了。


    “我不走。”


    “你不走?我走。”


    她轉身,他這次有備而來,迅速上前從背後抱住她,連同手一起,以免她有做些讓他提心吊膽的事。


    “囹羅我道歉,對不住,囹羅。”將她緊緊抱著,臉貼著她的耳側,“我知道我讓你傷心難過了,但凡還有別的辦法我也不不忍如此,但是為了保住你,我隻能選擇讓你難受……囹羅,原諒我。”


    是,想起來是覺得委屈生氣,但是事實上,他這麽做的理由又於情於理,她該原諒的。身後熟悉的溫度,熟悉的花離荒,但是一切都已經無法再迴到從前。


    他們的肩上都有了背負,以及對對方的隱瞞。


    “可是怎麽辦,你已經耗盡了我的喜歡,我不喜歡你了。”


    花離荒渾身一震,屏息了好久,深深吐了一口氣,摟著她的雙手更用力的將她按入自己的胸膛。


    她背上的花雖然消失了,但那個位置正好印在了他胸口那朵黑瓣紫蕊的花朵上,他就想這麽將她按入自己的心肝兒裏。


    她說的不喜歡,他不想相信也不信,但信不信:“我們重新開始,我會等你重新喜歡上我。”


    花囹羅掙紮了下:“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他緊緊鉗製著她,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強硬的那麵,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挽迴。


    打下一片城池,隻要揮灑血汗,但是要得到她,若是她一味要走,他耗盡心血都覺得抓不住她。


    太愛了,反而不知所措。


    “不要也得要。”他重複著這句話。


    “你又想像以前那樣威脅我?”


    “想。”在她抵觸的掙紮時他貼著她肩窩說,“隻要能讓你迴到我身邊,我不惜一切辦法,隻要你迴來。”


    一個仙法重塑的心髒,居然還能正常的感應動容。所示那一天,她連這顆重塑的心髒都不要了,是不是就不會感覺到所謂的七情?


    “鬆手。”


    “不鬆手。”


    “那你要這麽抱著到什麽時候?”


    “一直抱著。”


    “嘿,你還賴上了是吧?再不鬆手我一輩子也不原諒你!”


    那現在的意思就是沒打算一輩子不原諒了?而且她說的是原諒,不是不喜歡……花離荒立刻撒了手,內心暗喜。


    “你在高興什麽?”看他有些喜形於色的,似乎跟以往的花離荒有些不同。


    “沒有。”他站得筆直,垂眸觀察她臉上的表情。


    似乎許久不見,這人又脫胎換骨了,眉宇間多了些歲月與曆練留下的沉穩,硬朗挺拔的身軀更是威武霸氣,整個人像透著金屬的硬度。


    仿佛這樣的銅牆鐵壁,真的可以承載她的命運。


    “真沒有?”她聲音提高八度。


    他立刻把自己小小的情緒隱藏起來,清清嗓子說道:“我發帶斷了,你能不能再給我買?”


    這人……撒嬌呢麽?花囹羅氣不打一處來:“太子爺窮得連根發帶都沒有嗎?怎麽?打敗仗啦?西岐淪陷了你落魄了?”


    “瞎說。”他倒說得認真,不過也言簡意賅的否認之後,言歸正傳,“給我買行不行?”


    “沒錢!”別以為用用這種他沒用過的路數,她就會上當。


    “赤蓮。”花離荒叫了一聲。


    赤蓮立刻進來:“殿下。”


    “錢袋。”


    赤蓮立刻將錢袋奉上。


    花離荒拿過錢袋丟了兩個字:“下去。”


    “是。”赤蓮退下,時間越長他的忠誠越忠誠。


    花離荒將錢袋遞過來:“給。”


    花囹羅:“……”


    他還真做得出來,花囹羅看了他半晌,一扭頭:“我說的沒錢是拒絕幫你買的意思,沒聽明白?”


    花離荒抿著唇,手停在半空許久,放了下去。


    “我不給你買發帶就不給錢了?”花囹羅說完就後悔了,什麽時候都改不了心軟的毛病。


    花離荒有些反應不過來,心裏隱約知道這是原諒的訊號,但一時高興得又不大敢確定。


    花囹羅臉忽而有點紅了:“難道你不該給錢嗎?醫藥費,營養費,精神損失費,你這點錢就想打發我?”


    花離荒立刻把錢全塞她手裏:“我再叫妙音拿些來。”


    他剛要下命令,花囹羅上前捂住他的嘴:“你腦子不會拐彎啊?”他還要把所有部下叫上來,把錢全搜刮了給賠償?


