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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忘川落在地上,跌跌撞撞地向後倒退了幾步才穩住身體,纏繞在他身上的殘留劍氣,如幽魂一般扭動著消散在空氣中。


    “好鋒利的劍氣。”說著,顧忘川將臉上的一絲血跡擦拭幹淨,銀色的光順著血管的路徑爬滿他的手臂和脖子,有些甚至蜿蜒著延伸到了他的臉頰上。


    就在自己投出的長槍即將貫穿浮士德的時候,那把刀飛到了阿瑩的手上,幾乎沒有看到拔刀的動作,長槍便從槍尖被一分為二,射向了兩邊。緊接著,劍氣從揮舞而過的虛空之中湧出,向顧忘川襲來。


    “要不是提前做好了準備,”說著,顧忘川握了握自己的手,銀色的光芒從他的血管慢慢地退卻下去,“恐怕已經化成齏粉了。”


    說完,顧忘川的精神力掃蕩整個戰場,尋找著戰況的突破點。


    似乎陷入了僵局——白狐一時半會兒無法將李遊書拿下;而木易則一直在旁做著援護工作;自己與浮士德僵持,稍占上風之際,卻沒有料到被打穿膝蓋的姑娘卻依然可以揮刀取人性命;而縈嵐……


    不好!


    顧忘川吃了一驚,轉身向縈嵐那邊衝了過去,而礙於阿瑩的狀態,浮士德沒有追趕——膝蓋上的一槍雖然並無大礙,但腰上的貫通傷的狀況卻並不樂觀。揮出那驚天動地的一刀,應該已經是阿瑩的極限了。


    “可惡……”縈嵐趴在地上,想要支撐自己起身,卻動彈不得,“大意了。”


    而鬼牌此刻卻悠閑地蹲在她旁邊,輕撫著她的後背:“二小姐,別擔心。隻是一點麻痹神經的物質而已,不致命。”


    隨後,鬼牌將目光投向了奔向這邊的顧忘川:“我真正想引過來的,不過是你的那些同伴而已。”


    忘川!白狐!縈嵐想要唿喊,讓顧忘川停下,可是麻木的感覺從小腿迅速地湧了上來,令她連嘴巴都張開不得。


    “該死,你怎麽這麽不消停。”拉動槍栓,木易對著蹲在地上的鬼牌開槍,子彈沒有打在鬼牌的身上,也沒有射入土地、揚起塵土的痕跡——像是消失在了空氣中一般。


    感覺到了子彈飛來的跡象,鬼牌向木易藏匿的山丘望去,透過瞄準鏡,木易看著鬼牌。而鬼牌,則不慌不忙地衝他揮了揮手,又俏皮地做了一個“耶”的手勢,好像在宣告自己的勝利一般。


    “這女人,真是不讓人省心。”說著,木易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糾結,但他的手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從槍上拿了下來,接著,綠色的光芒開始在他的指間慢慢凝聚成子彈的形狀。在剛剛的射擊中,木易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子彈,雖然看起來像是消失在了空氣中,其實,是鏽蝕掉了——在那個女人的周身,仿佛存在著一個結界,子彈穿過了那個結界後便開始迅速地生鏽剝蝕,以至於連目標都碰觸不到便已經消失。


    普通的子彈也許會生鏽,那麽用靈魂製成的子彈呢。


    將手中透著幽幽綠光的透明子彈推入槍膛,木易的目光聚焦在了鬼牌身上。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不受控製地飛入了木易的視線,向鬼牌撞了過去。鬼牌起身閃躲,險些被那個身影被撞飛出去。


    “喂,你怎麽迴事!”鬼牌迴頭,質問著躺在地上的李遊書。


    李遊書坐起身來,額頭上的血跡不受控製地流到了臉上,霎時間便將小半張臉都染成了一片鮮紅。


    “鬼牌姐,對不住了……那個混蛋,我殺不死……”話音一落,李遊書兩眼一翻,仰麵朝上昏死了過去。


    鬼牌吃了一驚,順著李遊書飛來的方向望去,白狐正向這邊走來。但仔細一看,便知道在這之前李遊書與白狐經曆了怎樣的戰鬥——向這邊走來的白狐,肚子上還留著長槍的洞穿,透過那個洞可以直接看到後麵綠綠的草地;而他的手裏,抓著自己的另外一條胳膊。


    “那個辮子小哥還真厲害啊,”白狐的語氣中透露著一股勝利的輕鬆,將斷掉的胳膊按在了還在流血的切口上,“本來想趁他觀望那邊戰況的空隙偷襲他,誰知道反被他用手刀切下了胳膊,還用長槍把我戳了個透心涼。”


    揮動了一下胳膊,斷掉的手臂已經重新接合。


    看著如僵屍一般向這邊走來的白狐,鬼牌慢慢起身,警惕地向後退了一步。


    “不過他好像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啊,”感覺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白狐將刀擎在手中,“就算腦袋掉下來我也不會死!”


