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限製他所攜帶的人馬,讓他隻許帶親衛隨從,到了大盛境內由我們的人護送,這樣行嗎?」葉伯崇問道。


    「也隻有如此了。」袁氏頭疼這內憂外患之境,疲憊地擺擺手,「先這樣迴他,看他能否接受吧……」


    葉伯崇立即提筆寫信,並命人加急送往邊關。


    「母後,兒臣今日給十六弟發了三道詔令,我們的人來報,說他在鬆林驛駐紮了,看樣子是要駐紮幾天。」葉伯崇寫完信,走到袁氏身邊輕輕給她捏肩,「您說十六弟是不是在等常慕遠的消息?」


    袁氏眼皮都沒睜,冷笑一聲道:「這不是顯而易見麽?十六和常慕遠沆瀣一氣,趁著陛下病重,迴來逼宮呢。」


    「母後,怎麽辦?」葉伯崇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如今十六盤踞在南疆跟自立王一樣,根本不聽孤的詔令。他這次擅自帶兵馬進京,又勾結常慕遠,南北夾擊的話,孤這點京營人馬哪夠?」


    「你急什麽?」袁氏白了他一眼,臉上浮現冷笑,「他總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韙直接造反吧?隻要他還受朝廷、還受你父皇之命,本宮就有辦法拿捏他。」


    袁氏一臉狠毒對葉伯崇道:「他不是號稱進京復命嗎?他那幾萬人馬總不能全部帶進宮裏來吧?隻要他隻身進宮,就好辦了。」


    葉伯崇一驚,低聲問道:「待他踏進宮,就斧鉞加身拿下他?」


    袁氏點頭:「他從南疆來,自然是從南邊順天門進宮,到時候就在那裏埋伏人馬,將他一舉擒獲。你再去給他下一道詔令,允許他迴京,別忘了提醒他,要對你心懷感恩。同時對那些重臣的監視,再嚴一些,尤其是煜王府,一定確保他進京那日萬無一失!」


    第250章 輔國天下計


    深夜,塢原城已是白茫茫一片,大雪覆蓋了整個天地,城中各處都黑燈瞎火,唯獨少數三兩富貴人家還點著幽微燈火。


    大雪漱漱落下,路上早已無行人,隻有打更的老者披著蓑衣,踏過白茫茫的街道,「邦邦邦」竹梆子和他蒼老的聲音傳得老遠:「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他冒著風雪嚴寒低頭走過,身後的黑暗的巷子裏突然一個黑衣人閃身而過,從西麵朝東疾馳而去。


    那人行動敏捷,但在飛躍高牆時卻身形微頓,牽扯到身上的傷又是一陣劇痛,正是葉仲卿。他隻做微微停頓便疾馳而去,如幽魅般飛簷走壁,目標是城中心那座巍峨的宮殿。


    眼看他離宮牆越來越近,突然一個黑衣人閃身而出擋住了他的去路。這一路用輕功疾馳飛奔,葉仲卿的箭傷已有裂開的跡象,他蒙著臉隻露出一雙神光內斂的眼睛,盯著眼前人,手已暗中握住腰間的刀:「你是誰?為何擋我去路?」


    葉仲卿應了葉長洲,悄悄摸進塢原幫他聯絡人手。有了上次的教訓,一路上他都萬分謹慎,十分注意身後是否有尾巴。誰知他從西山營出來,剛踏進塢原城,就被此人攔住了去路。


    大雪中,葉仲卿警惕地弓腰屈膝手握刀柄,隻要判斷對麵那人對自己不利,他便會毫不猶豫結果對方。


    對麵那人卻徑直將臉上黑布拉下,露出一張年輕的臉龐,笑吟吟對葉仲卿道:「殿下不記得小人了?」


    葉仲卿看著他的麵容,機警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你……不是左太傅身邊的人嗎?」


    此人正是跟著老太傅左思勤身邊伺候的下人。葉仲卿也是左太傅的學生,自然認得此人。那人沖葉仲卿微微一笑,側山做請的手勢:「殿下這邊請,太傅等候殿下許久。」


    左思勤?他居然知道自己會在這時候進京?他是太子的人,還是誰的人?葉仲卿滿心疑惑,本想拒絕,但實在好奇這一向與世無爭、脫離朝堂許久的太傅究竟想做什麽,便謹慎地盯了那人一眼,邁步跟在他身後。


    葉仲卿跟著那下人七彎八拐走過幾條巷子,來到一座小院門前。那人輕輕扣了兩下門,門便「吱呀」一聲開了,左太傅的小童對那下人道:「五哥,殿下請來了麽?」


    那被稱作「五哥」的下人轉身看著葉仲卿,笑道:「殿下請進。」


    葉仲卿滿臉疑惑,不過此時既然被人認出,蒙麵也失去了意義。他將臉上黑布拉下,謹慎地看著四周,見這院子四周皆寂靜,積雪上並無雜亂腳印,也沒有人把手的跡象,便沖二人微微點頭,跟著踏進院子。


    銀裝素裹的院落中一片潔白無瑕,唯獨步行道上的幾個石墩清晰可見,顯然是經過一番清掃。隔著皚皚白雪,對麵的廳堂內,左太傅靜靜地跪坐於火盆之旁,正在細緻地烹茶煮水。他鬚髮皆白,但在那裊裊升起的熱氣中顯得超凡脫俗,有幾分仙人風骨。


    見葉仲卿站在門口時,左太傅微微抬頭,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即向他招手:「殿下,外麵的風雪愈發凜冽,快請進來嚐嚐這剛煮好的熱茶,暖暖身子。」


    葉仲卿雖然心中存疑,不知道這位老太傅究竟有何意圖,但他還是強壓住心中的警惕,麵色沉靜地走向廳內。嘴上則輕描淡寫地說:「在這風雪交加、多事之秋的夜晚,太傅還有閑情逸緻來賞雪品茶,真可謂是心境高遠,令人佩服。」


    「哈哈哈……」老太傅哈哈一笑,給葉仲卿斟了一杯茶,遞給他,「殿下一路而來定是凍壞了,先吃口熱茶再說。」


    葉仲卿重傷初愈,身子虛弱,當真是凍壞了。但見這老頭目前尚未有對自己不利,變當真依言跪坐下,接過熱茶便飲了一口,溫度正好,不燙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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