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間雖久未有人居住,好在朱九有潔癖,收拾得很幹淨。


    和朱九房間的布局一樣,就是沒有床單被褥,還有牆上的掛畫。


    現在整個房間裏最髒的就是她了,靜之也不敢到處亂碰,進門後徑直右拐,打開白色的衛生間門。


    當然,這是她這麽認為的。


    門剛一打開,沒想到她就和坐在床上的朱九直接對上視線。


    朱九被她嚇一跳,他的手背在身後,玉貓被他緊緊攥在手裏。


    他輕咳一聲說:“忘了告訴你,這個門是連接兩個這房間的,平時沒事,我會鎖上的,你放心。”


    放心?放什麽心?


    這個裝修她可太愛了。


    這樣的話,半夜的時候她就可以……


    “你……笑什麽?”朱九有些迷茫。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靜之是隻愛搗蛋的貓貓。


    靜之收起笑容,眼睛睜得圓溜溜的,腳一步一步的往左邊的門那邊撤,“我有笑嗎?我沒笑啊!我去洗澡了!”


    “哢嗒。”


    真正的衛生間門被迅速關上。


    朱九抿了抿嘴,快步走過去,關上那個老王專用通道,然後擰住門把上的鎖。


    站在衛生間門後的靜之閉了閉眼。


    沒事的,沒事的!沒事噠!!


    這才第一天,林靜之你要支楞起來!


    ……


    朱九鎖好門後,鬆了口氣,走到離門最遠的地方——飄窗,他扯過蒲團坐了下來,邊翻書,邊研究起了陣法。


    這陣法當真玄妙,看來她的前男友是真心愛她的,不然怎會取自個兒的精血繪製陣法呢。


    那為何……又要分手呢?


    朱九漸漸歪樓。


    小幾上的香爐已不再有煙冒出,空氣裏殘留的檀香漸漸變得淺淡。


    一壺茶水也已經失去了溫度。


    灑進屋內的陽光由金色變成了橘紅色。


    朱九的腿邊散落了好幾張他手繪出來的陣法圖,每一張都略有瑕疵。


    朱九不滿意。


    此時他正伏在桌上,專心致誌的重新繪製。


    若是有了這個陣法,再加以改進放大,他就可以布在別墅四周了。


    這輩子的朱九對這類防護型陣法,和房子的防護措施有著一種莫名的執念。


    修複,完善,改進。


    玄學加科學。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整艘航母出來呢。


    朱九也不明白他為什麽會有這種執著。


    這種執著生來就有,仿佛是要彌補某種深入骨髓的遺憾……


    ……


    “哇!靚女你是從哪兒來的,怎麽在我家?”


    “什麽?!你是三樓的租客?看不出來呀。”


    “嘿嘿,要不要住二樓啊?三樓我二哥天天燒香打坐,很無趣的,二樓有個放映室,我請你看電影啊!”


    朱九不喜歡門窗緊閉,此時微微開了一條縫通風的窗戶外,傳來了他三弟諂媚的聲音。


    朱九額頭青筋直跳。


    剛剛看人家髒, 對人家避猶不及,現在又上趕著巴結她,翻臉比翻書還快!


    朱九放下筆,推開窗戶,頭剛伸出去想臭罵那個不要臉的弟弟一頓,卻被站在泳池旁的白色身影晃了神。


    一眼萬年。


    他本來以為這個詞不過是虛話,是好色之徒貪圖美色,從而創造出來的詞語。


    現在他這才發現,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麽詞能夠準確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她身上的衣服是他平時穿的款式,也許是因為有些熱,長長的袖子被她疊了幾層挽在手彎處,從而露出了她被夕陽鍍上一層暖黃色的纖細手腕。


    她及腰的長發此時僅用一根簪子,有些隨意的盤在腦後,微濕的細碎發絲在她兩頰處因著微風輕輕拂動著。


    似是發現了樓上的他,她纖細的手指搭在眼上,被餘暉染上一層暖光色的剔透眸子,朝他笑得彎彎。


    朱九指尖一緊,指甲摳過金屬的窗框,發出一聲難聽的噪音。


    這美好的一幕仿佛變成一顆石子,咚了一聲輕響,落入了他常年心如止水的心湖,蕩起了陣陣波紋。


    “二叔,你忙完啦?下來吃飯呀,我做好飯了!”


