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無支援會怎樣!?”晨兒望著南宮寒,四目相對。


    南宮寒緊皺的眉頭又狠狠擰做了一團,“若再無支援……恐暗鴉覆滅。”


    暗鴉覆滅……一語的分量有多重在場的三人心中都明鏡兒的很。貴為妖界四大王族之一的暗鴉一族其實力定然不容小覷,就像兩年前的青丘,哪怕是瘦死的駱駝也要比馬大,更何況暗鴉一族也並非瘦死的駱駝。


    倘若能將暗鴉一族推下王壇導致覆滅,那很明顯對方的實力覺得不弱,就像螞蟻潰堤,奈何再兇猛的大象也終會疲憊不堪,被蟻群一掃而過。


    袁淼放下了手中的肉,端著酒杯道:“墮天到底啥來路!白叔為啥不救?”


    “此言差矣,不是不救,而是……”南宮寒無奈歎了口氣,“而是難救。”


    “那到底是救還是不救?”袁淼一反常態的目光灼熱。


    晨兒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袁淼的肩膀,“淼哥哥,戰線很長,幾乎牽扯到了整個妖界,此事定然不容小覷,更甚至仙門虎視眈眈,十年哥哥和湘琪姐姐都為小姨的義子義女,我想舅舅也很為難,但我相信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袁淼重重點了頭,“俺也可以出力!白猿山莊也可以!”


    “若十年哥哥聽得淼哥哥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晨兒欣然一笑,旋即看向了南宮寒,“我想知道荒山的戰力。”


    南宮寒無奈歎了口氣,“師父未曾相告,故此詳情不知,目前在下也僅知荒山,暗鴉以及囚牛嶺。”


    晨兒許久不曾迴應,轉過了身去也不再言語。


    他心中清楚,自己的舅舅一直在瞞著他,以及他身邊的人正在預謀著一件大事,而這件大事極有可能便是自己的娘親曾告知過的“封塵策妖”。


    封塵策妖到底是什麽?東皇太一所策劃的這場計劃裏舅舅到底充當著怎樣的一個角色,一切都是謎團……


    他又想起了白染曾說過的出關第一件事,以及兩年前在白猿山莊時同袁炎的神秘對話。


    白染需要戰力,需要力量,需要能夠與仙門抗衡的勢力,墮天明顯的就是他其中最為快捷的一步。


    墮天幾乎牽扯了整個妖界,那麽收服了墮天……


    他猛地轉身,劍眉冷皺,“墮天是塊大‘肉’,舅舅要吞了這肉,雖然舅舅不做無準備之事,但這其中太複雜了……青丘,也可出力,必須出力!”


    話罷,晨兒匆匆跑出了山洞。


    ——


    荒山主洞內,酣暢淋漓之後,項義和虞震虎率先退去,臨走時分還對著化長風暗中施了眼神。


    化長風會意,但當他看著小小時,那份會意便已主動地化作了煙消雲散。


    紅衣小小,這數千年來的隱居雖洗去了千年前的錯意,但卻並沒有想著洗去今時再見他的那份悸動。


    她與白染初見時的畫麵在心中久久揮之不去。


    梧桐山上,一襲白袍翩翩而落,聞聲而至,聞的是兩隻鳳鳥在淫龍之身下的反抗悲鳴。那時他途徑此地,一副行俠仗義的肝膽心腸。雖曆經龍威震蕩,但最終流著血,白袍一手持劍,一手提著淫龍的龍頭。


    他瀟灑的不能再瀟灑,龍頭一拋,他微微一笑,道了聲“姑娘莫怕。”。她望著白袍,紅著眼,噙著淚,握著一旁姐姐已經微微冰涼的手。她很無助,但那聲音卻像一個溫暖的懷抱,在一點一點的溫暖著她的心。


    在梧桐山上他賠了她好久好久,也告訴了她會已另一種形式讓她與姐姐再次相依。那時的她便愛上了他。之後便隨他一起迴了青丘,記得他那時為了讓她能夠開心起來,他為她在青丘的西麵種了大片的梧桐。


    也是至了青丘,她見了一位長得比她還要精致的女人,那女人溫文爾雅更勝過與她,那女人與白袍的關係也更勝過與她。也是那時她才幡然醒悟,原來,終是自己會錯了意……


    小小微微抬起了頭,一副羨慕的神色看著白染身旁坐著的白娘子,心中雖有妒忌,但談不上心中發恨,畢竟在她的心中也清楚的這樣認為:小小終是不及白娘子。


    白貞對著小小微微一笑,拈起了酒杯,“小小,北冥大地之時你便在姐姐的對麵這般望著姐姐,那時不曾來得及敘舊,今時再聚,你我姐妹便飲了這杯酒如何?”


