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偶爾喊她起來喝藥和給她送點心滿足她刁鑽的肚子,樓錦川真的是變成空氣一樣的存在。西凝雪漸漸放下心來,在東宮生活的也無憂無慮,整天都是沉浸在快樂的自我世界裏。


    閑來時柱著從床上拆下來的木棍,然後悄悄摸摸的繞到他身後,準備嚇他個天花亂墜,結果每次都在快要得逞的時候他轉過身,笑眯眯的來一句,“肆弟,你來了。”


    自覺無趣的朝他身邊一坐,兩人像一對要好的兄弟一般緊緊靠著,時不時西凝雪將爪子摸在他華貴的衣料上,不是她說,這名貴的衣料蹭起來就是舒服,而且還可以順便磨磨自己的爪子,一舉兩得。


    西凝雪是最討厭那些之乎者也你曰我曰的話,可是當她看到樓錦川掌下壓著的那折子時,還是忍不住的為那一冊筆風流暢渾然天成似有穿透紙張的有勁力度感到讚歎,看了兩眼還是好奇的問出口,“二哥,這折子是誰寫的,字跡好漂亮啊。”


    “此人是三皇子錦仁的太傅溫夕言,為人性格古怪淡漠陰晴不定,是個棘手的家夥,且在朝中因為總是大顯鋒芒得罪了不少官員,但現有太後護著,到現在也相安無事。”樓錦川動手翻了翻其他的折子,而後挑眉,“怎麽,你和這人認識?”


    原來就是這個混蛋害她在景秀閣這麽慘。


    “沒有。”要有也算眼中釘肉中刺的存在,不過照他那種性子……西凝雪的腦中不由自主的又浮現出那張絕色的臉,然後拍臉蛋,呸,又被這混蛋的精神體給迷惑了,她可要鎮定些,這勞什子現在就算站在她的麵前她也絕對不會多看一眼的。


    “沒有便沒有,咬牙幹嘛。”樓錦川拿著手中的折子,翩然的敲在了她的腦門上。


    西凝雪迫於他得身份一直不敢還手,隻好呲牙咧嘴的瞪眼道,“我這是磨牙,不是咬牙!”


    “哈……怪不得你這麽愛撓本宮的頸背,看來是條愛磨爪子又愛磨牙脾氣也不好的小狗啊。”樓錦川笑了一聲,聲音裏有點強忍的笑意。


    “……你!您說得對……我就是小狗,不過那也是有氣質的小狗!天底下打著燈籠你也找不出第二條!”西凝雪幹脆得背下這份怒氣,雖然這段日子她來找他玩沒少碰釘子,但總的來說,樓錦川是個仁道的人,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是絕不想開罪這個金主的。


    何況這人既不過問她身世,也不過問她真名,就這麽把她當顆蔥似的養在東宮這大盆子裏,且景秀閣的人一直沒找過來,可見東宮這地盤還算安全。


    於是西凝雪索性放大了膽子,勾著手拿過牆上掛著的一把長劍,說實話長這麽大還沒碰過能削泥斷鐵的劍,充其量就是自己用木頭削出來過過癮的,太子用的劍果真是非同凡響。


    劍柄處是用青銅和琉璃玉鑲嵌而成的,劍身上有十幾道的齒紋,似乎隻要這麽輕輕的一劃就可以帶走一條人命,她已經充分的體驗到什麽叫殺人不過頭點地。


    因為就在剛才,西凝雪就拿著劍把梁上垂下的紫玉流蘇給斬斷了十幾道,西凝雪一臉吃驚的捂住小嘴,聞聲趕來的樓錦川果然青了臉,用一句話形容就是……一臉屎樣。


    雖說他這麽英俊的臉被這個描述詞給毀了,但這是個事實。


    “肆弟,上次你拔光本宮沙漠玫瑰的帳還沒算清呢,原來你是覺得命太長了,想早點解脫吧,嗯?”


    這下換西凝雪一臉屎樣了,順便再加點羞愧得緋紅。


    “二哥,這不能怪我,不是我幹的!”西凝雪訕笑一聲,然後把手中的劍插在地上,大義凜然的豎指,“有什麽事二哥找它算賬吧,誰叫它這麽不識相得罪你!”


    樓錦川微昂著俊臉,眸色清淡,但眼下之意一定是在敘說:寧小肆,物證在此,你竟然敢睜著眼說瞎話?


    西凝雪笑也笑不出了,收迴手握緊,“二哥心性比常人豪邁,自然不會在意這點小事是吧。”一邊先將他誇上天抬高他的身份,一邊低頭擠眼淚。


    但是這眼淚用時方恨少,平常要哭是淚流不止,到了關鍵時刻卻流不出一滴,但她堅持自己的原則,就算哭不出來也絕對不要掐大腿!


