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湘芸別開頭,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最為淡定的當屬徐暮川,從容的直起身子,麵色無波的轉向自己的母親,而後又對上紀唯寧,指了指餐桌:“去那坐著。”


    之後,他自己踱前兩步,接過何湘芸手中的托盤,把它端到餐桌上。


    何湘芸空了手,轉而捏了捏自己的肩背,嘴裏念叨:“你們吃好了把碗擱水槽裏,明天再讓人收拾。我有點困,得迴去補補眠。”


    說完,她就爬著樓梯迴了房,把空間留給了小別重逢的年輕人。要不然,她怕自己再呆下去,兒媳婦的整個頭都要埋到胸口去了髹。


    背過身去的時候,何湘芸嘴角含笑,為兒子和兒媳美好的愛情,而感到欣慰。想當初,自己也曾年輕過,也曾經曆過情難自控的時候,對年輕人的這種激情,不可能不理解。


    自從何湘芸踏上樓梯後,紀唯寧就轉過身子一直瞅著她的背影。直到看著她上了二樓,聽著關門聲傳來,她才敢挺起腰,抬起頭。


    對著徐暮川,幾乎就要出口指責怒斥,可是在他抬頭的瞬間,看到他黑眸中濃濃還未散去的倦意,忽然又說不出口了蠹。


    咬了咬唇,瞪著一雙眸盯他,卻終究隻是說了句:“不害臊!”


    哪知,對麵的男人,不要皮不要臉的出腔:“我要害臊,現在還能讓你那麽快就懷上孩子嗎?我媽也是過來人,年輕時候因為各自出差,沒少跟我爸分別過,這種感情,她比誰都了解。”


    明明就是他在做些不夠文明之舉,幾句狡辯,好像被說的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紀唯寧拿著調羹戳湯餃,幾近無語的出聲:“不要臉!”


    徐暮川隻笑,接著把自己的那份餃子也一並推到她麵前,滿目寵愛:“餓的話就吃多點,以後睡到半夜要是餓的受不了就叫醒我,我會給你做吃的。”


    正低頭悶吃的紀唯寧,微囧:“我吃一份就夠了,隻是消化的快,又不是真的有那麽大胃。”


    說話的同時,她又往口中塞了個水餃,之後問端坐在對麵的男人:“你幾點迴來的?”


    徐暮川雙手交握,撐在餐台上,微揚眉:“淩晨四點。”


    “可是我晚上打電話給你時,你還在帝國酒店。”


    “對,那之後沒多久我就從酒店出來了,然後直奔機場,行李都是提前收拾好在車上的,沒有告訴你是怕你等著不肯睡。”


    徐暮川這人,輕易不承諾,但承諾了就必然會做到,尤其是在麵對紀唯寧的時候。他說了他會今天趕迴來,哪怕是每天熬更守夜,每天連場的開會論證數據,也愣是把七八天的工作量壓縮在五天內完成。


    何況,現在的她情況特殊,剛有了身孕,他怕她會有各種不適應,心裏時時刻刻想念著她,想快點迴到她身邊,就怎麽苦累都好像不覺得。


    關於紀唯寧的身體狀況,還有之前那兩天莫名的流血,兩人之間都已經或電話或微信的提及過,所以,此刻的徐暮川,對她各方麵都還算了解,也就沒再過多詢問。


    ——


    第二天是周末,徐暮川要補眠,而紀唯寧,也因為吃過那一大份的水餃,到了早上沒有餓意,窩在徐暮川的懷裏,舒服的根本不想起來。


    直到日上三竿,紀唯寧躺的腰酸背痛,才不得不起床洗漱,而徐暮川也是在那時候,跟著起來。


    紀唯寧先出的臥室門,身上穿著一套灰色的衛衣褲,厚厚的布料,頭發綁著馬尾,很是清爽利落。從二樓踏向一樓的迴旋梯時,才從樓梯口看到家裏竟是有客人在。


    老爺子跟婆婆一起陪著,那客人上了歲數,頭發灰白,身邊跟著一個司機模樣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應該像是老爺子的友人。


    隻不過,老爺子卻是很少開口,倒是何湘芸,一直客氣的招唿著。


    紀唯寧噔噔的跑下樓,喊了聲爺爺,又喊了聲媽。


    何湘芸迴頭見到下來的兒媳婦,跟客人不知說了句什麽話,起身就迎了過來,笑問著:“寧寧,早餐想吃點什麽?媽媽去給你做。中午蘇老爺子會在家裏吃飯,阿玉跟梅姐都出去買菜了。”


    紀唯寧覺得,現在的何湘芸見到自己,大概腦子裏升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吃,吃燉盅吃米飯吃水果吃水餃然後吃早餐……


    何湘芸的話,引來了那個老人的注意,他抬起頭注視了會,而後問同樣把身子轉向樓梯口的老爺子:“徐老頭,這就是老瞿頭他們口中所傳頌的孫媳婦?外科的大醫生?”