    小小望著她眨了眨眼睛,“小小不懂事,一心要得到的東西絕不鬆手。望著你,那是小小想知道,到底是哪裏?小小不及了你白娘子。”


    白貞微微一怔,拈著的酒杯緩緩落下,“是誰道的小小不及白娘子?鳳鳴琴一曲方可蝶兒相依,百鳥來朝。白娘子永遠做不到這音律之美。”


    “琴音悠揚又如何?百鳥來朝又如何?”小小搖頭,“一片梧桐終究不及青丘的美玉。”


    話罷,小小拈起了酒杯,對著白染行了一禮,一飲而盡。


    紅衣站起,轉身離開時稍有駐足,“終有一日,小小會讓三界都知道,小小不隻琴聲勝過於你。”


    白貞無奈歎了口氣,對著化長風擺了擺手。


    小小快步離開,化長風皺眉告辭,緊追而去。


    此時的主洞內,燭影下僅剩了白貞與白染二人,遲遲未曾見誰再開口說話,白貞似耐不住了,蘭花指用力朝著白染的太陽穴一點,“沾花惹草!”


    白染不急,反倒一笑,“也不見你剛才所言此等吃醋話語,怎麽?人走了你再賭氣?”


    白貞無奈抿唇,白了他一眼,故作賭氣道:“人前我是白娘子,人後我是青丘偷修的白蛇,哪裏敢在白帝麵前多造次。”


    “怪不得晨兒先前會那般說辭,原來是從你處學來的~”白染笑著搖了搖頭,下一刻已肅然了起來,“兩年前的話我自知語重,但那時我也僅僅是想威嚇晨兒,奈何你在旁,我也無可奈何。”


    說著,白染便握住了白貞拈著酒杯的手,白貞一怔,白染笑道:“先前數千年未見時我也念你,但卻不知為何那數千年的歲月時光的思念遠不及了這短短的兩年。阿貞,我可能想通了。”


    “想通了什麽?”她有些激動。


    “我愛你如初時不變的心,我覺得我不應該再因為‘封塵’的事而讓自己冰冷杜絕了你的心意。”白染看著白貞如玉的側顏笑道:“隱遁之時我下定了心,決不牽扯到你和羽兒,冀州城再見時我依然心中做了決定,不想讓你牽連‘封塵’之中,因為這很危險,所以我多次杜絕了你的心意,但是青丘之時,我發現,若你在我身邊,我不可能永遠的那麽堅定。”


    “你一次次的動搖著我的心,一次次的……阿貞,說來也怪,我割舍不了你,奈何再無情的告訴自己這很有可能會害了你,但……依然想和你說明我的心。”


    兩行熱淚滑過了白貞的臉頰,她喜極而泣,看向了他,“我就知是如此,白染,你不可能不要我,哪怕你我陰陽兩……”


    白染另一隻手遮住了她的唇,微微一笑,“阿貞,咱們做個約定如何?”


    她點頭,“什麽約定都依你,但我要你活著。”


    “今日你我不說生死,隻談心中之情。”他將她摟在了懷中,“阿貞,無論‘封塵’結果如何,你永遠是三界的白娘子,是我白染的娘子。但你知我心中放不下晨兒,你我一起來護他一生一世如何?”


    她望著他,“這就是約定?”


    他微微點頭,“這就是約定。”


    “這約定早已入駐我心,晨兒是個好孩子,在我心中也早已視為己出。這份約定無需你說,我心中早已烙下了這印。”她纖手緩緩滑過他的臉頰,“兄長,說好了要你我一起護他,誰都不許毀約。”


    白染重重點了點頭,“來日圓了洞房吧,這是我的意思,也是晨兒的意思,也是……”


    “也是我的意思。”她接過了話茬,起身直接吻住了他的唇。


    駐足在洞外的少年聽著洞內的對話遲遲沒有再踏前半步,他笑的很是的開心,不覺間眼眸已噙了淚水。


    “舅舅,小姨,晨兒謝謝你們,謝謝今生晨兒的身邊有著你們的嗬護。晚安。”


    輕喃細語罷,少年抹著眼淚,緩緩朝著來時的方向而迴。


    走至半路,忽聞身後一聲急促緊張之語。


    “少帝,莫不是荒山之上又有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了您?怎一人獨獨落淚?”


    晨兒一怔,趕忙迴首望去,原來是犬妖貝貝。


    聽聞此語和再見貝貝,晨兒又想起了那時初至荒山,同袁淼一起被豺狼三兄弟為難的場景,想到此,他看了一眼綁著鬆紋鏈的左手腕,那處還留著那個牙痕。


    “落淚?隻是風沙迷了眼。”晨兒揉著眼睛笑道。


    貝貝鬆了口氣,向前靠近了幾步,“用不用屬下為您吹吹?吹出來會好受些。”


    晨兒欣然搖頭,“不必了,這點小事我自己又不笨。”


    貝貝“哦~”了一聲,見他急著離去,有意提醒,“少帝,最近荒山正值多事之秋,您可得小心點,尤其是這夜裏,萬不可再一人獨獨走動,萬一遇見個墮天的歹人,那可就不好辦了。”


    晨兒頭也不迴的應了聲“好”,便匆匆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貝貝緩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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