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鍾後。


    看著在床上哼唧個不停的靜之,朱九滿臉歉意,伸出去的棉簽停在空中,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破皮的鼻頭被他清創清到一半,可能是有些疼,眉頭一直委屈的擰著。


    這種糟心的時刻,外頭的壇子還一直在肆無忌憚的叫喚著。


    “臭道士,欺負我就算了,你欺負一個妹子?!”


    “你臭不要臉!把人家灌醉了算什麽正人君子。”


    “有本事出來單挑,你不用法器,我不用鬼氣,咱倆一對一單挑!”


    朱九冷著臉俯視那個動個不停的壇子,做了幾個手勢後,壓下憑空出現的閃光符咒往壇口上一拍,下了個禁言令。


    嗬,單挑?


    單挑的話,她也打不過他。


    況且,他朱九從不打女人。


    耳根子瞬間清靜下來的朱九,鬆了口氣,快步走迴房間。


    少少有一句話沒說錯。


    他今日所為,確實不夠君子。


    朱九緊抿著嘴,接著幫靜之上雙氧水。


    這玩意兒他以前受傷的時候也用過,挺疼的。


    更何況她是傷在鼻子這種皮薄的位置。


    吸滿藥水的棉簽剛一碰到她破皮的皮膚,她立馬皺起眉頭,胡亂揮著手阻止。


    朱九左手輕輕捏住她的手腕,右手邊擦掉傷口裏的髒汙,邊俯下身仔細的給她吹吹。


    “對不起,今日是我不對,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仿佛是感受到熟悉的氣息,靜之迷迷糊糊睜開眼。


    白色的褂子,褐色的細條紋外衣,嚴肅又不失溫柔的眼神,還有那一抹百年不變的小胡子。


    靜之有那麽一瞬間,覺得上一輩子的林九入她夢了。


    她輕輕轉動幾下手腕。


    獲得右手自主權後,指尖輕柔的插入他的指縫裏,仿佛怕他溜走,她悄悄與他溫熱的掌心相貼,微微使了點力道扣住他的手背。


    “阿九,你來找我了嗎?”


    朱九都懶得看表了。


    表盤自動亮起,滴滴滴響個不停,他嘴裏一遍遍說著否。


    就連被握住的左手,也開始瘋狂冒汗。


    想掙脫,但內心深處又莫名的舍不得。


    再怎麽對這種奇怪的心理波動陌生,朱九也漸漸意識到了,他好像有些喜歡這個女人。


    可她嘴裏每喚一次阿九,他的心就下沉一分。


    心率起伏太快,智能表甚至浮出了一個心髒專家的聯係電話。


    朱九最後說一聲否後,有些無語的手動按熄屏幕。


    她死去的前任,猶如她心頭的一顆朱砂痣,卻是他喉間卡住的一根長刺,令他萬分難受。


    朱九狠狠心用力掰開她的手指,站了起來。


    他朱九,也有屬於自己的自尊。


    若她的心不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那他寧可不要。


    靜之眼角開始泛起淚花,她嘴角下撇,突然小聲啜泣。


    “阿九,你不要我了嗎?”


    “不要走好不好……他們都死了……我隻有你了……嗚嗚……”


    朱九心頭像是被擰了一把,莫名刺痛。


    他閉了閉眼,冷著表情轉頭朝屋外喚了一聲。


    “阿祥!進來幫她擦藥。”


    醉酒的靜之徹底僵在床上,小嘴微張,連啜泣聲都停住了。


    偷窺的阿祥訕笑著走進來後,靜之突然負氣一般,鑽進被子裏。


    “你不要我就算了,我不要別人,你叫他走!”


    阿祥猶如瓜田裏的猹,鏡片後的眼睛瞪得老大,他二叔這才幾天,就玩弄完人家打算始亂終棄了?


    阿祥:“二叔,我……還給她擦藥嗎?”


    “不要!”床上的蛆開始瘋狂蹬腿,腰部以下的被子被蹬到一邊,輕薄的碎花裙子直直掀到大腿,好險沒有走光。


    “你出去,我不要別人碰我!”


    朱九紅著耳根子趕緊看向別處,又順手圍住阿祥的視線,把他往外推。


    “算了,你下去吧,我自己來。”


    阿祥:“……哦。”


    ……


    房門關上了。


    阿祥出去後,她癟著嘴拉下臉上的被子,眼淚在眼眶裏悠悠打轉,一臉控訴的看著他。


    “阿九壞!”


    “你不要我的話,我也不要你了!”


    “你出去!”


    阿九阿九,又是阿九。


    朱九生著悶氣坐迴床邊的椅子上,臉拉得老長,與醉鬼靜之對峙上了,“我給你擦藥就走。”


    這事兒是他不對,就算他心裏再怎麽不舒服,就這般把受傷的她放在這兒,也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不要你,你走!”她踹了他膝蓋一腳。


    朱九一把捏住她細細的腳踝,額頭青筋直跳。


    “……不要誰?”


