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嵐向村長找來一套衣服,再洗漱一番,紮上頭巾。粗布素衣更襯出他那女人一般白皙的皮膚。高挺的鼻梁上鑲嵌的一雙慧眼也清清楚楚的顯現在眾人眼前,每個與他對視的人都能從這雙眼中看到光芒閃動。


    看著這樣眉清目秀,七尺男兒,讓一直以來對他惡語相向的劉嫂,也看的如癡如醉,時而還搖頭歎氣,為之前所做的心中一陣悔恨。就連村長也在一旁感歎一聲:“好一個書生意氣!”


    待到劉大壯徹底清醒,天空中最後一絲陰霾也消散殆盡。“喲,醒啦,準備一下我們走吧。”白一嵐微微一挑眉,大家還來不及多想。一陣過堂風,兩人就從屋裏消失。這也讓其他人明白,他們唯一能做的,就隻有相信白一嵐……


    白一嵐架著大壯一路飛奔,大壯雖然暈頭轉向的,但白一嵐卻有明確的目的地。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白一嵐突然駐足,而一直架在空中大壯因為慣性飛了出去,還是白一嵐抓住他的腳,把他拉了迴來。


    大壯一臉的驚魂未定,但又不想這麽不明不白的跑這一路,盡管喘著粗氣,也要向白一嵐問清楚:“你……你到底……要帶我去哪?”


    “去救瑩兒咯。”白一嵐倒是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抬了抬下顎,用下巴指著前麵。


    大壯順著看過去,臉上更是寫滿了問號,“這是,十裏坡官驛?”


    “嗯。”


    “你不是要救瑩兒嗎?那你來這幹什麽。”


    “借馬。”


    “你…………”


    大壯還想問下去,卻被白一嵐蒙住嘴打斷,“我們先去弄馬,這些事情等到了縣城,我再告訴你。嗯?”


    不能發聲的大壯隻得點頭同意。


    “那行,咱們走吧。”


    大壯一把扯住白一嵐的衣襟,“咱們就這麽過去?”


    “不然呢。”


    “你的意思就這麽去搶?”


    白一嵐默認,走上前,隨後招手示意大壯跟上。


    大壯與白一嵐同齡,所以他怎麽也想不通白一嵐的腦子裝的到底是什麽,一個自己聽了都汗流浹背的主意,白一嵐已經大步開始行動。


    但他也隻能跟上去,仿佛做最後掙紮一般,附在白一嵐耳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那可是官驛,會犯法的!”


    白一嵐輕輕轉過頭露出邪魅的笑容,“對呀,所以叫你一起,就算被抓了也有人牢房裏陪我聊聊天嘛。”


    兩人一前一後,順著大路一步步向驛站靠近,而前麵的白一嵐雲淡風輕,還不時地欣賞欣賞江邊的風景;而後麵的大壯,幾乎眼睛緊閉,隻留下一條縫來看清路麵,一臉視死如歸,自己在心裏已經做了強大的鬥爭。


    大壯的視線隻注意到腳下,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近官驛,這時白一嵐停下,攔下一直向前的大壯。兩人並未進門,而是繞開驛站,到了後麵幾十匹馬的大馬場。馬場的飼養者以為是來往送信的信使,便快步走過來,“兩位大人是來換馬的?請給我們看一眼證明。”


    白一嵐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證明?我們沒有證明。”


    飼養人也收起日常的假笑,“大人,不好意思,沒有證明我們是不能給您換馬的。”


    “那我要是非要換呢?”白一嵐一想到昨天他們與山賊,有說有笑。如今又裝出這公事公辦的樣子就覺得惡心,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他也就沒有現在拆穿。


    飼養人漸漸警覺起來,馬上招唿馬場裏其他三個飼養者過來。而其他三個人剛接受到消息,還沒做出反應。就看見上一秒還在與白一嵐兩人談話的馬場總管,下一秒已經在空中高速旋轉,隨著一聲骨裂,重重落地。


    剛剛準備前來的三人瞬間消失無蹤,而這無疑是給了大壯大大的安心,說到底這還是他*見到白一嵐出手,雖說上次大退江上龍,但在其他人眼裏白一嵐根本什麽都沒做,而手拍木桌也讓大壯深感質疑,就連真真正正出手的那次,自己又作為當事人被白一嵐打暈了過去。而現在他這超脫眾人的實力,已經完完全全地讓大壯感到佩服。


    “別發呆了,快上馬。”白一嵐在打倒總管的第一時間,便越過圍欄,翻身上馬。而已經準備調轉馬頭時,發現大壯還沉吟在剛剛那一幕,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在外人看來十分滑稽。


    大壯應聲,才手忙腳亂地翻過圍欄,隨手牽上一匹馬,解下馬廄裏的韁繩。躡手躡腳地踩上去。


    兩聲嘶竭馬鳴,隨後兩騎越欄而出……


    兩人並未做過多停歇,在大壯這個得利向導下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一家小店落腳。趁著這個機會,大壯便想將事情的緣由弄明白,向今天這樣沒頭沒腦地跑一天,著實有些難受。


    待一切安排妥當,兩人坐下來喝酒時,大壯再也忍不住,直接就開口:“我們到底是要去縣城幹什麽啊?”


