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夫人滿意的看著麵前的段寒蕪,從小受人排擠,依舊是這副乖巧柔順的模樣,當真是對了自己的胃口。原本她自己也是對這個貌醜的孩子不喜的,但是整日段暖陽在耳邊誇讚段寒蕪的好處,倒真是讓自己來了幾分興趣,這來來往往的,倒還真是覺得這個孩子不錯。也就一直在府裏庇佑她了,不然,區區段暖陽怎麽會一直護著段寒蕪長大。


    “寒蕪啊,錦秋就是大小姐脾氣,你別往心裏去。”將軍夫人歲數不是很大,四十多保養的卻是極好的,她舉手投足都帶著貴氣。


    段寒蕪搖搖頭,“不會,寒蕪知道錦秋姐姐是驕縱慣了的,自然不會和她一般見識。”


    “那就好,我還真擔心你受不了那丫頭,她自小被寵壞了,什麽都要爭搶到。”將軍夫人笑著開口,“我倒是擔心你會不會吃虧。”


    “寒蕪自然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段寒蕪依舊是淡淡的開口,“若是在所難免,吃了虧也無所謂,畢竟吃虧就是福。夫人覺得是不是?”


    將軍夫人抬頭看了看段寒蕪,對上她微微冷的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誰說不是呢?但是寒蕪啊,我們再怎麽說也是嫡係子孫,怎麽能讓旁支的三番五次的欺壓呢?這不僅僅是個人榮辱,也和我們將軍府有關。我的意思,你知道吧?”


    “是,夫人,我都知道。”段寒蕪心底泛起一絲絲的冷意。要說關係,段錦秋似乎比自己還要密切,更何況都在傳她段寒蕪不是將軍的親生女兒,將軍夫人竟然還會對自己說這些話。看來,家族榮辱當真是比私人感情來的多。她斂下自己眸子的思緒,害怕麵前這個衣著華麗的婦人讀出自己的心思。


    將軍夫人顯然是心情好好,看到一邊站著的段寒蕪,笑道,“寒蕪,我怎麽總是覺得我們這麽生分呢?好說歹說,我也算是你娘親,對吧?”


    “恩?”段寒蕪一愣,娘親,這個詞似乎好久都沒有聽到過了。她木訥的看著麵前的婦人,才抬步走過去,頭發依舊是擋著自己的臉頰,不敢抬頭。


    將軍夫人自然是知道段寒蕪在懼怕什麽,她慈愛的拉過段寒蕪的手,一皺眉,“你這孩子,手這般冷,姑娘家家的以後可是會的病的。等下找管家給你多做一些補藥,當真是要好好的補補了。”還沒等段寒蕪反應過來,將軍夫人又低低的開口道,“你覺得念禮如何?”


    “啊?”段寒蕪思路有些跟不上,驚詫的瞪大眼看著麵前的將軍夫人,對她突然的熱絡有些無所適從。


    “你這孩子,難道不成還怕我怎樣?”將軍夫人好笑的看著段寒蕪的反應。


    段寒蕪依舊是眨巴眨巴眼睛,不解的看著將軍夫人,半天才接口道,“念禮表哥文質彬彬一表人才,對其他人當真是極好的。”


    “那寒蕪如何想念禮?”將軍夫人眸子閃著狐狸的光芒。


    段寒蕪驚詫的瞪大眼睛,突然知道將軍夫人是什麽意思了,頓時紅了一張臉,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夫人,你想多了,寒蕪對念禮表哥隻是尊敬和敬佩,別無他想。錦秋姐姐不是對他傾心麽?自然是她、、、”


    “你自己就對念禮沒有什麽別的情感?”將軍夫人打斷段寒蕪的話。


    段寒蕪啞口無言,手指不住的揉搓自己的衣襟。


    將軍夫人笑笑,伸手把段寒蕪蓋住臉頰的頭發掀起來,頗為肯定的說道,“寒蕪,頭發這般蓋著多不舒服,還是掀起來比較好。再說,寒蕪本來就是很清秀的女子啊!”


    段寒蕪一愣,這個情景,似乎昨日浮現過,此刻腦海裏都是那個對自己溫潤一笑的清雅男子。半晌,段寒蕪才近乎於呢喃的“恩”了一聲。


    因著段寒蕪的胎記,每次去市集都會在頭上戴著一個鬥笠,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容顏。房間裏的筆墨紙硯不夠,她不喜歡去賬房那裏索要,更何況也不是自己最喜歡的款式,便整理好了衣衫準備出去采購。


    屋子裏,對著鏡子不斷的轉身,看著哪裏還會出現差錯。


    “我是怎麽了?什麽時候這般在意相貌了。”段寒蕪懊惱的咬了咬唇,伸手摸了摸帶著胎記的臉頰,嘴角含笑。這才邁步走了出去。


    平日裏,段寒蕪出門之時總會實現勘察哪裏的人比較少,才會出現。畢竟自己的打扮還是有幾許怪異的,她伸手摸了摸擋在外圍的薄紗,抿著唇朝自己一向去慣了的“墨寶軒”走過去。


    “段姑娘,您來了!”店主是個年輕男子,眉清目秀,眉宇之間散發著淡淡的哀愁,據說在當初還是個出名的秀才,隻不過因為未婚妻去世而無心考取功名,因而靠經營小店為生。


    段寒蕪微微點頭,頭上的鬥笠還是沒摘掉,她拄著拐杖慢慢的走進來,直接衝那邊的文房四寶過去。伸手摸了摸一邊放著的紙張,慢慢的開口,“這些是新進的?”