    “也是,你吃的用的可都是本宮的,你拿什麽來賠……”樓錦川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眸中斂著淡淡的冷氣。


    “是啊是啊,二哥財大氣粗,再養一百個寧小肆也不是問題啊。”放棄了擠眼淚,改為套近乎的西凝雪跑過去拍肩,完全沒有注意到樓錦川的變化,嬌嗔的笑道,“二哥你不是還要批折子嗎?您忙您忙,收拾房間這種小事肆弟我來幹,絕對不會汙了你尊貴得手的!”


    樓錦川的眼角抽了抽,隨即又從容的撚住了她的後領。


    “你總要躲我,這樣到什麽時候。”樓錦川低沉的聲音顯得尤為無奈,他的黑眸中攜著如露水一樣清澈的顏色,淡漠的不失原本的榮光。


    西凝雪莫名其妙轉過頭,就見他伸出修長分明的手托住她的下頜,然後沒有征求她意見就強行的吻下,西凝雪嚇傻了,一動不動的瞪著大眼睛,怔怔的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俊臉。


    說起來樓錦川也不算讓人討厭,且吻技高超,最起碼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感這就是證據,但是不反感和不反抗是兩迴事。


    西凝雪當即寒了目光,一掌推在他得肩膀上,毫不留情道,“二哥,若你要為了這事處罰我我認了,可我並不認同要用這種方式。”


    樓錦川的身體往後靠了靠,撞上了梳妝台,他嘴角含著笑意,卻帶著戲謔的意味,“小肆,你不要忘了,這是東宮。”


    他這會兒倒攤牌擺明身份了,早還恬不知恥的讓她叫他二哥呢,這時變起臉色快得不得了。


    不過她自然也沒有蠢到一點戒備心都沒有,她當然會考慮到把樓錦川惹火後會怎麽樣,但卻萬萬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局勢,她一時也沒想到好的對策,如何去迴應他的話。


    西凝雪皺起眉頭,心急的望著樓錦川那帶著幾分灼熱的黑眸,那種目光很清楚的在告訴她,眼前這人是西燕太子,不是可以和她勾肩搭背的樓小二,她忽然靈犀一點,便照著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太子殿下,您若是用身份來壓我,我寧小肆無話可說,以後太子殿下想如何,寧小肆都不會再做任何反抗,可你若是我的二哥,就請你也尊重我的意願。”


    “哈,好一句無話可說。”樓錦川眸中的灼熱消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不符身份的嘲意,“你能接受的隻是樓小二這個身份嗎,倘若你跟了本宮以後本宮登基為帝,你便是後,如此殊榮你都要放棄嗎?”


    西凝雪沒有絲毫懼意的高揚起頭,冷冷看向眼前這個讓她惱火的太子,忍不住的撰緊拳頭,冷淡道,“並不是所有人稀罕後位,也並不是所有人都要圍著你一個人轉!”


    這樓錦川真是死不要臉,都說了他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還這樣威脅她,怎麽讓她不討厭他呢?!就算他一怒之下真的決定要把她拉出去大卸八塊五馬分屍,她也不會違背自己的原則,強迫自己做不願意的事,喜歡自己不喜歡的人。


    樓錦川深深得望了她一眼,很理智的走掉了,這讓西凝雪不得不感歎樓錦川在理智這方麵一定是克製的極好,不愧為太子。


    他這一走,西凝雪也有點無法心安理得的享受桌子上那好吃的糕點了,心想著他剛才那副樣子那麽難過,而始作俑者卻是她這個對著太子也出言不遜的笨蛋,心中萬分糾結之下決策實在不行她就去道個歉安慰一下他唄?


    轉念一想,這不可行,這種有辱尊嚴的事絕對不是一代女俠應該做的,日後要是被人知曉了還不讓人笑掉大牙。


    可是把他惹毛了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仔細襯度良久,她的內心也不算真的討厭樓錦川,至少他每次從街市遊蕩迴來時都會給她帶一些她喜歡吃的喜歡玩的小東西,那時她對他的印象看起來還是挺順眼挺舒心的。


    俗話說這情人眼裏出西施,不,出潘嶽。樓錦川長得不算醜反而是最招惹女人喜歡的一類,但離她心中的目標還是太遠,甚至可以說是十萬八千裏。


    但由於他與自己交流甚少,她也不想過多的去了解別人的事,所以她對他的印象自然停留在粗獷的鄉村野夫之類的。


    這能怪她嗎?能怪她嗎?!


    但為了她的綠豆糕和桂花糕還有又香又甜的粉麵圓子,她最終抗不住誘惑,管它勞什子的什麽自尊,還是沒臉的向侍衛問了樓錦川的去向。


    樓錦川走前還命人將折子都帶走了,連帶著他每日必送的糕點,西凝雪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著想所以義無反顧的踏進了書房裏,來吧來吧,讓我好好安撫你受傷的心靈,你再乖乖的把好吃的給本姑娘獻上來。


    書房裏有些亂,地麵到處都是書和一張張被揉成紙團的廢紙,西凝雪感慨了一下,要是換她來折騰,她一定能把書架子都劈了。


    樓錦川這麽有錢,還舍不得糟蹋,嗯……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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