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那可太好了,會不會耽誤你讀書,要不等你縣試過了再把金山送過來,你把藥膳方子給我,我每天做給他吃。”


    江四妞心裏對金山有愧,這些年盡量對他好,可惜沒什麽用。


    “金山安靜乖巧,坐得住有耐心,帶他不累人。”江一鳴發現金山性子真的很沉靜,像個透明人一樣坐在四姐懷裏。


    但他雙眼有神,聽得很認真,雖然沒有說話,但他把大家的談話都有聽進去,當姐姐們說到衣服的時候,他就會看向新衣,還會悄悄打量舅舅的神色和衣服。


    他不喜歡說話,可能自出生就體質弱的原因,從小到大他多是窩在屋裏,不能出去吹風,沒法和其他小夥伴一起奔跑大叫。


    銀山和珍珠小時候會陪他在家裏玩,可隨著年紀的增長,他們就不愛待在家裏了,天天跟村裏的小孩子一起玩鬧,隻有中午和晚上才能陪哥哥玩一小會。


    四姐四姐夫又要忙著幹活,陪金山說話的時間很少,他是個早慧的孩子,不想給家裏人添麻煩,便越來越安靜。


    江一鳴心疼他,想把他帶在身邊養一段時間。


    一是為調養好他的身子,二是擔心這樣下去金山會自閉。


    “金山你願意來舅舅家裏住嗎?以後舅舅教你識字。”江一鳴把金山從四姐懷裏抱過來。


    七歲的金山,瘦弱的比五歲的孩子還輕,他真的太瘦了,江一鳴很擔心他能不能長大。


    金山靦腆的點點小腦袋,嗓音細細的,“想,我長大了要考功名,要當官,不讓二流子欺負娘親。”


    江四妞的眼淚唰一下掉落,又連忙用袖子擦幹,淚水越擦越多,最後撲在江大妞懷裏嗚咽著哭出來。


    “好了,別哭了,讓孩子看見不好。”江大妞輕歎一聲。


    四妹這些年私底下總跟她們哭訴對不起金山,當年為了分家,她任性了一迴,沒想到卻把孩子害成這樣。


    大夫說金山這樣很容易夭折,四妹一刻都不敢放鬆,好不容易把金山養到七歲,現在家裏賺了錢,可以給金山請更好的大夫看病了,可金山的身子骨一直不見好轉。


    金山從舅舅懷裏掙脫,跑迴娘親身邊,“娘你別哭,我會好好的,等我長大了還要孝順你呢。”


    江四妞抱住金山,嗚咽著說:“對不起,是我娘不好,娘懷你的時候,你奶大冬天讓我去河裏洗衣服,我想分家,故意在河裏多泡了一會,受了寒差點小產,後來怎麽養都沒養迴來,還是早產了,是娘害了你。”


    “不怪娘,娘是最好的。”金山真心覺得娘是對他最好的,家裏有什麽好吃的都緊著他,弟弟和妹妹都很羨慕他,娘對他最好了。


    江一鳴更加堅定要把金山養在身邊,他懂得一些養生之道,大夫說金山這體質不能老是吃藥,是藥三分毒,藥吃多了身子骨更差,吃藥膳比直接吃藥會溫和很多。


    這時楊氏跑過來說開席了,“你們幾個聊啥聊個沒完,趕緊出來幫忙擺碗,要上桌吃飯了。”


    村裏有關係好的人來幫忙,帶了桌凳和碗筷來,農村辦酒席都是這樣,碗筷桌凳借來借去的,自家沒那麽多家夥什。


    等幾個閨女都出去了,楊氏把江一鳴拉住,“鳴哥兒你姥姥姥爺來了,也不知他們從哪得來的消息,把家裏的娃也全帶來了。


    跟土匪似的把待客的花生瓜子糖果都掃空了,還去灶房打包肉菜,哎喲氣死我了,恨不得把他們打出去。”


    江一鳴聽完也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他們是算準了今天這樣的好日子不能鬧,才敢這麽放肆,罷了,今天最後忍她一迴,沒有下次了,咱們白紙黑字地寫了斷親書,摁了手印的。”