    “不錯,段姑娘眼力真好。”店主點點頭,抱著一小包的東西走過來,低聲道,“算算時間,確實是到了段姑娘來采購的時辰了,因而一早準備好了。”


    段寒蕪一愣,旋即笑笑,“多謝店主,有勞費心了。”


    “段姑娘一直是我這裏的常客,自然是要好生招待著的。”店主也是迴禮笑笑,抬頭看看天色,“現在已經是正午,想必是人最多的時刻,不妨在我這裏喝杯茶歇歇腳,也是好的。”店主淡淡的說著,一直都知道段寒蕪的身份怕是不簡單,長久以來隻是保持著主人和客人的身份地位,朋友更是不言而喻。印象裏,麵前的這個女子淡漠如冰卻夾雜著水波的暖流,當真是極好的。


    段寒蕪為難的也跟著看看,伸手捂著自己的臉頰。也不知怎的,每當到了正午之時,臉色的胎記就非常明顯,還帶著點灼痛之感。與其自己出去被其他人行注目禮,倒不如在這好好的喝杯茶。想到這裏,段寒蕪點點頭,“那就叨擾店主了。”


    “客氣客氣。”店主溫文爾雅的笑笑,這才抬步帶著段寒蕪往內室裏麵走去。


    不得不說,店主當真是個附庸風雅的人,內室也如同外麵一樣的書香,段寒蕪走進來就聞到撲鼻而來的墨香,夾雜著淡淡的花的芬芳。店主笑著從一邊端著茶杯走進來,伸手為段寒蕪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段姑娘,喝茶。”


    “多謝。”段寒蕪隻是接過,並未喝。


    店主知道段寒蕪不喜被人看著,也直接站起來,笑著說道,“段姑娘慢用,我前麵還有生意要做,就不在這裏陪著姑娘了。”


    “好。”段寒蕪點點頭,等看到店主出去之後,才把麵紗掀起來小口的抿了抿茶。懷裏抱著的筆墨紙硯散發著幽香,讓她焦躁的心稍微平靜了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店主才掀開簾子走進來,便看到倚靠在一邊假寐的段寒蕪,他依舊是彬彬有禮的坐在一邊等著。陽光順著窗外灑進來,落在段寒遮蓋麵容的薄紗上,隱隱約約的浮現出了她的模樣。挺翹的鼻翼隔著薄紗顯出輪廓,小巧的唇瓣有規律的開開合合。


    “恩、、、”段寒蕪突然渾身一個激靈,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邊規規矩矩端坐在那裏的男人,心裏一跳,趕緊伸手摸摸麵紗。


    店主倒是被段寒蕪這個舉動給逗笑了,趕緊解釋道,“段姑娘不用擔心,我不是什麽登徒子,不會揭開你麵紗的。”


    “這倒是我小人之心了。”段寒蕪愣了愣才無奈的搖搖頭,索性就直接摸著麵紗說道,“店主當真是對我很放心,明明隻是知道我一個姓氏,還這般熱絡。”


    “哦?段姑娘的意思是說,我們算不上是朋友?”店主聞言挑眉說道,語氣也帶著一股子別樣味道。


    段寒蕪再次愣住,不知道接下來該接什麽話才好。


    “段姑娘,我不是什麽人都這般熱心腸。”店主說著就坐在段寒蕪身邊,像是自言自語一般的,“隻不過看段姑娘身上有那麽幾分我未婚妻的影子,頗為在意罷了。再加上段姑娘的談吐我十分喜歡,又是老主顧,才分外想結交段姑娘這個朋友。”說完這話,店主轉頭目光灼灼的盯著段寒蕪,“怎麽?姑娘可是嫌棄我這個文弱書生?”


    “不不不,怎麽會。”段寒蕪趕緊搖頭,緊了緊懷裏的東西,輕輕唿吸了一口氣才說道,“店主為人倒真是好爽,結交店主為朋友也是值得的。更何況,還有這般好的文房四寶提供。”說著段寒蕪含笑的搖搖手裏的東西。


    店主失笑,“我倒還真是個好朋友呢!”說著他打量了下段寒蕪,“看段姑娘的樣子,我剛開始倒是覺得來頭不簡單。”


    “什麽來頭,隻是個無名小卒罷了。”段寒蕪咬唇苦笑了幾聲,“不知店主應該如何稱唿?小女子段寒蕪。寒冷的寒,荒蕪的蕪。”


    “段寒蕪、、、”男子重複了一遍,似乎是在細細品味,“倒是個別致的名字,姑娘為人倒是和名字很匹配。在下姓許,名為鳩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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