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文才,你昨晚真的一丁點,一丟丟聲音都沒聽到啊?”靜之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連手頭上的碗傾斜了都不知道。


    眼瞅著粥就要倒出來,林九眼疾手快一把扶正,“別管他,他從小就這副德性。”


    靜之又瞄了文才一眼,忍不住嘖嘖出聲。


    昨晚不說那震耳欲聾的打雷聲了,就是那些鬼哭狼嚎,還有劈裏啪啦的打鬥聲,都持續了很久,他居然還能安眠到早上?!


    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本事。


    她吸溜口粥,剛想夾個花生米吃,一雙筷子突然從側邊戳了出來,夾住它對麵伸過來的筷子。


    靜之手一頓,筷子又默默收了迴去。


    她頭朝林九旁邊側了側,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卻在相對而坐的四目和一休身上流連。


    “阿九……”


    她剛出一聲,就被四目的冷笑打斷。


    “你過來幹什麽?!”


    一休道一聲阿彌陀佛,慈眉善目看著四目,絲毫沒有因為他不善的語氣而生氣。


    殊不知他那副裝b樣,讓四目看了就來氣。


    一休:“道兄,我那兒的桌子,昨晚都被你跟僵屍砸爛了。”


    四目一噎,轉頭朝隔壁桌的家樂去了個眼神,“抬塊桌子過去隔壁還給他!”


    一休微微一笑: “吃完早飯再過去吧,挪來挪去多麻煩啊。”


    四目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林九一個冷眼過去,他瞬間噤聲。


    隻是一休一要夾菜,他就率先夾走,反複幾次,一休一臉無奈,四目則是一臉嘚瑟。


    林九沉聲怒斥:“師弟!”


    四目咯嘣一下,狠狠咬碎嘴裏那顆鹽焗花生,仿佛那是臭禿驢的腦袋似的。


    他皮笑肉不笑,給一休夾了一筷子豆腐,“吃菜!大師,我好愛你哦~”


    不過夾菜的力道大了點,一休碗裏的粥甚至嘣了幾點出來。


    一休:既然道理講不通,那他還是略懂一些拳腳的。


    於是兩人開始你給我夾,我給你夾,速度越來越快。


    一時間,小菜滿天飛。


    最後,他倆竟一人抵著一邊桌子推搡了起來。


    靜之端著碗有些無措地站起來,並後退幾步,“阿九,怎麽……”


    話還沒說完,林九的湯匙就伸了過來,一勺僅剩的花生米落到她稀飯上頭。


    “唉,我們去秋生那一桌吃。”


    林九有些無語,這個師弟他是管不了了。


    他之所以不愛來四目這裏,就是因為這兩個人。


    分開就還好,每次湊到一起,就跟鬥雞似的。


    秋生挪過去跟文才一起坐,剛給他倆騰了個條長凳出來,隻聽得咵嚓一聲響。


    隔壁被推搡的桌子,裂成兩塊了。


    靜之就是有些心疼她剛剛做好的菜跟粥。


    “你倆……廚房裏還有剩,你們要不要……”


    相對而站的兩人,不約而同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一個轉身迴房,一個朝吃飯的菁菁說:


    “我先迴去做早課,你吃完就迴來。”


    說罷,他冷著臉轉頭就走。


    這當中,最尷尬的,就屬家樂。


    他朝臉色越來越不好的菁菁尬笑一下,剛要替他師父道個歉,哪曾想人家小姑娘也是有脾氣的。


    她哼了一聲,端著沒吃完的粥就走了。


    “家樂!”靜之小小聲叫了一聲,無措的家樂朝她看過去,靜之指指廚房的方向,小聲說:“打盆粥送過去,他倆都沒怎麽吃呢。”


    她又悄悄迴頭看一眼四目的房門,發現裏頭毫無動靜,她這才轉頭又說了句:“今天人多,我有多煮一些,去吧。”


