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囹羅屏住唿吸,再確認那是自己編的掛繩沒錯,腿都快軟了。


    一開始就是花離荒?


    不對,驕陽出現時身上可是什麽東西都沒有。


    那是什麽時候開始被調包的?


    想一想,驕陽就是從她睡醒之後就開始變得不大一樣。這麽一想,那就是那時候被調的包嗎?


    如果是這樣,驕陽去哪兒了?


    這問題也不能問花離荒啊,不然他就知道她知道他是花離荒了。


    “怎麽?”花離荒忽然說。


    “啊,沒事兒。”她用發帶在他頭發上繞了幾圈,然後綁上。


    其實細細聽起來,說話的方式其實也跟之前大有不同的。


    可如果現在這個人是花離荒,那麽剛才吻她的人也是花離荒了。想到這個,花囹羅忍不住冒了一層冷汗。


    如果是花離荒的話,那就不能認為是真正意義上的吻了,而是絕對的懲罰啊。


    怎麽辦怎麽辦?


    他跟著她到底是什麽目的?不會又把她帶迴去招魂什麽的吧?


    那就慘了,她去哪兒給他招魂去?


    隻是他居然肯承認他是驕陽,這又太讓人意外了。


    難道他這麽做是為了跟著她?


    好吧,既然他就不肯承認自己是花離荒了,那她也裝作不知道,就把他當驕陽好了。


    花囹羅盡量保持淡定坐迴了他的身邊。


    花離荒忽然慢慢看向她:“怎麽?”


    她就稍微起了一些情緒上的變化,他也能察覺出什麽了啊?花囹羅笑道:“你的手沒事吧?”


    他的手能有什麽事?


    她說的是,徒手揮開那鐵蓋的事,這種問題他可以不屑迴答的。


    他卻朝她伸出手來,撥開了衣袖。


    一道燙紅的印子留在他手肘下方,也不算什麽嚴重,花囹羅看了他一眼,嘀咕了一聲:“活該。”


    花離荒沒有收迴自己的手的意思。


    花囹羅翻找了一些備用藥,捏住他的胳膊塗上:“下次你還那樣。”因為是花離荒,她有點心虛了,“就不隻是傷到手那麽簡單了。”


    花離荒異常安靜看著她不說話。


    草草結束上藥:“走了,挺冷的,我去睡了。”


    看來她又得開始逃命的日子的。


    可現在在她身邊的可不是別人,而是大魔頭啊,她要怎麽才能從他身邊逃走?


    花離荒看她離去沒動,自他啟口承認自己是驕陽之後,他就覺得自己變得格外怪異。


    本不想這麽快離開,可晴朗的天邊忽然升起一道極為詭異的烏雲。


    花離荒看了一會兒,起身離開平地,往破屋走去。


    花囹羅聽到他進來,立刻閉上眼睛假裝睡覺。


    然後假裝著假裝著,醒過來天就亮了。


    身邊的火堆還在燃燒著,顯然一直有人在添柴。


    她咕嚕爬起來,花離荒不在屋子裏。


    她收拾了東西踏出門口,花離荒正好從山下走上來,麵色肅然。


    雖然他什麽都沒說,身上昨天那樣的裝束,但是她隱約感覺到,似乎周圍剛經曆了一場大殺戮一樣。


    林子安靜得連鳥叫聲都沒有。


    “驕……驕陽你去哪兒了?”


    “就附近。”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


    他說沒有就沒有吧,反正他那大魔頭,已經習慣了被人奇襲跟追殺之類的。她也懶得管了,他又不是驕陽,她可不擔心他會出什麽事。


    “那我們走吧。”


    兩人乘坐馬車繼續前行。


    室內沒有對話。


    花囹羅鬱悶了,雖然要當他是驕陽,但是在不知道怎麽跟他交談。


    “驕陽,你有沒有想起來自己是哪裏人?”


    “沒有。”


    “那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沒有打算。”


    “既然沒有打算,應該也包括沒打算一直跟著我吧?”


    花離荒此刻看向她須臾:“這個打算有。”


    他能不以華花離荒的樣子,這麽正兒八經說這話嗎?


    “跟著我可我沒錢啊,那以後是我養活你,還是你養我?”


    “我養活你。”


    “……”居然連想也不想就說出這個話來了?寧王你了不起啊,可你現在可是驕陽,“那你怎麽養活我你說吧?你會做什麽?”


    “怎麽都能養活你。”


    說得她好像隨便摘幾片葉子喂就能養活似的,花囹羅挺起腰杆子:“我沒那麽好打發,吃的,穿的,住的,用的我都要最好最貴,而且我還要好吃懶做遊手好閑……”


    他看她生動的模樣,應了一聲:“知道了。”


    花囹羅險些從座位上跌下去,他到底是真不會聊天還是太會聊天了啊?


    “那如果……”花囹羅眨了眨眼,不知道能不能問,轉念一想他現在是驕陽還有什麽不能問的,“如果我都不需要最好最貴,我要最平凡的呢?”