    言畢,白狐的身影如鬼魅般向著這邊衝來,留下一串殘影。而同時,奔襲而來的顧忘川在百步之外便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二人同時攻來,鬼牌即使有李遊書的那般手段也未必能應對自如。


    “嗬嗬,”鬼牌輕輕地笑了一聲,“果然都很莽撞呢。”


    說完,鬼牌慢慢抬起自己的右腳。


    “白狐、忘川……別……”縈嵐想要說話,可話出口中,卻隻有了囁嚅的份。


    看了看那邊的情況,浮士德沒有出手。


    “那個女人,看到我和白狐同時攻過來,竟然一點都不慌張。”


    “難道她有同時抵禦我和顧忘川的能力?”


    雖然有同伴一起進攻,但白狐和顧忘川卻不約而同地產生了警惕。


    “不管了。”


    “救縈嵐要緊!”


    看著二人近在咫尺的身影,鬼牌輕啟雙唇,隱然間一絲酒紅色的氣體從她空中飄然而出。緊接著,鬼牌將那隻抬起的腳踏在了地上。


    “毒沼。”


    顧忘川和白狐同時感覺到了腦中的震動,緊接著便是一陣失衡感,視線變得傾斜,雖然能明白自己倒在了地上,卻沒有四肢觸地的感覺。緊接著,眩暈、嘔吐感湧了上來——一個巨大的暗紅色圓形領域在鬼牌腳下展開,而踩在了上麵的顧忘川與白狐則沒有任何預兆的便跌跌撞撞地撲倒在了這片“毒沼”之中。


    鬼牌慢慢踱步至白狐身邊,蹲下身來輕輕地捋著他的銀色頭發:“你頭發的顏色可真好看。”


    白狐笑了笑,但是卻動彈不得:“我的頭發好看,不如你人長得好看啊。”


    鬼牌屈指彈了白狐的腦袋一下:“真是個油腔滑調的男人。”


    “倒是你啊,”雖然身體動不了,白狐的思路和他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用,“這麽漂亮的女人,沒想到會這麽危險。”


    “你媽媽沒有告訴過你嗎,”鬼牌站起身來,輕叩響指,“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險難辨認。”


    一聲猛烈的咳嗽,血液從白狐嘴裏湧出來。


    “嗬嗬……這就是你的能力麽,難怪可以肆無忌憚地等我和顧忘川衝過來。”白狐問道。


    “是啊,”鬼牌非常有耐心地迴答著他的問題,“在這個毒沼裏,一切物質都可能被我化成毒物。很陰險吧,這種招式。”


    “不見得,”白狐勉強地搖了搖頭,“像你這麽漂亮的女人,手上本來就不應該沾血。”


    聽到這話,鬼牌低下頭來,眼神卻不自覺地偏向了一邊。


    “謝謝。”


    症狀變得強烈了起來。顧忘川感覺自己好像在流鼻血,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雖然想用銀瞳的力量來排斥身體的異變,但模糊的意識已經不能支持他進行力量的調動了。


    不過相比顧忘川,白狐的境況似乎更慘一些——不隻是鼻子,鮮紅的血液不受控製地從他的五官內流淌出來,此時的他,應該已經沒有意識了。


    “這樣一來,”見白狐不再說話了,鬼牌又慢慢走到了顧忘川身邊,對趴在一邊的縈嵐說道,“就輪到小男友了,二小姐。”


    縈嵐支撐著自己的腦袋,怒視著鬼牌。


    “這也是沒有辦法啊,”雖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鬼牌的語氣卻變得凝重起來,“就算我現在不殺他,總有一天,先生也會派別人來殺他的,可能是淩寒,也可能是白刃先生——到那個時候,他可就不會死得這麽輕鬆了。”


    但縈嵐沒有被說服,反而更加激烈地掙紮著想要起身,同時上帝之手也開始微弱而緩慢地發動起來。


    “這倆人也太魯莽了些吧。”一邊說著,木易即將扣動扳機,但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見片刻的猶豫。


    就在鬼牌將要出手的刹那,在場的所有人都產生了異樣感——本來陽光明媚的書中世界的天空竟然在慢慢地陰沉下來。


    木易停了下來,看向毒沼之中。


    在鬼牌的身後,抹掉了臉上的血跡,白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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