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多人啊。”


    剛一拐角,就看到這座別墅的大門口大排長龍,人都要排到馬路上去了。


    朱九剛出完差迴來,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是他弟弟跟侄兒又開始搞事了。


    他拍了拍隊伍最後頭男人的肩膀,“請問你們在這兒幹什麽?”


    男人迴頭看了他一眼,“我們來見贏錢專家呀。”


    “贏錢專家?”朱九眉心一跳,恨不得把兩個衰仔暴揍一頓。


    正事不去幹,整天就琢磨著做什麽賭神。


    十賭九輸,難道他們兩個不知道嗎?


    “哦,讓讓,這我家,讓我先進去。”朱九說。


    剛說完,一溜兒的人以為他要插隊,紛紛對他豎起了個友好的手勢。


    靜之扯了扯他的後擺,“二叔,要不……從後門進也行。”


    真淒慘。


    一來就看到她家阿九被人家豎中指。


    被一小姑娘看了笑話,朱九麵子上也有些過不去,一張嚴肅的臉拉得老長。


    “嗯。”


    他低低應了一聲,原路返迴,來到後門處。


    按了八百迴門鈴,那兩個聾子就是沒聽著。


    林九咬著後槽牙,恨不得衝進去,一人捶他們個八百迴。


    他手中的行李都沒放下,往後退了幾步,然後一個衝刺,三兩下躍過圍牆跳了進去。


    剛給靜之打開門,卻發現她跟著從牆頭躍了進來,正正好好跳在他的身後。


    這女人……不愧是偷渡客,爬牆挺專業啊。


    “哐。”


    鐵門被他合上,朱九有意要懲罰一下兩個兔崽子。


    於是轉頭朝靜之噓了一聲,又指了指二樓。


    靜之秒懂,她做了個往嘴上拉拉鏈的動作,然後一腳踩到一樓窗台的鐵欄杆上,像個猴兒一樣,一溜煙就爬到了二樓陽台,並無聲朝樓下的他招著手。


    朱九(無語中):……她該不會不是偷渡客,是小偷吧?


    靜之憨批撓頭。


    她一臉無辜的朝他做著口型:


    【快上來!這裏有人!】


    朱九上來後,就看到靜之貓在發財樹後頭,暗戳戳偷窺屋裏頭的人。


    他放輕腳步走到她後頭,輕輕掀開虛掩著的窗戶往裏看去。


    果然,那兩個不成器的東西,正拿著他畫的符紙要幫人家改運。


    正經道術沒學幾招,就會拿這點偷雞摸狗的伎倆來騙錢!


    他緊抿著嘴,往地上鋪了一張黃符,然後接過靜之手中的果籃,用裏頭的水果擺出一張人臉。


    “你做什麽啊?”


    她蹲了下來,小小聲問,剔透的眼裏盡是好奇。


    朱九看了她一眼,心道擁有這雙眼睛的人,怎麽樣都不會去做賊吧……


    “讓你見笑了,不給他們一點教訓,我看他們以後還會胡來。”


    他小聲迴複,然後把代表五官的各色水果一通移位。


    靜之看得雲裏霧裏,聽到裏麵哇的一聲後,她趕緊探頭過去看。


    噫~


    一位穿西裝的大哥,耳朵長在鼻子的位置,鼻子則跑到臉側去了,眼睛一隻在上麵,還有一隻跑到嘴巴的位置上。


    她啪的一下,趕緊捂住眼睛。


    不能看,比僵屍還辣眼睛!


    ……


    “你看看,像不像賭神啊?”


    “像像像。”


    “像就交錢吧!”


    ……


    直到屋裏的對話消停下來,靜之戳了戳朱九的後背,“喂,他這麽下去,等會發現了,會不會打電話報警啊?”


    朱九環著胸,懶洋洋的靠在欄杆上,看著樓下把一眾賭徒嚇暈過去的“賭神”,慢悠悠的說:


    “不過是個障眼法,一刻鍾後,他就恢複正常了。”


    說罷,他抬腳便往屋裏走去。


    “二叔,等等我!”


    朱九的弟弟叫朱八。


    他也不知道他老母為什麽要這麽取,不過他大概可以猜得到。


    從他二哥會說話,自己說要叫阿九時,他就隻能根據長幼順序,被取名朱八了。


    朱九的侄子叫朱祥奮,是個戴眼鏡的小胖子。


    此時兩人正數著手裏的鈔票分著贓,突然從旁邊伸出一隻大手,把錢奪了過去。


    阿祥眼疾手快伸出兩指,“我插你!”


    朱九一臉冷漠,“你要插誰?”


    阿祥兩指瞬間縮了迴去,剛剛麵對客人的囂張氣焰呲的一聲,滅了個幹幹淨淨。


    “二叔,你什麽時候迴來的,怎麽不說一聲?”


