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上門費就要一百五!還不算修理費,零件也要自己買。說是物業負責,其實也是物業找的外包。也不知道物業費交來都幹什麽了。」


    「關鍵是我們都不會修,隻有他會呀。」


    鍾點工還要說。院子外麵有輛小麵包車開過來,正停在門口,按了兩聲喇叭。


    李添鞋子也不穿,口裏還咬著一口包子就跑出去:「我去我去,我訂的花!」


    他一直覺得院子裏少了些東西,看著隔壁家裏種的那麽艷麗的三角梅和月季,搞得他心裏癢癢的,於是打電話給熟悉的花鳥市場的師傅,訂了幾盆花和一小顆桂花樹過來。


    兩個男人一起把桂花樹挪到院子裏,小樹苗隻比李添高一個頭,但枝頭上一顆一顆的青芽看得人心情好。春天了,樹都發芽了。


    「這個品種很好,能開幾十年,每年都能開花。要是不開花你來找我。」師傅把罩在樹枝外層的一圈紗布解了:「桂花適合種在南方的,它不耐寒,八九月開花之後很漂亮,又香,還不招蟲子。」


    李添去車子上把剩餘的幾盆花搬下來,有天竺葵、菖蒲、長春、繡球,還有一棵長得極其旺盛的黃木香。他一邊給這些花挪盆換花箱,一邊和師傅聊天——


    「院子當時不是我裝的啊,我沒跟,師父自己裝的,我隻是後來驗收的時候過來看了看。那時候大家都推薦做硬化嘛,說好打理,所以就做了,早知道我就多留點草坪出來,磚麵還容易灰大,阿姨每天掃都掃不完,哪裏好打理了?」


    「排水倒是有做,環繞式的暗溝,明溝就那一條,喏,你看,鵝卵石鋪的那一條。」


    「我還想在牆邊搭個信箱鳥窩,我們這邊好多鳥,下麵搞個小菜園,自己種點小蔥啊香茅啊。那邊搭個藤甲種點小西紅柿或者黃瓜。荔府的小西紅柿就是我和師父一起種的,現在每年都能結果子的。」


    ......


    他們把桂花樹種下的時候,宋裕明剛好迴來。


    他是迴家來拿證件的,一進院子就看到小徒弟赤著腳,兩手都是泥的樣子。李添正把桂樹旁邊的花箱搬開,在靠近牆根附近發現了一條幹巴巴的灰白色有點像是動物皮的東西:「咦,這是什麽?」


    他順著牆根走了兩步,跳起來大叫:「師父!師父!蛇!蛇!」


    宋裕明簡直心髒都要給他嚇停了,抄著旁邊的晾衣杆雄赳赳氣昂昂地就衝過來:「哪裏?」


    李添一把跳到他身後揪他的衣角,指著爬藤上麵一條完美和植物融為一體的灰綠的動物:「那……那!會動!」


    「春天了,蛇都冬眠完了就出來了。」園藝師傅在另外一邊用另外一根竹竿去圍堵:「沒事,這應該不是有毒的品種。我來吧,這種很好抓的。」


    他順利把那條小蛇挑了下來,然後用澆水的塑料瓶子裝了起來。


    那條蛇其實也受驚了,在塑料瓶子裏麵不安地扭動,不斷抬頭吐出蛇信。它大概有兩指粗,暗沉沉的灰綠色,腹部淡黃,腹部的鱗片不斷反射出陽光,鱗光閃爍。


    李添大著膽子拿著扣緊的礦泉水瓶看,驚魂未定的人和驚魂未定的蛇麵麵相覷。


    宋裕明把礦泉水瓶子奪走了,一隻手還托著太太的屁股,他也嚇了一跳:「鞋子也不穿,等一下被咬了怎麽辦?還看,有什麽好看的,下次看到這種東西就跑!」


    「把它放了吧。」李添還有點不捨得,「既然它沒有毒,也不會害人,說不定隻是誤闖進來的,就不要殺了它了。」


    這下做師父的是不會放心徒弟修整院子的了,一定要親自督工。


    徒弟隻要坐在椅子上吃點心,曬腳丫子。


    割草機也順帶修了,總算是在中午飯前把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都搞完了,李添到屋子裏取了一包煙一罐可樂給園藝師傅,就見到宋裕明急匆匆拿著原本要取的證件往外頭走。


    「吃了中午飯再走嘛。」反正都耽擱到這個時候了,不差這一頓飯。


    宋裕明換了鞋,親一下他的嘴角:「晚上吃潮菜可以吧?我在潮躍訂了位置了。看我趕不趕得迴來接你,要是趕不迴來,你自己過去,六點半前要到,報我的手機號或者名字。」


    「跟誰吃啊?要穿得很正式嗎?」什麽飯局要跑到那麽貴的餐廳去吃?


    宋裕明無奈地笑:「就我們倆。」


    李添恍然大悟。算日子,這是他們的一周年。


    他歉意地給了師父一個擁抱。宋裕明真的要走了,他送他到車門口,開車門的那一刻,他叫住他,忍不住又抱了一下:「我愛您。您知道的吧?」


    宋裕明揉揉他的腦袋,笑著上車了。


    鍾點工阿姨在屋子裏叫開飯。李添迴身往屋子裏走,他走路一貫是低著頭的,正午的太陽把他的影子藏在腳下,他從鋪著星點的草屑的石階上走過去,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完—


    作者有話說


    完結啦~~謝謝大家看到這裏(鞠躬)


    我們下個故事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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