    “不急,先來喝口酒。”白一嵐望著桌上的酒壇,也充滿好奇,“以前啊,我爹怕喝酒亂性,耽誤我練功,所有長這麽大我還沒喝過酒呢!”


    “這喝酒的事可以放到一邊,你得先讓我知道,為什麽去縣城能救瑩兒呀。”


    白一嵐沒有理他,而且望著從酒壇裏倒出來的液體,沉醉了好一會兒,最後一飲而盡。


    “咳咳咳,這東西怎麽是辣的呀,”一股灼燒感充斥了白一嵐的咽喉甚至到了胃裏。嗆得他眼淚鼻涕一大把。


    大壯本來還想追問,但是看到這樣的白一嵐也是一陣大笑,“你,你真的沒喝過酒?”


    “我也後也不會喝了……”白一嵐隻覺得渾身發熱,氣血翻湧。心說:看來這東西確實能亂我心境,以後還是不要碰了。


    “我還以為你無所不能呢,沒想到一壇酒就把你搞成這個樣子。”看到這樣的白一嵐,大壯心裏卻多了份安心,就好像之前看到白一嵐,總覺得他高高在上,不可侵犯。但看到他也有普通人的一麵,心裏的那道不可逾越的溝壑也變的淺了。


    “現在你總能說說吧?你告訴了我實情,我也好幫幫你呀。”


    白一嵐已經狂飲幾杯清水壓製住那股火熱,也覺得應該把事情講清楚,“是這樣的,在你昏迷的那段時間,我和你爹商量了一夜,雖然沒有證據,但我能肯定官府跟上江水寨一定有所關聯。而且如今我們多了六天時間,就可以好好進城查查。”


    “可是就算他們互相勾結,又跟救瑩兒有什麽關係?”


    “唉,你以後是要當村長嗎?”白一嵐歎了口氣,對著大壯一陣嘲弄,“就你這麽傻的,上江村以後估計就毀在你手裏了。”


    但他又不得不跟大壯解釋清楚,這也是為日後行動,不留下任何盲區,“那我問你,上江水寨至少上百人。救瑩兒,你一個人去?”


    “我……我可以!”


    “好,你可以,那讓我告訴你,你這樣做的結果。首先你也會被抓住,很可能還會被江上龍用你來威脅瑩兒屈服於他。然後我們的救援就要從救一個人變成救兩個人。也就是說,難度也會提升一倍。”


    大壯當然沒想過那麽多,他也是僅憑著對瑩兒的情感,一路堅持,現在既然知道這樣會對瑩兒不利,便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那……你去應該可以吧。”


    “我……”白一嵐想要反駁,但每當這種時候,半月前的那一幕總會在腦海裏重演:自己拿劍的右手,被分經錯骨的畫麵。若是之前,就上江水寨裏的一群普通人,以前隨便拿上跟樹枝便能橫掃。但他在瑩兒麵前*練劍時,便能感覺到,真氣每每從右手經脈經過時,就會像擰麻花一般,紛雜錯亂,肆意流竄。最後傳遞到劍上的甚至不足十分之一。當時為了驗證,他將恢複的全部功力注入右手,原本自己開山鑿石的劍氣,卻連一顆枯木都無法*。他這十年武學全在右手,現如今空有一身精純內力卻無法施展…………


    每想起這件事都會讓他黯然傷神一陣,但他從不會再外人麵前表露出來,臉上的陰霾停留不到半刻,便又一掃而光。習慣性地摸摸自己右手異常突出的經脈關節,“我要是可以,還去縣城想什麽辦法。我們要做的就是查清楚到底是誰與上江水寨串通,然後拆穿他,之後再請求真正想剿滅山賊的官幫助我們,剿滅江上龍,聽明白了嗎?”


    似懂非懂的大壯,也隻有點頭肯定,但自己已經不是因為脅迫,而是由衷的敬佩,“對了大俠,我叫劉大壯,你叫什麽名字呀!”


    “名字?之前我不是介紹過了麽。”


    “介紹過了?我怎麽不知道?”


    白一嵐突然想起,無奈拍了拍腦袋,“真是不應該啊,當時就應該讓你把鐵匠砍了,讓你昏迷這一陣子得耽誤了多少時間……”


    “白一嵐”


    “白一嵐?那你是江湖大俠吧。”


    “唉,別問了,我剛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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