    楊氏跺著腳,“你就該把那兩個老的也一起斷絕了,省得今天又來鬧。”


    “姥姥姥爺什麽性子你不清楚?跟他們也斷絕關係,他們能摁手印?”江一鳴也想跟他們斷個幹淨。


    可至親不是你說斷就能斷的,若是逼急了,鬧到官府,最後吃虧的還是他。


    楊氏想到給出去的三十兩銀子心就在滴血,“我在娘家的時候你姥姥姥爺對我非打即罵,你兩個舅舅也老是欺負我,把我當牛馬使喚呢,憑什麽要給他們那麽多銀子?”


    “因為他們是你的親爹娘,楊三福是你的親侄子,想斷親不出點血可搞不定。”江一鳴蹙著眉道。


    “楊三福是個賭徒,惡習難改,他還會去賭的,以後他再欠賭債,是死是活都和我們無關了,上次給了三十兩已經仁至義盡。”


    “對,沒有下次了,以後一文錢也不給他們。”楊氏恨恨道。


    母子倆嘀咕完便出去了,走到院子裏正好看到楊老太攥著崔延瑞的衣?。


    “崔公子你再看看我另一個孫女,我有四個孫女,隨你挑,喜歡那個你就娶迴去,彩禮好商量,給個一二百兩就行了,我們家很好說話的,絕不會亂喊價,你們大戶人家一二百兩不會不願給吧?”


    “鬆手,不想失去你這隻手就立刻給我鬆開。”崔延瑞全身散發著低氣壓,以往隻要他一個眼神,別人就會嚇得跪地求饒。


    可楊老太是個厚臉皮,沒有羞恥心,不知天高地厚的貪婪農婦,一心想攀附,哪裏知道得罪貴人的後果。


    崔延瑞隻恨沒帶兩個侍衛在身邊,不然現在就把這黑婆子給扔出去,看著被幹枯的黑手扯住的衣?,崔延瑞忍耐到了極致。


    閉了閉眼,唰一下掏出一把匕首揮過去。


    “啊,殺人啦。”楊老太尖叫一聲,眼睜睜看著匕首向她劈來。


    “嘶啦。”布料被割斷。


    楊老太手裏揪著一塊月白色布片,崔延瑞直接把被揪住的衣服割掉了,要不是那麽多人看著,他真的會一刀劈在楊老太手上。


    他今天來吃席是以為傅鴻會來,可他並沒有來,崔延瑞久等不到想見的人,本就心情煩躁,楊老太這種他平時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貨色,竟敢湊上來逼他娶她的孫女。


    好大的狗膽。


    一個兩個黑醜黑醜的辣眼睛,有一個黑丫頭頭上有幾隻虱子在賽跑。


    還有一個看見他眼睛都直了,花癡的流口水。


    另一個幾輩子沒吃飽過一樣,袖子裏懷裏揣著瓜子花生。


    還有一個還拿著雞腿啃得滿嘴流油。


    在楊老太湊上來之前,崔延瑞當笑話看,看得挺可樂,甚至想借此嘲諷江一鳴。


    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來,氣得他殺人的衝動都有。


    李躍衝上來一把推開楊老太,“一個賤婦也敢往崔公子身邊湊,嫌命太長,趁早找根繩子吊死或去投河自盡,得罪崔公子你們一家子都不會好過。”


    江一鳴真是個賤種,竟然有這樣上不得台麵的外祖母,剛才這黑婆子還在茅房門口堵他,問他願不願意娶她孫女。


    李躍原本還想著看看她孫女長啥樣,若有幾分姿色納迴去做小妾也不是不行,看過之後他恨不得自戳雙目,那麽醜的丫頭給他提鞋都不配。


    最讓他膈應的是,這黑婆子在他之前先相中了白書桓,後又問過趙家寶,他們都不要了,才來找他。


    不過看到黑婆子最後去找崔公子,李躍心裏又平衡了些,覺得自己不是最後挑剩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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