    花離荒臉上的表情沉下來。


    “如何平凡?”


    “就是……”誒,說到這個,她也沒詞了,“就是住在隻有一間帶著院子的小屋子那樣的家,院子裏種著花草或蔬菜,再養兩個小孩在院子裏嬉鬧……”


    花離荒眸光垂下,說:“你能生小孩?”


    啊,她忘了她是一個男的……


    不過他知不知道問題的重點在哪兒?她想說的是,他能像普通人一樣不打打殺殺,不爭權奪勢,像普通人那樣活著嗎……


    但是他現在是驕陽,也不能直接那麽問。


    她為什麽要問這個呢?這跟她沒關係。


    “算了算了。”


    跟他真沒辦法說話。


    終於在馬車繼續行走了大半日之後,他們已經進入了邕漓省的境內,到了邕漓省,那離東越國就更近了。


    此時他們走進了一個叫埠新的城。


    這個城富足,但是非常空曠,雖然能看到來往的人,可卻不能感受到這座城的繁華與熱鬧。


    這裏的人過於冷淡。


    馬車沿著城內寬闊的大道而行。


    “驕陽慢點,我看看!”


    車速慢下來,花囹羅看路邊貼著的“比武招親”告示。


    上邊寫著,埠新司馬堡主之女司馬憐香比武招親,招各路英雄豪傑前往司馬府邸比試,勝出者與司馬憐香成親,且接管司馬堡事宜。


    花囹羅把頭神迴來。


    “驕陽驕陽,比武招親,你要不要去試一下?”


    花離荒看都不看她,直接就下了車。


    花囹羅跟著出去:“我說的是真的,你真可以考慮一下,然後就在這兒安家落戶得了。”


    “下來。”他對她的話完全沒反應,揪著她下車,去投宿客棧。


    客棧名字叫逢源客棧。


    兩層,裝潢氣派。


    老板是個矮胖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一見到他們就笑,八字胡往上揚起:“歡迎來到逢源客棧。”


    有錢人呐,兩顆大門牙鑲金的,閃閃發光。


    雖然他很熱情好客,但他身後站四個大漢,不像是店小二,更像打手。


    那中年人笑道:


    “沒事沒事,我們埠新城的司馬小姐招親,招來了太多的英雄豪傑,所以各種店鋪都會招攬上幾個侍衛,同步一下。”


    雖然老板說得很含蓄,花囹羅還是聽出來了,估計是武林豪傑太多,需要找打手鎮店防止打砸搶……


    “兩位公子,打尖還是住店?”老板笑笑嗬嗬又問。


    “住店。”花囹羅說,“給我們兩間房。”


    “一間。”花離荒說。


    “一間啊?”花囹羅脫口而出。


    “該對你做的,都做了,怕什麽?”


    “你這話說的……”花囹羅道,“當然怕你再做啊。”


    “再做不天經地義麽?”


    別說得這麽基情四射的好吧……


    金牙老板愣了一下,又咧嘴一笑:“我還以為兩位公子也是來比武招親的呢?看來兩位不是呐……不是好啊……”他拿出了一把鑰匙,“上樓第十號房。”


    什麽叫不是好啊?


    花離荒拿了鑰匙,拎著他上樓。


    “你能別用拎的行嘛?”


    花囹羅雖然嘴裏抱怨,倒也不跟他爭執。因為她知道,他會這麽做,必然有原因。她說過,她心裏是相信花離荒,從以前開始。


    客房還挺寬敞幹淨,花囹羅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窗戶看能看到什麽。


    是街道的另外分叉,兩旁風格差不多的建築,很多是客棧跟酒樓。顯然這個城市應該有很多外來人員進出,不然不會開設那麽多客棧。


    噠噠噠


    幾個人騎著火雲馬穿梭過去。


    其實火雲對於蒼元大陸來說,是非常珍貴的馬,花囹羅有幸見過各種等級的,是因為之前身在皇族內的緣故。


    普通百姓根本就買不起火雲馬。


    國家也限製賣賣火雲馬,因為需要籌備成為軍用馬。


    但是這幾個人騎的火雲馬都是三等,在普通老百姓眼裏這已經算是極少能見到了。


    顯然這幾個人的身份不低。


    幾匹馬唿嘯而過後,穿過好幾個聳立的紅色牌坊。


    花囹羅這才發現了一個事情,為什麽她會角兒這個城氣氛很喜慶,人很冷淡。是因為整條街的建築大部分都是紅色的。


    看起來十分喜慶。


    那幾個人在路口盡頭的宅邸前停下來。


    宅邸的圍牆高而牢固,城門漆成紅色,門環上套在兩個大金獅子的嘴裏。


    嘎嘎嘎


    厚重的鐵門慢慢打開,仿佛離得很遠都能聽到聲音一樣。


    那就是司馬堡。


    幾個騎著火雲馬的人又騎著馬進去了。


    納悶了,雖然那幾個人雖然是進了門,但卻沒看到他們是怎麽進去的,就直接在門口就消失了……


    花離荒走到她身後,看了一眼說:“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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