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囹羅忽然想起自己經常做的那個夢。


    夢裏的人不斷地說,花囹羅,抱我,抱緊我。


    如今夢裏的人,夢裏的聲音跟花離荒重疊在一起,恍惚之間她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即使沒有落花如海,可那個夢根深蒂固,夢裏的她已經想要妥協,現在他讓她抱緊他,她也不能拒絕。


    她說過的話也未曾改變過,花離荒,我會用盡全力守護你。


    這一路,顯得格外溫暖。


    花離荒的身上,也鍍上了一層暖意。


    他的馬車與赤蓮、青羽鸞翎在大同城相匯。


    花離荒下了馬車,迴頭將花囹羅抱下來。


    花囹羅下了車,才看到在一旁守候的青羽鸞翎與赤蓮,頓時目光一閃,隨後她深唿吸,迎上青羽鸞翎的目光。


    與其閃躲,不如麵對。


    青羽鸞翎接住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寧王,囹羅身上有傷,天色已晚,咱們就在大同留宿一晚吧。”


    “嗯。”


    四人進了客棧。


    青羽鸞翎故意等了一等,讓花囹羅跟上來。


    花離荒看了一眼她們二人說道:“青羽隨官,有什麽話待她去換了身衣裳再說。”


    “是。”


    花離荒往前走去。


    “走吧。”青羽鸞翎對花囹羅說道。


    兩人一道進了房間。


    “安子……”


    “花囹羅。”青羽鸞翎打斷她的話,看她微微蒼白的臉無奈道,“你不要在我麵前露出一副罪人臉,真的很難看,其實我都知道……”


    “知道……什麽?”


    “寧王體內的宿獸,是你幫他清除的。”


    花囹羅看了青羽鸞翎許久,渾身不自在:“那個……我就是為了救他一命,逼不得已。”


    “行了。”青羽鸞翎捏捏她臉頰。


    “對不起安子。”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青羽鸞翎歎了口氣,“對不起囹羅,當時我起私心了。”


    “啊?”安子在說什麽啊?


    “當時聽你說,寧王不知道你是女孩兒,卻還要做你的男人,一時之間,我怕你也喜歡上他,才告訴你我喜歡他的事。”


    青羽鸞翎歎了口氣,所以一直以來,看到花囹羅愧疚,她其實更不舒坦。該愧疚的人是她。因為她一直明白,寧王始終在意的隻有花囹羅。


    “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喜歡上,你就不會喜歡的。”


    如此說完,青羽鸞翎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花囹羅一臉茫然,完全還沒反應過來。


    青羽鸞翎問道:“知道我這樣,你生氣嗎?”


    “不生氣啊,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喜歡上花離荒那種有後宮的男人。”


    “……”


    青羽鸞翎看了她半晌,不得不說,這家夥有時候愚鈍得讓她羞愧。


    “我也這麽安慰過自己,說是為了你好,不需要有心裏負擔。實際上我沒你想得那麽高尚,這樣你會生氣嗎?”


    花囹羅又搖頭。


    “即便我喜歡的人喜歡你,你還是我的安子。”


    “所以。”青羽鸞翎笑了,“我也一樣。”


    “嗯?”


    “即便我喜歡的人喜歡你,你還是我的花囹羅。”


    “……”


    她該不會是為了想說這一句話,才引出那麽一大段吧?花囹羅無奈笑了。


    既然今天大家把話都說白了,花囹羅性子直,就打算坦白到底。


    “安子我還得告訴你一事兒。”


    “說唄。”


    有些猜到她要說的事關花離荒。


    有些話說起來容易,但心裏還是需要克服的。


    雖然囹羅跟她都說,喜歡的人喜歡上對方,兩人的感情依舊。但她是需要調整的那一個人。


    當然,她能淡忘,隻不過需要時間罷了。


    “你又把誰給辦了?”多少有些故作輕鬆在裏頭。


    “這迴不是把誰給辦了,而是……那個我不是不認識西岐的墨非體文字嘛,花離荒他就讓我炒著連理書,結果就把連理卷軸給辦了。”


    連理卷軸?


    雖然她猜到了事關誰誰,但卻沒想到是這個。花離荒終究是太喜歡囹羅了。


    愣了須臾的青羽鸞翎戳了一下她的腦袋。


    “你這個已婚婦女!”


    “我不是自願的。”


    “真心不是自願?”


    “我要知道是領的結婚證,說什麽也不答應,我才多大啊?我的大好青春……”


    “囹羅,你老實迴答,你真的不喜歡花離荒嗎?”


    “我當然不……”


    看到青羽鸞翎抿著嘴格外嚴肅的模樣,花囹羅沒敢繼續吊兒郎當的迴答。


    她跟喜歡著花離荒的周曉安,那麽不負責任地迴答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是一種傷害吧?


    “認真迴答,喜歡,或不喜歡?”


    花囹羅手指動了動,低著頭沉默了許久,點頭。


    “喜歡。”


    說完這兩個字,她鼻子忽然一酸。


    那麽不想承認,可以挑出他的毛病有一大堆,但捫心自問,答案卻是肯定的。


    以前聽李桃說過一個故事,說一個女孩子特別喜歡吃辣,但卻隻要一吃辣就會不停地流眼淚,她就經常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吃辣。


    原來,是這麽一種感覺。


    “誒誒說說還哭了,我就問問,怎麽還成逼供了?”


