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佛門清淨之地,卻做著如此慘無人道的事情。


    夜色淡漠如水,小小的孤魂滿身傷痕。


    懷夕腰間的螢石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籠罩著錢益謙:“我送你入輪迴可好?”


    疏山寺的和尚,她自會想辦法對付,這小鬼就該早些入輪迴,受了這些年的苦楚,到了閻王殿,來生也會給他安排一個好去處。


    錢益謙搖了搖頭:“不行,不行,我要救小八,小八被那泃河河神抓住投入了陳夫人的肚子,可是他畢竟是鬼胎,若是再被疏山寺的和尚抓住了,那就慘了。”


    懷夕眉頭輕揚:“陳夫人肚子裏的孩子是你說的小八?”


    錢益謙點了點頭,本欲再說話,突然身子劇烈的震顫起來,他捂著耳朵在地上翻滾,聲嘶力竭地大喊:“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跑了,好疼,好疼,好疼啊。”


    東樵子被嚇了一跳,臉色發白:“莫不是又是那群禿驢搞的鬼?”


    “去取一個淨壇過來,先把它放到淨壇裏去。”


    東樵子忙點了點頭,不一會從屋子裏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壇子,揭開蓋子放在地上:“這是我道門的淨壇,能去掉你身上的晦氣,也能阻隔佛教的咒語。”


    錢益謙疼得已經失去了神智,身子突然翻疼,就要往外跑。


    懷夕一手抓住他,直接塞進了淨壇之中。


    東樵子趕緊朝她的手瞧去,擔憂道:“姑娘,不可用手直接觸碰鬼魂。”


    “無妨!”懷夕看著手中的淨壇,半晌,輕輕敲了壇壁:“錢益謙!”


    沒有聲音。


    懷夕把淨壇遞給東樵子:“先去睡吧,明日再說。”


    東樵子接過淨壇迴屋睡覺了,一夜無夢。


    翌日一早,八狗睜著發青的眼睛起了床,過來同懷夕告狀:“昨天晚上東樵子不知道帶了什麽東西迴來,叫了一晚,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秋水正在替懷夕梳妝,聽了他的話,笑嘻嘻地說:“姑娘說,昨天他們抓了一隻鬼?”


    “鬼?”八狗臉色慘白,身子一抖,上下牙齒打顫:“昨天,鬼同我睡了一夜?”


    秋水惡趣味地點了點頭。


    八狗嚇得幾乎昏厥過去。


    “行了,別逗他了。”懷夕透過銅鏡揚眉看了秋水一眼,這才跟八狗說:“淨壇裏的小鬼是錢園的小公子,他現在在淨壇裏,不會傷人的,我待會要和秋水出門一趟,你在家裏看好阿蕊。”


    一想到這宅子裏有一隻鬼,八狗就覺得後脊背泛著寒氣,可是懷夕都這樣交代了,他自然要把事情辦好:“你們要去哪裏?什麽時候迴?”


    “去西口樓吃流水席。”懷夕應道。


    八狗點了點頭:“行,那你們注意安全,早些迴。”


    鄭縣的酒樓本來關的關,倒的倒,就算能活下來的也是要死不活的,可是,因為一場佛門盛事,倒是死灰複燃了,如今可以說是一位難求,可是,陳府出了三倍的價錢包下了整個西口樓。


    西口樓做的就是西北風味的菜色,量大味重,今日陳府在西口樓辦流水席,天還沒亮,西口樓門口就排起了長隊,等到巳時,席麵已經吃了一輪又一輪了,門口依舊人滿為患,懷夕和秋水站在隊尾,若是要吃上這席麵,估計要排到午時去了,但是,她們其實不是來吃席的。


    秋水的目光在人群中掃來掃去,踮起腳尖尋找,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趕緊舉起手擺了擺:“春月!”


    一個圓臉的小婢子聽到聲音迴頭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秋水,趕緊跑了過來,一臉激動:“秋水,你也來了,聽說你被發賣了,我還擔心呢。”


    春月見秋水麵色紅潤,衣著幹淨整潔,鬆了一口氣。


    “我很好!”秋水拉著她的手:“夫人真的生了小公子?我走的時候,夫人還沒懷孕呢。”


    春月的臉色一白,拉著秋水就出了隊伍,尋了個偏僻的牆根:“夫人的確生了,那孩子生下就十斤,差點去了夫人半條命。”


    想起在夫人房中看到的小少爺,春月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壓低聲音說:“小少爺一出生就長了牙齒,已經走了十來個奶娘了。”


    秋水大驚:“為何?”


    春月想起那些奶娘,隻覺得渾身發冷:“奶娘們被咬得血肉模糊,說,說小少爺不吃奶,隻喝人血......”


    秋水心驚膽戰,四周望了望:“這事我隻跟你一人說,你最好想辦法從陳府出來,這小公子啊,說不定就是一個鬼胎。”


    外麵的人不明所以,陳府的人卻心知肚明,這才幾天啊,陳夫人就懷孕生產了,就是傻子也知道其中的問題。


    春月點了點頭:“大家私底下都這樣說,可是老爺夫人卻愛死了小少爺,之前聽到王伯他們說小公子有問題,把人都送到莊子裏去了,現在,都有點羨慕你被發賣了,我們的身契都在夫人那裏,想走也走不了。”


    秋水與春月的關係一向很好,現在也有些替她憂心:“這樣,最近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往那小公子身邊湊,若是等我湊足了銀子,再替你贖身。”


    春月喜極而泣,抱著秋水痛哭流涕:“秋水,我真的好害怕啊。”


    秋水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部:“放心,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等兩人情緒穩定了一些,春月繼續忙去了,秋水迴到隊伍裏,見懷夕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話,走近一看,是餘良。


    自從陳老爺的眼睛好了之後,餘良就被派到府城去了,但是陳府有了添丁的大喜事,他怎麽著也該迴來一趟,隻是方才他去了陳府一趟,竟然被拒之門外了,家中仆人直接把他領來了西口樓。


    “陳老爺連你也不見?”懷夕微微一笑,看來這陳府的小公子的確見不得人。


    “姑娘!”秋水走到跟前喊了懷夕一聲,欲言又止。


    懷夕看了她一眼,又掃了餘良一眼:“借一步說話?”


    餘良不明所以,還是同他們一起出了隊伍,尋了一塊人少的地。


    懷夕看著西口樓前絡繹不絕的人群,衝秋水點了點頭:“說吧。”


    “我剛打聽到了,說是陳府的小公子出生就長了牙齒,不吃奶,隻喝人血,奶娘都被嚇跑了十幾個。”秋水說完,看向餘良。


    餘良瞪大了眼睛,他之前見過陳夫人,並不是有孕之相,他以為是自己的眼拙,看來,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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