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丫鬟倒也聽話,放下東西,退了出去 ,梅婆婆伺候棠梨已久自然知道她的習慣,也退到了外間。


    她們都出去了,棠梨方褪了衣裳滑進浴桶之中,浴桶頗為寬大,水麵上撒了許多花瓣,被熱水一泡,整間浴房都彌漫著花香。


    棠梨撩了一下水,花瓣順著自己的手散在水中,霎時好看。到底是國公府,這沐浴的設施比之葉府都要奢華,自己這算不算麻雀變鳳凰了呢。


    正想著,便聽屏風外道:「大娘子讓老奴送了玫瑰香膏過來,這玫瑰香膏是太後娘娘所賜,用來沐浴,能使肌膚嫩滑白皙,清香馥鬱。」


    這顧媽媽早不來晚不來,非趕在這時候來,不用想也知道,是來做什麽的,光憑一個如意金鎖就認女兒,終究不穩妥,而顧媽媽此來,想必是為了自己胸口這顆朱砂痣。


    此事無法迴避,棠梨便道:「那就有勞媽媽送進來吧。」


    見人迴來了,大娘子忙問:「如何?」


    顧媽媽點了點頭,大娘子愣了半晌,開口道:「秋兒你掐我一下。」


    顧媽媽如何不知主子的心情,依言對著主子的胳膊狠狠掐了一下,問道:「疼不疼?」


    大娘子喃喃的道:「疼,好疼,真疼……」雖然嘴裏喊著疼,可語氣卻滿是歡喜:「秋兒,這不是夢,阿芙真的迴來了。」


    顧媽媽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淚,大力點了點頭:「是,芙姐兒迴來了,當日芙姐兒落生的時候,產婆子還說,咱們芙姐胸口那顆朱砂痣,就說是有福的,奴婢可記得真真兒的呢。」


    說到這個,大娘子卻歎了口氣:「那產婆子都是撿著好聽的說罷了。」


    顧媽媽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是想到本該一輩子金尊玉貴日子順遂的姐兒,卻被奸人所害,這十多年都流落在外,這簡直是無妄之災,如何還能說有福氣。


    顧媽媽搖搖頭道:「奴婢倒是覺得,那產婆子說的不錯,大娘子您想想,雖是太平盛世天子腳下,壞人可也不少,尤其那些喪盡天良的人牙子,為了銀子,什麽事兒幹不出來啊,當年姐兒被人拐了出去,必然不敢放在自己跟前兒,賣給那些人牙子是最省事的,可若落到那些人手裏,哪有什麽好兒啊,可如今您瞧姐兒好好的迴來了,還成了女神醫,舉手投足那個大氣勁兒,真跟您年輕那會兒一模一樣,您說這還不是福氣啊,更何況,姐兒如今才多大啊,大福氣還在後麵兒呢。」


    大娘子也點了點頭:「是了,大福氣在後麵兒呢。」


    顧媽媽忽想到什麽低聲道:「此事大娘子瞞著侯爺隻怕不妥,畢竟侯爺是姐兒的親爹。」


    大娘子一聽侯爺兩個字,臉上的喜色退了下去:「親爹?他早有了閨女,哪還會稀罕阿芙。」


    顧媽媽道:「大娘子您也消消氣吧,蘭姨娘這檔子事本來就蹊蹺的很,到如今也說不明白,公候之族出了這樣的事是家醜,若是鬧大了,終歸不好,隻能息事寧人,老太君這才做主讓侯爺納了進來,雖說納了,可這十幾年裏,就算那蘭姨娘生產的時候,侯爺也沒過去那邊兒,可見侯爺心裏還念著大娘子的。」


    誰知顧媽媽不勸還好,這一勸更勾起了顧氏的怒火,柳眉一豎:「他可真是心裏念著我,巴巴的去什麽廟裏求了毒藥來給我,這是嫌我活的長礙了他的眼,擋了他跟那賤人的道兒。」


    顧媽媽歎了口氣:「大娘子跟侯爺是自小的情份,侯爺什麽秉性,您還不知嗎,他若是這樣的人,大娘子又如何肯嫁過來,至於這求藥之事,大娘子隻想想當年咱們姐兒的事,便明白必有蹊蹺。」


    顧氏其實也不是糊塗人,雖說氣了這麽多年,卻也不信自己丈夫能狠心到害自己這個結發之妻,隻是一想到,那邊院裏的賤人母女,就如吞了綠豆蠅一般惡心,看見丈夫就來氣,忍不住便把滿心的怒火發泄在他身上,想到此,心頭縈上一絲柔軟。


    可一想到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女兒,那絲柔軟重又堅硬起來,她開口道:「當年的事,到如今都未查到蛛絲馬跡,可見那賤人的城府手段,那賤人知道阿芙迴來了,說不準又會想出什麽陰毒的主意來,害阿芙,秋兒,你知道,我想了這麽多年,盼了這麽多年,找了這麽多年,終於把阿芙找迴來了,再不能有閃失,哪怕一絲都不行,除了這個,我也怕。」


    顧媽媽:「大娘子怕什麽?」


    顧氏:「我怕我這身子不爭氣,萬一哪天一口氣上不來,我這好容易找迴來的女兒可該怎麽辦,誰來疼她護她?」


    顧媽媽:「大娘子您擔心這個做什麽,您莫不是忘了,咱們姐兒如今可是大名鼎鼎的神醫呢,奴婢聽見外頭都說咱們姑娘能活死人肉白骨,大娘子您這點兒小病又算什麽,迴頭讓姐兒給您開上兩劑藥,吃下去,管保百病全消。」


    顧氏聽了倒忍不住笑了,這一笑卻勾起了咳嗽來,顧媽媽忙過去給她輕輕捋著胸口,半晌方停歇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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