    “感覺很不得勁,說了這話我就得對他負責。”


    “你……”青羽鸞翎有點想抽她,“敢情你還不想負責了?”


    花囹羅撇嘴不迴答。


    青羽鸞翎敲了她腦袋一下:“有婦之夫,趕緊換衣服。”


    別說這詞兒行嗎?


    就算是喜歡,她也必定不願意這麽早跟他結婚啊……


    “男裝女裝?”


    “男裝。”


    青羽鸞翎問道:“是為了不讓宮裏的人知道你?”


    “不想惹麻煩。”


    “童天心有些棘手,她不會那麽輕易離開皇宮。”


    “這事我不管。”


    反正花離荒處理不好,她就休了他……西岐不讓女休夫,那她就讓他休了她。


    花囹羅脫下衣服,一朵紅蓮從她懷裏掉了出來,連忙伸手接住。紅蓮花瓣已經被揉捏得有點破敗,那些折傷的痕跡,看著有些眨眼。


    想到九千流,花囹羅心口隱隱作痛。


    “這是什麽?”


    “紅蓮花,似乎對九千流很重要,沒來得及還給他。之前十千流還通過這個,顯然讓九千流死掉。”


    “那你這麽拿著,沒關係嗎?”


    “不知道呢。”


    花囹羅輕輕撫弄這花瓣,看著有些像傷痕累累的心髒。


    她必須盡快將這紅蓮還給九千流。


    花囹羅換好衣服,與青羽鸞翎一道下樓準備吃晚飯,走到樓梯口,花囹羅道。


    “安子我落了東西,迴房間拿。”


    “去吧,我在這等你。”


    花囹羅迴到房間,拿了乾坤袋,房間裏忽然多出一個人,花囹羅心一驚,連忙迴頭。


    那人上前輕捂她的嘴,做了一個噓的舉動。花囹頭,他才將手放開。


    “風華先生,你怎麽在這兒?九千流呢,他怎樣了?”


    “傷得很重,曲颯在照顧著。”風華走過去,將門鎖上,說道,“囹羅,那朵紅蓮在你身上對吧?”


    “嗯!”花囹羅立刻要掏出紅蓮。


    風華製止了:“這紅蓮暫時由你保管。”


    “可它對九千流似乎很重要。”


    風華慎重點頭:“性命攸關。”


    “那你必須帶迴去啊!”花囹羅已經將紅蓮拿出來。


    看到遍體鱗傷的紅蓮,風華眉頭鎖得更深:“正因為關係到殿下的性命,所以我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你隻管說,我一定照辦。”


    “必須救活這朵紅蓮。”


    “要怎麽救?”花囹羅頓時想到,“你想讓我找清嵐對不隨?”


    “若是清嵐大人能救最好不過,如若不行,必須去一趟暮雪仙山找帝淵。”


    “尊上?”


    “蒼元大陸除這兩人之外沒有第三個人能救,絕對不能讓這朵紅蓮枯萎,不然殿性命堪憂……”


    話說到此,風華把一個信竹交代了她。


    “請保持與我聯係,紅蓮救活後,需盡快送迴無月島。”


    “嗯!”


    “囹羅,殿下他……”


    “花囹羅,怎麽那麽久?”青羽鸞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就來了!”花囹羅應了一聲。


    “話不多說,除了紅蓮一事,也請記得殿下對你時刻掛念……”


    “誒怎麽還把門給鎖上了?”青羽鸞翎拍拍門。


    風華的身影迅速從窗口消失了。


    花囹羅去開門。


    “你幹嗎呢?”青羽鸞翎奇怪著問。


    赤蓮跟花離荒也出現在了門口。


    花囹羅拉了拉衣領,說道:“沒幹嗎呀,剛才傷口有點疼,我想拆紗布看了看,就把門鎖了。”


    傷口疼?


    “讓我看看。”花離荒走了進來。


    “不用了,我以為又流血了,剛才看了下,並沒有。”


    花離荒看了她一會兒,鬆開了手:“兩個時辰後,我來給你換藥。”


    “安子給我換就行。”


    “我沒空。”青羽鸞翎笑著擺擺手,轉身走了出去。


    花離荒淡淡說道:“青羽隨官說沒空。”


    花囹羅給了他一記白眼:“吃飯去,餓死了。”


    其實哪裏還有什麽饑餓感,身上的那朵紅蓮揪著她的心,讓她恨不得立刻迴去皇宮內找清嵐。


    筷子伸到菜盤上……


    “啊。”


    花囹羅失聲輕歎,她怎麽給忘了,九門空間可以直接迴到景陽殿啊!


    看到其餘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向自己,花囹羅連忙笑道:“嗬嗬,傷口疼,菜夾不動。”純屬借口。


    “嘿你這家夥,也忒矯情了吧?”青羽鸞翎沒好氣道,“傷口是萬能借口是吧?”


    花離荒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她碗裏,還一本正經地問:“能自己吃嗎?”


    “當然能。”


    傷口威武啊,居然折服了大魔頭,也算小小萬能了吧。


    赤蓮身上的信竹響了一聲。


    他取出信件閱讀,跟花離荒說道。


    “寅虎那邊有消息了,朽白出現在西涼。”


    “逆夜呢?”


    “似乎沒有在一起。”


    花離荒偏頭看花囹羅碗裏一眼,又給她夾了一筷子:“讓寅虎調動兩隊精兵,前往青羽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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