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派去執行滅口任務的那些alpha,其中一個被人幹淨利落地割了喉。天亮後,有人在距火場幾十米遠的暗巷裏發現了他的屍體。


    那是一個受過訓練的alpha士兵,一個六歲的小孩或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都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但也不盡然。


    畢竟,有的人在十三歲時就能孤身潛入敵營,切斷一個alpha將領的喉嚨。


    邵城的麵色恢復了輕鬆:「人會說謊,但信息素不會。你若感到了殺意,那他必然對你起了殺心。」他把酒杯放迴托盤,伸手捏了一把邵一霄硬實的肩膀,含笑道,「兒子,當你想不明白的時候,就要相信直覺。」


    第43章


    「怎麽這個時間過來。」


    白逸倚在雕花禦床上,語氣裏隱隱能聽出一點不滿。他懷裏的omega不著寸縷,在閃動的燭光中白得刺眼。


    白鶴庭立刻垂下了眼。


    白逸把那omega支走,起身讓侍從為他穿上一件睡袍,又重新在禦床邊上坐下。


    「說吧,什麽事。」


    「陛下。」白鶴庭依舊低垂著眼簾,語氣恭敬,且謹慎,「我在查教會腐敗一事時,發現了一點異常。」


    白逸有些睏倦地點了點頭:「講。」


    「教皇與邵將軍,他們二人,」白鶴庭神情嚴峻,字斟句酌道,「有過於密切的往來。」


    白逸沒有說話,半晌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他揮了下手,沖服侍他的幾名貼身侍從道:「你們都下去吧。」


    待人都走光了,才不緊不慢地走到白鶴庭麵前,用審視的目光細細掃過他的臉。


    「你大晚上跑到我這兒,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白逸道,「你不像是會關心這種事的人。」


    他話音溫和,白鶴庭的脊背卻湧起了一股涼意。


    他的迴應給白鶴庭一種感覺,他似乎……什麽都知道。


    白鶴庭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還查了裴銘的舊案。」


    白逸又安靜了一會兒。


    「查這個做什麽。」他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當年,裴銘手下有兩位得力副手,其中一位在事發時被斬了首,另一位,也就是當今的騎兵最高統帥——邵城,卻安然無恙。烏爾丹人之所以會產生如此激烈的反抗情緒,歸根結底,就是因為他們覺得裴銘的死和邵城脫不了關係。


    白鶴庭抬起眼,鼓起勇氣道:「當年,那封被截獲的密信,是邵將軍呈上來的嗎?」


    白逸看著他問:「你想說什麽?」


    「我記得裴銘是堅定的反教權主義,他剛被處決沒多久,教會便開始公開兜售贖罪券。如果那時候邵將軍也與教會有私下的密切來往……」白鶴庭抿了抿幹燥的嘴唇,「裴銘與希摩勾結之事,有沒有可能……」他停頓了一下,低聲吐出了剩下的四個字,「另有隱情。」


    白逸緩緩道:「你是想說,我冤枉了幫自己打過天下的功臣?」


    白鶴庭低頭屈膝,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卻也沒反駁。


    「鶴庭。」頭頂傳來的聲音威嚴,卻不含喜怒,「你覺得,裴銘是不是被冤枉的,這個答案重要嗎?」


    白鶴庭沒有立刻迴話。


    在他來到這裏之前,他堅定地認為這個答案是重要的。


    當年他不夠謹慎,帶走裴焱時留下了太多痕跡,禁不起細緻的追查。但是,倘若裴銘真是遭人陷害,或許裴焱的身份可以藉此洗白,或許,白逸會念在他這麽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不計較他年少時幹出的那些荒唐事。


    但白逸的反應明確地告訴了他,這個答案並不重要。


    他的心頭同時浮上了另外一個可怕的猜測。


    白逸早已知曉答案。


    「烏爾丹的反叛力量現在是必須掃清的障礙,你的關注點完全錯了。」白逸道,「所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為什麽要調查這個?」


    白鶴庭仍舊低著頭,但很快調整好了情緒。


    「他曾幫助過我和我的母親。」他冷靜地迴答,「在我很小的時候。」


    燭光跳躍,身前人的影子卻一動不動。


    過了很久,alpha低沉渾厚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聰明,忠誠,知恩圖報。這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


    他看起來並未起疑,白鶴庭暗自鬆了一口氣。


    「裴銘和我,」白逸的語氣不像剛才那般冷肅,相反,竟帶了幾分追憶往昔的溫情,「還有你的母親,我們三人,是一起長大的。」


    白鶴庭愕然抬頭,眼睛也瞬間瞪大了。


    白逸低頭看著那張同駱晚吟一樣漂亮的臉。


    他從未向白鶴庭解釋過帶他迴來的原因,白鶴庭也從未主動打探過。


    「你怕我嗎?」他輕聲問。


    白鶴庭仍愣著,白逸伸出手,覆上他緊繃的肩膀,安撫道:「你沒有必要怕我。」


    頓了頓又問:「你覺得,我為什麽要把烏爾丹賞給邵城的長子?」


    白鶴庭的腦袋裏隻剩一片混沌。


    「因為他在秋獵中表現出眾。」他機械地迴答。


    白逸笑了笑,收起扶著他肩膀的手,站直了身體。


    「這個國家,沒有外患,卻有內憂。嘉樹不是一塊治國的料,我很清楚。但我會為他掃清障礙。叛軍,是障礙。失控的權力,也是障礙。」他的語氣很有耐心,說完,再次問了一遍,「現在,你明白了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落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盈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盈塵並收藏落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