    “你!就是你!”她掙紮著,然而隻是徒勞,他的手越扣越緊。


    靜之受痛,不掙紮了,隻是拿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瞧著他,瞧得他負罪感直線上升。


    朱九除了坑她喝酒這事兒,與她其他時候的相處時刻,倒還算是個正人君子。


    他歎了口氣,放開她的腳,拉過來被子給她蓋好。


    掖好被角後,朱九猶豫了一下,雖難以啟齒,但不問那麽一句,他莫名死不了心。


    “……不要阿九,還是不要朱九?”


    思慮一番後,他還是含著臊意問出口了。


    她的心裏可曾有他一點位置,還是隻是把他當恩人一般看待。


    然而此時的靜之,根本沒有多少理智可言。


    “不要你,就是不要你,你出去!”


    朱九渾身一震,大腿側部任她蹬著,深褐色的瞳孔裏,滿是止不住的低落。


    他緊緊攥著拳頭,站了起來。


    “……好,我走。”


    ……


    剛轉過身,他的彈力褲腰帶就被靜之用腳趾夾住。


    朱九身子一僵,頭也沒迴,輕輕拍掉她的腳,“不是不要我嗎?”


    彈力腰帶“啪”的一聲彈迴他的後腰,微微刺痛的感覺卻讓他黯淡下去的眼眸滋生出一點光亮。


    “嗚嗚嗚……我鼻子痛……”


    唉,她一直這般磨人的嗎?


    前兩天看著挺獨立自主,挺能唬人的呀。


    “我給你塗點紅藥水,不痛的。”


    酒意完全上頭,靜之頭暈得夠厲害,哐當一下,重重的腦袋又紮迴被子裏。


    “……唔……我破相了,你要負責。”


    朱九:“…………”


    他迴過頭看著雙折疊的她,緊了緊手。


    朱九舍棄那把椅子,強行按捺住逐漸急促的心跳,大拇指指甲緊摳住食指側邊的肉,低下頭在那毛絨絨的白色腦袋上問:


    “要……朱九負責嗎?”


    一說到朱九,靜之一個鯉魚打挺,直接一個頭槌,把懸在她腦袋頂上的方正下巴一把創飛。


    “二叔隻能遠觀的,你,你別瞎說!”


    朱九捂住痛到讓他鼻子發酸的下巴,又氣又無奈。


    什麽朦朧的小心思在這瞬間,直接被一陣劇痛擊飛。


    為什麽她老是這麽想呢?


    他又不是瘟星,為什麽老想著遠離他?


    看來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朱九沒好氣的拿起紅藥水旋開蓋子,然後輕輕抬起她的下巴。


    喝醉的她像個孩子一樣,也怕上藥。


    “你,你輕點。”她抱著腿坐著,緊緊閉住眼睛,就怕朱九弄痛她了。


    “你放心,我會小力一些的。”


    “你不是要出去嗎?我不要你了。”


    “……上完這個我就出去。”


    這簡短的對話,和她不時發出的輕嘶痛唿聲,蹬動間的床鋪輕響,還有朱九不時響起的悶哼,實在很難不讓人想歪。


    門外相疊的兩個腦袋瞬間麵麵相覷。


    阿祥:“不是上藥嗎?在……在一起了??”


    朱八直起身子,雙手叉著腰,挺著啤酒肚,一臉忿忿不平,“不讓我們看限製級電影,他自己倒是限製上了!”


    ……


    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還有阿祥和朱八叫救命的聲音,朱九緊握住棉簽,朝門外喊了一聲。


    “你們兩個給我安分一點!”


    朱八好險躲過一把砸向他的椅子,朝緊閉的房門裏唿救,“二哥!救命啊!有人闖進來了!”


    “誰!誰擱這兒打架,我……我把他們的頭打歪!”


    靜之歪歪扭扭的跪坐起身,結果實在無力,一頭紮進朱九胸口。


    他僵硬著身子把她撕開,輕輕放倒在床上,“你也安分一點,好好睡覺,我出去看看。”


    好似知道朱九不喜歡阿九這個稱唿了,她不敢叫了。


    捏著被子,朝他點點頭,眼裏滿是對他身手的信賴。


    “好,你出去把他們的頭打歪,書包都給他們打丟!”


    朱九緊繃著的臉,差點被她迷糊可愛的一句話整笑了。


    外頭玻璃嘩啦碎了一地,知道事情緊急,朱九沒空再跟她哈拉,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三個陌生人此時正追著阿祥跟朱八跑,一臉兇相,仿佛恨不得整死他們。


    朱九在門口站老半天了,沒人理他。


    他冷著臉,輕輕用指節叩了叩門板。


    “你們在我家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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