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子虛無辜地看著他:「……」


    權持季把到嘴邊的話咽了迴去。


    因為因子虛醜得讓他噤聲。


    他原來想問因子虛是不是屬狗,後來覺得不必侮辱狗了。


    權持季把濕潤的食指對著火摺子一照,看見指腹已經被因子虛咬破,血滴凝成一珠,灼眼得很。


    因子虛忽地伸手,兩人的指尖相觸,那點血跡融於他們的指尖紋路,權持季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個詞——「結契」。


    第14章


    然後……


    因子虛抹走了權持季指腹上的那一點血,抹勻於自己的指腹,對著另一隻手上薄如蟬翼的紙戳了上去。


    紙上出現了一個鮮紅圓潤又清晰的指頭印,甚是標準好看。


    權持季沉眉,臉色已經不好看了。


    原來,自己是被因子虛當成了印泥。


    因子虛輕車熟路地將紙折成了特別的樣子,捲起來塞迴竹筒,掛到了鴿子腳上。


    下一秒,白鴿展翅,晃晃悠悠地追逐著遠方剛要升起的紅日。


    權持季見鴿子遠飛,伸手猛地向前一探,抓著因子虛的脖子,用了點力,因老闆那白嫩脖子上頓時被挫出了兩道清晰的紅痕。


    既然糧食已經到手,知道許沉今消息的又是喻白川,那因子虛當然沒有活著的必要了。


    因子虛不適地皺眉,細得可憐的手攀著權持季的肩,掛到了權持季身上,扭了扭脖子,迷惑了叫了一聲:「先生,菌子卡喉嚨了。」


    他腦子還遲鈍,現在隻要不舒服了就是菌子惹的禍。


    權持季猶豫了一會,最後啞言:「……」


    隻是把手收了迴來,在因子虛身上嫌棄地擦了擦,又「嗬」了一聲。


    世上的草芥那麽多,再多一個也無足輕重。


    權持季又把身子往後靠了靠,抬起因子虛還掛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想離因子虛遠一點。


    因子虛睡得不知不覺,待醒來時已經被打包到自己的騾子旁邊。


    得虧陽長大夫妙手迴春,喻白川現在很清醒很精神,不像因子虛那樣隻會抱著騾。


    莊琔琔昨夜睡得安穩,捧著權持季塞他懷裏的餅迷迷瞪瞪地啃,一出門看見了抱著騾子唿唿大睡的因子虛,他「呀」了一聲,扭頭向陽長問:「是要發賑災糧嗎。」


    陽長笑得靈性:「嗬~」


    喻白川不忍直視,幹笑:「哈哈哈。」


    因子虛睡得太香,不知夢見什麽,笑得猥瑣:「嘿嘿嘿……」


    原來因子虛的打扮就髒亂潦草,折騰成一個晚上更是看不出半點人樣,莊琔琔認不出。


    因子虛被吵醒了,迷迷瞪瞪,眼還沒睜開,身子先挺立,急問:「什麽糧?哪裏有糧?」


    權持季出來摸了摸莊琔琔的頭,對著因子虛「嗬~」了一聲,低聲教導莊琔琔:「成大事者不可視財如命,你看看他,可笑至極。」


    因子虛自認別的優點沒有,偏就是個順風耳,聽到了權持季的話也不惱,反而討好地向權持季招了招手,擠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騾子身上大紅大綠的鞍子磨得有些薄了,因子虛抱得並不是很舒坦,掙紮兩下直起身。


    權持季瞧著他:「涼都遙遠,因老闆可用收拾收拾行裹?」


    因子虛的頭髮鬍子和衣服亂得太突出,權持季實在是不忍直視。


    因子虛自覺他就是用來襯托別人光鮮亮麗的綠葉,他不用收拾。


    奉安城城門天亮就開,得虧了權持季,因子虛這個落了奴藉的沒查戶口就被放了出去。


    奉安城城門天亮就開,這個破敗的地方陽長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


    奉安城雖荒僻,卻實在是大,兩日的腳程才能到城門,權持季自己的東西沒多帶,馬兒拖的都是莊琔琔的家當。


    因子虛這個身子是真的弱,淨天呆在他那頭倒黴騾子身上,沒辦法下來走上哪怕半步。


    莊琔琔對著他扮了個鬼臉。


    他是真的瞧不上因子虛那副德行。


    連喻白川那樣的都可以下來走兩步,因子虛憑什麽不可以,因子虛一定就是權持季聲討的所謂「懶蛋」,自己定不能和他同流合汙,寒了將軍的心!


    因子虛就不缺的就是別人的白眼,莊琔琔煩他,他卻好奇:「小東西,你是被權家收留了,可為什麽你姓莊,不姓權?」


    莊琔琔見權持季的目光沒有落到自己的身上,這才湊過來小聲道:「我也問過先生,先生不說,他叫我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


    因子虛就好奇別人不想說的東西,賊兮兮地靠了過去:「那你為什麽也不叫他爹啊?」


    就因子虛所見,權持季確實是把莊琔琔視若己出,但是對於莊琔琔,權持季的態度實在是蹊蹺,他把莊琔琔當兒子卻好像並不奢望莊琔琔能把他當作父親。


    莊琔琔自己也不知道,他對著因子虛的耳朵道:「小時候,我叫過先生父親,但他好像呆住了,等到了第二天就命令我叫他先生,不準叫父親。」


    因子虛:「……」


    他真是越來越好奇了:莊琔琔對權持季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還沒來得及再問多一句,權持季的聲音突然就從前方傳來了,他嗬斥莊琔琔:「離那傢夥遠一點,那傢夥髒。」


    還邪乎。


    昨日權持季派人跟著因子虛那隻鴿子,但是那鴿子卻憑空消失,權持季瞭然:因子虛訓練了一批用來傳密函的鴿子,且這批鴿子還與別的不同,這夥鴿子學會了把自己藏起來,學會了夜行日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清冷廢相爆改老流氓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六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六渡並收藏清冷廢相爆改老流氓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