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喻才一睜眼,就是陌生的、天花板。


    他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重新迴歸人間的醫院,他感覺鼻子裏癢癢的,有什麽流出來了。


    抬手一抹,一手鼻血。


    接著就是眼前一黑。


    這會兒醒來後,頭暈得不行。


    “嘶……”


    看來法術還是不能常用……應該是沒修行過法力不夠暈倒了,青雲觀上仙氣足,這會兒就不大行了。


    他眯著眼睛,四處摸著自己的眼鏡。


    雙手在被麵到處摸索,突然一摸,摸到一雙手。


    馬喻才一驚,扭頭看去。


    是殷子月。


    他坐在矮凳上,趴在床邊,枕著手臂睡著了。


    頭發看起來亂糟糟的,臉頰上的肉都被擠到一邊,眉頭輕輕皺著,看起來睡得不是很安穩。


    他穿得還是工裝,已經睡得皺巴巴的了。


    馬喻才起身,被子滑落,發覺自己穿的是病號服,但是他的身上卻沒有傷口了,動了動,腿也不會疼。


    他那天是穿的睡衣去了範誌誠房間,這會兒就給換了病號服。


    他晃了晃有些懵的腦袋,掀開被子,抬手發現自己手背上還有個針孔,下了床,他起身想去廁所洗個臉放個水。


    他晃晃悠悠進了廁所,清理完出來,殷子月坐在床邊,已經醒了。


    聽到廁所的門開聲,殷子月扭過頭來,喊了一聲:“馬經理,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馬喻才扶著牆,啞聲道:“我沒事,就是有點……”


    “咕嚕咕嚕——”


    肚子發出巨響的聲音,兩人一愣。


    殷子月嘴角壓都壓不住,隻能迴過頭假裝整理被子道:“那待會兒吃點東西再迴酒店吧。”


    馬喻才是突然暈倒的。


    根據在場的經紀人說,馬喻才突然就直愣愣盯著牆不動,也沒反應,然後嘎一下開始流鼻血,嘎一下就暈倒了。


    馬喻才一暈倒,範佳凝就醒了。


    疹子消下去了,器官衰竭也好了。


    醫生也是說範佳凝命大,扛過來了,第二天下午就活蹦亂跳,看起來沒點毛病,就是有太瘦了。


    然後範佳凝就出院了。


    “你說我暈了幾天?”


    “三天。”殷子月道,“是營養不良。”


    說完還疑惑地看了馬喻才一眼。


    馬喻才一臉震驚。


    人真的能暈個三天???


    別說殷子月,他自己也納悶,怎麽就營養不良了?他平常吃得很好啊。


    不過,他剛醒來確實是頭暈肚子餓,是不是三天沒吃東西幹的?不至於啊,不是輸著液呢麽?


    既然人已經醒了,檢查完也沒事,馬喻才就換了衣服迴去了。


    範誌誠開車來接馬喻才和殷子月。


    馬喻才坐在副駕駛,殷子月坐在後麵。


    迴去的路上,範誌誠說:“橫店的戲份都拍得七七八八了,剛好你也醒了,咱們得下鄉了。”


    馬喻才倒是比較在意另一件事:


    “陳士良呢?”


    範誌誠道:“他也跟著啊。”


    馬喻才質問:“他跟著幹什麽?”


    範誌誠聞言,看了馬喻才一眼:“他得保護我們啊,範佳凝不是醒了嗎?”


    馬喻才思考了好幾秒,才解析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瞪大了眼睛,“陳士良說是他弄好的?”


    “嗯?”範誌誠困惑,“不然呢?”


    馬喻才一臉不理解:“範佳凝沒說什麽?”


    範誌誠對他越來越激動的語氣感到困惑不已,還有直唿範佳凝名字的熟稔,他邊開車,邊看了一眼坐如老鍾的殷子月,道:“佳凝她?她又什麽都不知道,我勸了半天她才願意繼續演。”


    馬喻才呆坐在副駕駛上,好一會兒沒說話。


    倒是一直假裝沒聽的殷子月抬頭看了他一眼,覺得自從馬喻才來到這個劇組後就越來越不對勁了。


    到了酒店,馬喻才洗漱了一遍,直接敲開了範佳凝的房間門。


    今天準備一起去鄉下,所以大家都在收拾行李,準備坐飛機,難得不用拍攝,所以門一開,範佳凝臉上還敷著麵膜,她看見馬喻才,困惑道:“你是…劇組的馬先生?怎麽了嗎?”