    家樂感激地朝她笑了笑,麻溜的去了。


    見他們雖然鬧騰,但互相維護的樣子,隔壁桌的小王爺是越發的消沉。


    他一眼就看出這幾個師兄弟裏頭的主心骨是林九,於是放下碗,讓烏侍郎攙扶著他走了過來。


    朝靜之道謝以後,他才對林九說明來意:


    “道長,我不能在這裏久留,既然我父親不幸……那我也要迴京了。”


    林九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心下暗自思量一番,才有些不讚同的問道:


    “你確定?你剛受傷,不宜舟車勞頓。”


    小王爺眉頭盡是陰鬱之色,他斬釘截鐵的點頭。


    他年紀雖小,但也跟著他父王認清了不少當今局勢。


    如今軍閥割據一方,宮中又爾虞我詐。他父王這把庇護傘一倒,他多在外頭流離一日,便多一分危險。


    至少,京中的祖母還是真心疼愛他的。


    “嗯,侍衛盡亡,好在還有烏侍郎,這兒離鎮上近,入鎮以後,就有親信接我迴京,沒問題的。”


    邊說著,他又朝屋裏唯二沒受傷的男人——秋生,問道:


    “這位哥哥,不知你可有空送我一程?”


    秋生第一時間看向林九,林九則轉頭看向千鶴。


    畢竟,這是千鶴的客戶,秋生接下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千鶴看出了他的遲疑,“師兄,你就讓秋生去吧,實在慚愧,我這幾個弟子都受傷了……”


    說到這兒,他又想起小北,眼裏瞬間閃過一絲哀傷。


    林九:“……行吧,秋生,你騎上你的自行車帶他先迴任家鎮吧,記得騎慢些,別顛到人家。”


    說完,他又朝烏侍郎招了招手,“我給你抓幾付藥,你每隔兩天,記得給他傷口換藥,記得按照我的要求……”


    兩人邊說邊走,一路走進了四目的藥房。


    ……


    忙碌了半天。


    下午時分,林九,靜之和千鶴東南西三個弟子,還出去給小北挑了塊墓地下葬了。


    三個弟子跪在小小的墳包前,灑著黃紙哭成了個淚人兒。


    千鶴雙臂還緊緊裹著紗布呢,硬是要跟來看看。


    這會兒,他眼眶濕潤,站在墳前沉默了許久。


    林九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師弟你……節哀。”


    千鶴深吸了一口氣,忍下即將溢出的淚水,微微沙啞著聲音對林九說:


    “師兄,昨晚那道雷來得太過突然,我想,事情並非偶然。”


    林九表情一肅,“你看到了?”


    千鶴點頭,“昨晚一開始的雨勢太大,我怕帳篷會漏水,於是叫小北過去檢查。”


    他的視線落在那灑滿黃紙的墳包,思緒瞬間又迴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一幕。


    “陣雨急來急停,小北過去沒多久,雨勢就變小了……沒想到天空中散盡的烏雲又突然聚集,才有的那道雷。


    我覺得,種種巧合疊加,肯定有人為因素。”


    他的想法,倒是與林九之前跟靜之說的,不謀而合。


    林九:“唿雲喚雨,引雷之術,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就在這時,靜之突然也想起了她在大帥祠堂裏發現的那條被刀割斷的麻繩。


    於是趕緊湊上前說:“阿九,之前龍大帥他爹之所以會屍變,我覺得也是人為的。


    這幾天忙,我都忘了這事兒了,栓棺材那繩子,斷口齊整,我和秋生一致覺得,是用刀割斷的。那繩子你也見過,都有我手腕粗呢,不可能這麽容易斷掉的。”


    林九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千鶴一時也被靜之說得有些迷茫。


    他和他師兄竟然都被人陰了。


    難不成,是有人要針對茅山?


    林九:“千鶴,先迴去再說吧,我會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的。”


    他最怕的,是他的事情牽扯到他師弟,若是因為他的事兒,讓千鶴的徒弟丟了性命,那他,實在難辭其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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