    朱九白了他一眼,“我剛剛後門的門鈴都快按爆了,你們沒聽到嗎?”


    阿祥撓著後腦勺笑著說,“哦,後門的門鈴啊,早就壞了,還沒來得及修。”


    他眼巴巴的看著朱九手裏的鈔票,腆著個大臉說:“二叔,你把錢給我,我去叫師傅來修。”


    “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賺來的錢,你別花在我這別墅上,我怕壞了風水。”


    他眯起眼看著縮成鵪鶉的兩人,問:


    “破壞家規該怎麽做?”


    “二哥……”朱八欲言又止。


    讓他在大侄子麵前打自己的臉,多丟麵子啊。


    “嗯?”


    這輩子的朱九,冷眼依舊十分好使。


    朱八和阿祥不敢再多說話,啪啪啪開始抽自己的臉。


    “好了,六下。”


    朱九滿意的點點頭,“嗯,至於這錢……”


    阿祥無奈的聳了聳肩,“那就捐給福利院吧。”


    “福利院?”朱九跟變戲法似的,捏著錢左右晃動幾下,手中的錢不知不覺間已經不見蹤影。


    阿祥頓感神奇,甚至伸頭過去掏一掏朱九胸前的口袋,“二叔,錢呢?”


    靜之看著被塞到自己手裏的錢,有些莫名其妙。


    “我用五鬼運財法捐給福利院了,你們就別想了,都給我安分點。”朱九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拍掉阿祥在他胸前亂動的手。


    “二叔,不義之財,我也不想要。”


    靜之湊到他耳邊,悄悄說了一句。


    朱九有些詫異的側頭看了她一眼。


    是個好女人,但是與人相處時有些沒有分寸,靠這麽近做什麽?


    朱九默默後撤一步。


    “二哥,她誰啊?”朱八問。


    髒髒臭臭,他二哥是從垃圾堆裏撿了個乞丐迴來嗎?


    ”我是……租客啦,租金已經給了二叔。”


    阿祥和朱八眼裏的嫌棄她看得出來。


    靜之抿了抿嘴,轉頭問朱九:“二叔,我想洗個澡。”


    朱九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呢,阿祥立刻接話:“你去二樓洗!”


    朱八瘋狂擺手,“你去三樓洗吧!”


    誰帶迴來的人,就去誰住的那一層洗!


    “哼!”


    沒禮貌。


    朱九剜了他們兩個人一眼,對靜之說:“跟上。”


    他從陽台門走了進去,帶著靜之往右側的樓梯口往上走,邊介紹道:


    “一樓是我侄子阿祥住的,二樓是我弟弟在住,三樓我一個人住,他們兩個平時就喜歡搞一些……無厘頭的事情,你沒事少下去。”


    “請問你……”


    靜之笑著朝他伸出手:“我姓林,叫靜之,安靜的靜,之前的之。”


    朱九看著那隻沾滿血汙的手,實在握不下去。


    “我說小林啊,你帶沒帶衣服?”


    話剛說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


    這個女人啥行李都沒帶,能有衣服嗎?


    “算了,你來我房間一下。”


    “……好。”


    靜之莫名興奮。


    阿九邀請她去他房間了誒!


    三樓與二樓現代化的裝潢略有不同。


    牆上掛著的都是山水字畫,樓梯右側的客廳擺著神像和神台,神像側邊,是兩隻交叉懸掛的寶劍。


    而他的房間以灰色和暗黃色為主。


    灰色的窗簾,灰色的床單,暗黃色的被套,原木色的書桌放在床邊,床靠牆的裏側,是一個大大的原木色推拉門衣櫃。


    窗戶伸出去的小陽台旁邊還掛著一幅長長的字畫,上頭寫著個龍飛鳳舞的“靜”。


    70厘米左右高度的小陽台上麵放著一個原木色的小幾,跟一個米色的蒲團。


    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到“靜”上,她甚至能夠看清那字上麵的微微凹陷下去的紋理。


    裝潢簡單,又帶著幾分超脫世俗的禪意,靜之一度以為來到了哪處寺廟的禪房。


    她往那個“靜”上,多瞄了兩眼。


    “你自己寫的啊?”


    她的語氣裏莫名有一種期待。


    朱九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解釋道:


    “是的,我修道,平時打坐的時候對著它,能提醒我靜心凝氣。”


    “……哦。”期待落空,她的語氣變得失落。


    朱九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拉開衣櫃門,從裏麵找出了一套全新的白色中式練功服,還有新毛巾。


    “呐,給你,以後你就住我隔壁好了,樓上房間少,但是還算是比較大的,屋裏也都有衛生間,你洗完後就休息會兒吧,等我空了,再過去給你把把脈,幫你治你的內傷。”


    “……謝謝。”


    看完他生活的環境後,靜之心滿意足的去了他隔壁房間。


    看來天道大大沒騙她,這輩子,他的生活環境是前所未有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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