    這次是她主動靠近,手還捂著他的嘴,兩人這樣麵對麵,花離荒的眼睛特別亮,給高興的。花囹羅尷尬,收迴手。


    “你這麽愣能打仗嗎?”


    “打仗的時候不這樣。”在她麵前,比打仗還緊繃,以前也不這樣的,隻是害怕她說不喜歡了,所以總想著法子繞開這句話,去尋求她的原諒,但總擔心自己做得不好。


    “那你現在是給我唱戲呢?”其實她知道他的不安,所以才肆無忌憚的攻擊。


    人很奇怪,被喜歡的人,不管是不是喜歡對方,但總是能肆無忌憚,隻有喜歡的人才會小心翼翼惶恐不安。


    “沒唱戲,就是……”花離荒看她咄咄逼人的模樣,忽然無奈歎了口氣,“就是太喜歡了。”


    “……”花囹羅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麽迴損他,以前怎麽逗他都不會輕易說這些。


    “放著你交給別人,對自己一肚子的火。沒完沒了的戰爭沒時間去看你,對自己一肚子的火。去找你你不認我,去哪兒也不說一聲,對你滿腹的埋怨,找不到你快急瘋了。知道你跟清嵐走了,嫉妒瘋了……見到你,那些都不重要了。”


    “花囹羅,迴來,不行麽?”


    “那麽艱難才遇見……”曾經,他們是到死才能見著的麵命運,“不分開了,不行麽?”


    迴想起來,真心不容易,在她飽受委屈的時候,他也沒有好受過。


    都談不上原諒或不原諒,若不是因為她,或許他根本就不用承受這些,甚至不用去觸碰那什麽地界的封印。


    觸動地界封印意味著什麽她知道,那是天界必然誅殺的對象。


    花離荒擔下了,沒有對她透露隻字片語,就那麽幫她承擔下來了。他從來就不讓她涉及所謂的戰爭當中,想將她置身於危險之外,她卻不知道給他闖了多少禍端。


    該抱歉的人,或許一直都是她。


    “你以為就這麽幾句甜言蜜語,我就原諒你?”


    “你怎麽生氣都行,可能不能再生氣,也在我旁邊愛怎麽生氣就怎麽生氣?”


    花離荒啊花離荒,我正在一點一點地利用你知道麽?我不會像以前那樣,隻是單純依賴著你,想著在你的保護圈裏,等著愛情天荒地老。


    “誰知道你會不會又把我軟禁了,用各種卑鄙的手段威脅我,心髒已經沒有了,誰知道你會不會還要我別的器官……”


    她的冷言冷語,還是能讓他心疼。原來,就算不是真心要傷害對方的話,但還是會傷心。所以,即便當時知道,他護著童天心是有是有苦衷的,囹羅自然還是會心痛。


    想到她曾哭著求著讓他不要走,想到她的信任被他一點一點捏碎那絕望的眼睛,想到她一手捧著自己的心一手捏著連理卷軸,說從此恩斷義絕……


    曾經在她心口絞痛過的心髒,再次在他心口狠狠疼起來。


    “對不住。”想說的很多,可說起來還是除了喜歡,就是抱歉。


    “我不要被束縛,你不能限製我的行動。”


    “……”她的意思,願意跟他走了?心忽然砰砰跳得極快,“我答應。”


    “我跟誰交往,你不能過問……”


    “不行。”


    “你……”


    “男人就是不行。”


    “你……那我不跟你走了。”現在不是他求她迴去嗎?居然還敢一口否認。


    “也不行。”他知道應該對她百依百順,但他現在知道帝淵的目的,九千流的目的,而那兩個人對花囹羅有多重要,他也知道。“男人的嫉妒,是要覆國的花囹羅,你可以把我怎麽著都可以,但你心裏隻能有我。”


    “你這人……你怎麽知道我要跟誰交往?就算是那麽些人,我跟誰交往我就得心裏有別人了?我跟了你之後,我心裏有過別人沒有,有過沒有?”


    “可你現在說你不喜歡我!”


    “我……”這時候,她才看到他身上輻射一種快要被丟棄的可憐相,雖然他極力想要隱藏,但是還是極為別扭不安著。


    好麽,現在否認與承認她自己都下不來台了。


    要生氣不是,不生氣也不是。


    “你……過來!”花囹羅怒視著他。


    他也不痛快,走近她。


    “站那麽高幹什麽?低頭……低頭!”


    花離荒將高傲的頭彎下來,花囹羅迎上去就往他脖子上狠狠咬下去:“我咬死你個王八蛋!”


    他皮粗肉厚的倒也不疼,可是心裏慢慢就敞亮了,抿嘴忽而一笑,彎著腰順勢抱住她的腿,抱起來,半扛在肩膀上。


    “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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