    老爺子未接話,反是向著紀唯寧,慈和出聲:“寧寧,過來跟蘇家老爺子問聲好。”


    明盛企業的蘇老爺子,上個月重孫女剛出生,顧著在家逗重孫女玩,也就沒跟著那一幫老人來湊徐老爺子生辰的熱鬧。


    這會兒,老人家過來是請老爺子去喝滿月酒,說起他家重孫女的趣事,是怎麽也說不完。聽多了,老爺子氣就悶,可蘇老爺子卻是當做看不見,坐在那兒不肯走。


    何湘芸客氣的留了兩句,讓他吃了午飯再走,沒曾想,他竟是應的那樣幹脆。惹的老爺子氣更悶,蘇老頭的重孫女出生不足一月,圈子裏的老人個個都沒能逃過他的口水荼毒。


    幾乎每家他都去過,一坐下滿口都是重孫女怎麽樣怎麽樣。遇上那些自己也有重孫輩的老人,會互相炫耀。


    可是遇上老爺子跟瞿老頭這樣還沒抱上重孫輩的人,是想炫耀都拿不出人來,而且,還得顧著老朋友的麵,不能出聲趕人。


    紀唯寧莞爾,道了聲蘇老爺子好。


    那老人,也是眯眼笑笑,迴聲道好,接著,又似是不經意提起,說他有個親戚,也是在大醫院當醫生,精神壓力太大,一直想懷孩子都懷不上。


    紀唯寧當即就聽的沒有了繼續聊下去的心情,拉著何湘芸隻問,廚房裏有什麽好吃的。


    何湘芸好不容易尋了個借口走開,被紀唯寧拉著去廚房,也是渾身鬆懈了口氣。


    婆媳兩個躲在廚房裏,何湘芸直唿受不了,還說,今天才算是終於能夠明白老爺子為何那麽著急想抱重孫的心情。後又想想,似乎比老爺子更悲哀的,應該是瞿安的爺爺……


    紀唯寧從廚房端著粥跟小菜出來的時候,正好瞧見徐暮川理著袖口從樓上下來。今天太陽很好,他隻在白色襯衫外加了件黑色v領線衫,穿著西褲踏著室內拖鞋,沒有穿外套,看起來也似是沒有外出的打算。


    還沒來得及出口喚他過來用餐,客廳那邊的蘇老爺子卻先是喊了聲:“小徐總。”


    蘇老爺子跟徐老爺子是同輩,明盛企業跟世騰集團還有合作關係,蘇老爺子這樣喊徐暮川一聲,也無可厚非。而徐暮川,也必然得先過去跟蘇老爺子打打招唿,這是主人家的修養,也是生意場上的禮儀。


    徐暮川甫一落坐,老爺子就開腔:“下個周末,是蘇老頭重孫女的滿月酒,到時候,你跟寧寧做為徐家的代表過去。”


    老爺子已經八十高齡,去那樣吵鬧的地方,自然不適應,但他指派徐家的當家人偕同新婚妻子過去,也已經是很大的禮遇。


    蘇老爺子很是歡喜,逮著徐暮川又問,打算什麽時候給老爺子生個重孫,要不然,老爺子估計得嫉妒的著火。


    對此,老爺子冷哼一聲,脾氣上來就輕吼:“我倒是有這個命才行。”


    蘇老爺子見狀,嗬嗬笑著圓場:“生兒育女也要講究緣分,緣分到了,自然會有,急不得急不得。”


    明裏寬慰,暗裏卻是炫耀得意,蘇老爺子說的樂嗬,而老爺子卻是聽得幾乎控製不住要出口趕人。


    隻有徐暮川,依舊淡定的疊腿而坐,輕扯著唇角,而後從身上掏出兩份單據,拍到老爺子跟前:“少生點氣,九個月後才有力氣抱重孫。”


    他丟下這句話就起身走開,也不管兩個老人大眼瞪小眼,滿目茫然的表情。而在餐廳那端的何湘芸,也在聽到自己兒子的話時,幾近目瞪口呆,她側目,看紀唯寧,想從她身上找到答案。


    可是,老爺子卻在那端喊她,讓她過去看看那單子,說上麵的字太小,他們老頭看不清。何湘芸火急火燎的趕過去,老爺子抖著手遞過那兩份單子,就差沒自己起身送過去,一張老臉,著急的不行。


    ---題外話---估計明天就是婚禮篇了。這兩天收到不少花花票票,謝謝親們\(^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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