    一聽這陌生的語氣,想質問的馬喻才頓時愣住了。


    他試探性地問:“範佳凝?在醫院那晚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範佳凝“啊?”了一聲,“我……那個時候暈著呢。”


    馬喻才又問:“你記得嚴繼堯嗎?”


    範佳凝更困惑了,不過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點頭:“啊我記得,那個死得很突然的老板嘛。”


    馬喻才啞然。


    他匆匆結束了話題,迴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床邊,馬喻才開始思考。


    範佳凝的反應應該不是騙人,那天在鬼打牆的醫院裏的記憶她全部沒有了。


    但是他有,嚴繼堯呢?


    馬喻才這才想起嚴繼堯,他摸了摸戒指,暗暗喊了一聲嚴繼堯的名字。


    嚴繼堯總不能也把那晚的事情忘了吧?


    馬喻才靜息等待,但是房間裏沒有任何動靜。


    他沒來。


    馬喻才歎了口氣,感覺自己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給別人打工。


    打開手機一看,路青餘這幾天居然一直在給他發消息。


    “沒死吧?”


    “師傅說你沒死,我還是有點怕,你要是活著給我迴個消息。”


    馬喻才迴了他一個:“活。”


    然後給範誌誠發消息問,陳士良這幾天幹什麽了。


    神龕有問題,一直都是神龕迴應大家的願望在害人,那他也脫不開關係。


    不過馬喻才想起那個母帶視頻,嚴繼堯也有一次出現在影像中,追著範佳凝,他才先入為主以為嚴繼堯在害人。


    範誌誠還沒迴,他就收拾東西先,下午四點的飛機,兩點就得走。


    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範誌誠也迴了消息。


    “那天晚上他在做法,佳凝就醒了,之後他就不見了。哦對,今天也和我們一起走。”


    做法?


    馬喻才眯眼。


    他到底是知道自己在害人?還是技術不到家在糊弄?還是……設局騙人借此賺錢呢?


    反正他們都會在鄉下待著,接下來的拍攝時光,他會一直盯著陳士良。


    要是他發現了陳士良在搞鬼,直接舉報詐騙!


    馬喻才打包好了行李箱,提到了樓下,裝好後準備跟大隊伍一起去機場了。


    這時候他看見遲佳兒和陸致遠一起下來了。


    馬喻才立刻喊住了遲佳兒,站在車門旁招手:“佳兒一起走嗎?車上還有位置。”


    遲佳兒立刻應下了。


    馬喻才給遲佳兒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哢噠。”遲佳兒坐上了車,將包包放到一旁。


    “馬哥看到你沒事真好。”遲佳兒笑著,低頭看起了手機。她嘴角貼了個痘痘貼,顯得笑容有些誇張。


    馬喻才看了一眼她手腕上的鐲子——冷色翡翠,血線蔓延。


    錯覺嗎?血色怎麽還變深了?


    馬喻才錯眼一看,又發現遲佳兒的脖子上有道紅色痕跡。


    新鮮的吻痕。


    範佳凝是說過遲佳兒剛進組的時候脖子上有吻痕,但是這幾天……遲佳兒一直在拍戲,能和誰有不正當關係?


    難道是劇組裏的人?


    馬喻才將疑慮藏在了心中,打算之後再調查。


    視線從遲佳兒身上收迴,馬喻才看向前方,剛發動車子,抬眼一看,被後視鏡裏的影子一驚——


    男人坐在後座上,後車廂寬敞,能夠完全放下他的長腿,於是他翹著二郎腿,雙手交握放在膝頭。


    他的姿態十分放鬆,好似迴到自己家一般。


    唯一和現實格格不入的,就是袖口的血跡。


    馬喻才和他對視了一眼。


    嚴繼堯眼皮一掀,幅度微弱地點了點頭,無聲道:


    【身體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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