    飯?


    他沒叫她做飯啊。


    “三弟!”


    早在朱九把頭伸出來時,朱八就收起了他的豬哥樣,妄圖把他粗壯的身軀龜縮在遊泳池旁的路燈後,大氣都不敢出。


    此時聽到他二哥略帶怒氣的叫聲,他連忙擺手,“不關我事啊,她洗完澡就直接來一樓做飯了,我攔都攔不住!”


    “……你們等著。”


    朱九把頭縮了迴去,靜之默默放下手,看向朱八,“等著?他什麽意思?”


    朱八聳了聳肩,“我二哥一向嚴肅,你別亂動別墅裏的東西就沒事了。”


    他看了靜之姣好的麵孔一眼又一眼,實在忍不住,越湊越近,“話說,你真的不來二樓住?我二哥那個人的性格,又臭又硬,很難相處的。”


    “家規第三條!”


    朱八脊背一緊,趕緊遠離靜之,雙腿一並立正站好,大聲說:


    “不許背後說人壞話。”


    朱九緩緩走了過來,冷眼看著他,“還不行動?”


    朱八抖了一下,啪啪啪開始打自己的嘴。


    “好了二哥,六,六下。”


    騙錢扇臉,說壞話扇嘴。


    朱家的家規這麽嚴格的嗎?


    看著嘴巴腫起來的三叔,靜之歎了口氣,做個好心人轉移話題:


    “進去吃飯吧?不然菜都涼了。”


    “嗯。”朱九沉聲迴應,背著手邊往一樓飯廳走,邊跟她說:


    “你付了租金的,不需要你來做飯。”


    “今日十五,保姆休息,明天她就來了,你要吃什麽可以跟她說。”


    呦,她家阿九出息了,不僅住上了大別墅,還有保姆了。


    她說他家裏怎麽這麽幹淨。


    靜之眉尾微微一揚,“行,不過今天這頓飯,是為了謝謝你收留我的。”


    她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剛剛朱九塞給她的錢還給他,“我真不要你的錢,你包飯的話,等我出去找份工作,有了工資,我再來給你交夥食費呀。”


    朱九停住腳步,捏著手裏的錢,一時不知道該拿它怎麽辦。


    他略作思索,做了幾個手勢後,那錢當真消失不見了。


    靜之驚得瞪大雙眼,圍著朱九庫庫轉了好幾圈,“二叔,這迴真不是變戲法啊?!”


    他微微揚起下巴,略帶傲嬌的說:


    “五鬼運財法,不是說笑的。”


    中午的時候,以為她可能不會留下,想著給她留點路費而已。


    “你真厲害!”


    朱八推開落地玻璃門,從外頭走了進來,一臉自豪加狗腿的朝朱九豎起大拇指:


    “不是我在吹啊,我二哥的道術可是我朱家這幾代人裏麵最頂呱呱的那個!”


    靜之學著他的樣子,轉身朝朱九豎起大拇指,“棒!”


    朱九緊了緊手,步伐生風,有些輕快的走到飯桌旁坐下。


    此時阿祥正坐在桌旁,看到朱九坐下了,他迫不及待的說:


    “二叔,快吃飯吧,我要餓死了。”


    靜之調笑著說:“你餓你就吃呀,叫他吃飯你是能飽嗎?”


    阿祥抬起頭可憐巴巴的看著她,餘光卻是偷摸往她座位旁邊的朱九瞥去。


    “朱家有訓,長輩先動筷,我們才能吃。”


    朱九指尖微動,暗暗瞪了阿祥一眼。


    在客人麵前這麽說,多沒禮貌,人家不敢吃了怎麽辦?


    朱九唇線微微往上一扯,朝靜之禮貌一笑,“吃吧,你別聽他瞎說。”


    朱八默默坐到阿祥旁邊,湊到他耳邊小聲嗶嗶:“二哥多久沒笑過了?”


    阿祥:“應該是三個月吧。”


    朱八暗暗搖頭,“我看不止,從開春到現在6月了,我都沒見他笑過。”


    “咳咳,你們兩個,等會吃飽了都給我上三樓來打坐修煉!”朱九唇線拉平,甚至微微下撇,有些不悅的訓斥道。


    真是越來越不成體統了,吃飯的時候還交頭接耳的。


    小的這樣,老的也這樣,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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