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修女呀,怎麽了?”桃瑞絲眨巴了兩下他的大眼睛,我這才注意到,他的瞳孔是淺藍色的。


    毛衣在慢慢下滑,我眼疾手快,替他拉了上去,可能我的尺碼有些大,他太瘦了,和陳歌差不多。


    “是個老修女嗎?”陳歌問。


    “對呀,她之前專門找到我的,問我想不想見到薔薇。”


    “誰提議去的咖啡店?”


    “沒有人提議去,隻是路過。”


    我和陳歌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桃瑞絲問:“怎麽了嗎?”


    “沒事,也累了一天了,洗個澡換身衣服吧。”陳歌捏了捏鼻梁,不想再說了。


    桃瑞絲鈍感力很強,他問我浴室在哪,洗澡途中還隔著門跟我吐槽我的洗漱用品不好用。


    他探出腦袋,我在廚房,沒聽見他在說什麽,他又大了聲音:“江舟——”


    “小點聲,你要死啊!”陳歌拍了拍他的頭。


    “哦哦哦!”


    “怎麽了?”我從廚房出來,發現他光著身子,冷的直打顫。“你瘋了?不穿衣服?”


    “不是啊,我沒有……沒有……”


    “沒有內衣?”陳歌問。


    “嗯嗯嗯!”


    “我去給你買。”陳歌說。


    “不行,你這樣下去,不是明擺著被抓嗎?”


    “那怎麽辦?你讓他光屁股嗎?”


    “你不是有幾條嗎?”


    “我有潔癖。”


    之前舔我手的時候可沒說有。


    我翻了個白眼,指揮道:“去做飯,桃瑞絲,把身上水擦幹去房間,我去買。”


    “你?”陳歌挑眉。


    “不相信我?”


    “沒有,去吧。”


    “一點不關心我的死活?”


    “那我去你又不讓我去。”他還委屈上了。


    “好好好,我的命不值錢,我去我去,在家乖乖等我。”我穿上外套,“順便把屍體處理一下,有點惡心。”


    “隻有分屍了。”


    “去浴室弄,弄完搞幹淨。”


    “知道。”


    我特意圍了個寬大的圍巾,遮住了大半張臉,頭發也聽桃瑞絲的全部撩到後麵用黑色發夾固定,確實不一樣了。


    剛下樓,就看見對麵兩個看報紙交頭接耳的便衣。


    我這一趟出來,也不是單純為了買內衣的,我問了陳歌薔薇家的地址,打算買完之後繞個路去看看。


    薔薇上班的服裝店還開著,我往裏看了一眼,薔薇並不在。


    我在另一家店裏買了內衣,想著桃瑞絲沒衣服穿,又買了兩身衣服給他,還有陳歌和我的。


    他不是說我的洗漱用品不好用嗎?行,我給他買新的。你要問我哪來的錢,當然是把謝南爾給我的表賣了。


    當初有多清高,現在就有多打臉。


    果然啊,到哪都是需要硬通貨。


    薔薇家樓下倒沒有什麽可疑的人,我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上了樓,陳歌還把鑰匙複刻了一把。


    鑰匙插進門裏,往右一轉,開了門。


    薔薇家裏和陳歌說的一樣,很幹淨,我脫了鞋,踩在地板上,朝浴室走去。果然在鏡子上看見那行小字,抱歉。


    我又進了臥室,“對不起了。”打開了她的衣櫃門,沒翻到什麽有用的線索,倒是翻出一個帶鎖的盒子。


    我用頭上的發夾打開了鎖,裏麵是一本很厚的日記本。第一頁是1974年,前麵都是些她在老家讀書的日子,沒什麽稀奇的。從1978年開始,就是她獨自逃到柏林那一年,日記終於發生了變化。


    她在那一年就認識了埃爾文。


    埃爾文是那個修女的養子,和她一樣是個孤兒,被修女撿到養在身邊。日記的語言很細膩,薔薇對埃爾文的感情也從單純的哥哥發生了變化。


    最後麵,是一張合照。


    “桃瑞絲?”


    不,不是他。桃瑞絲是棕色頭發,照片上的男生是金色頭發,但是他們的瞳色都是淺藍色。


    照片的背後還有一句話,薔薇和埃爾文。


    那桃瑞絲是誰?


    也許他就是埃爾文,隻是染了頭發。


    那也對不上,埃爾文是警察,桃瑞絲是報社人員。


    還沒等我緩過神,就聽見門鎖一陣轉動,我慌了神,把盒子裏的東西放好,抱著盒子躲在了床底下。


    是薔薇!


    她迴來了!


    她看見門口的東西和一雙男鞋,立刻意識到家裏進人了,果斷從廚房拿出一把菜刀防身。


    她朝臥室裏走來,那雙腳就停在我麵前,要是她低下頭,就一定能看見床下還有一雙眼睛。


    隨後,她坐在床上開始打電話。


    聲音不對。


    不是薔薇!


    她翻了個身,我從床下爬了出來,從背後掐住她的脖子,她大叫一聲,手機被我奪走,“喂?”


    “江舟?”


    “薔薇?”


    “嘟——”電話被掛斷了。


    “你……你是誰!”


    “你是誰,為什麽和張薔薇一模一樣。”


    “我……我……”


    我摸上她的臉,有一層皮,我撕下那層皮,她原本長相也暴露出來。我不認識她。


    “是……是薔薇讓我這麽做的,不關我的事,我什麽都不知道!”她推開我,想跑出去,被我抓了迴來,一刀抹了脖子。


    此刻,我的眼裏,隻有猩紅的血液。


    還要感謝她提供的菜刀。


    鮮血落在地板上,也染紅了麵前的牆壁,我把她扔在床上,床單迅速吸食著她的鮮血。


    我用她的手機給剛才的號碼打了過去,“她死了,你還不出現嗎?”


    “哦,死了就死了吧。”


    很冷漠。


    “怎麽?你不關心她?”


    “既然死了,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也是她裝成你的樣子假死的吧?”


    “是。”


    “你知不知道,你這麽做,我就得死在柏林監獄。”


    “知道啊。”


    “張薔薇,一切都是為了你的埃爾文嗎?”


    她的氣息有些顫抖,“我再說一遍,我不知道你說的埃爾文。”


    “那桃瑞絲呢?”


    “你說誰?”


    “桃,瑞,絲。”我一字一字地說,聽她剛才的語氣,她是認識的。


    “你不要殺他!”


    “哦?為什麽?”


    “求你了,我會迴來的,但不是現在,我向你保證。”


    “你用什麽來保證?你現在沒有任何一點值得我信任。”


    “床頭櫃第二個抽屜有錢,你要多少就拿多少。”她想用錢來收買我,沒想到我說:“我現在不缺錢。”


    “那你缺什麽?”


    “沒什麽缺的。”


    “你……”她開始慌了,深吸了一口氣,“有話好好說。”


    “不用了,想要桃瑞絲活著,就親自來見我吧。”她還想說些什麽,我已經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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