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將軍看柏冶陷入昏沉,無奈,隻得讓人送到廂房裏休息,自己則先去議事廳。


    “來了?”一個約有四十多歲,須發花白的中年人正端坐在案幾後麵,手中握著書籍看著,看到年輕人進來,說,“城巡得怎麽樣了?”


    年輕人抱拳說:“父親,從交州逃迴一人,說是唐鶴府上的家丁,五日多前有人突然襲擊了刺史府衙,殺了唐鶴府上百餘口人,大有謀逆造反之意。”


    這兩人正是默牢關守將趙芳和其長子趙德。


    趙芳聽完,放下手中的竹簡,抬頭問:“報信之人呢?”


    “被我的隨從扶起來後突然暈過去了,現在正在廂房。父親,依我之見,此事當及早做準備。”


    趙芳沉吟片刻,起身走動著,“這個唐鶴,我素來不甚喜歡,牆頭草一個,近來又弄得交州百姓苦不堪言,被人殺了也是平常,隻需上報朝廷,讓朝廷自行去決斷吧。我們父子隻需要守好關隘即可,別的事不用咱們操心。”


    趙德聽完,忙說:“父親,那人語氣頗為緊急,隻怕會出大事,不若派人前去交州打探消息,也好讓我們安心不是。”


    “老大,你啊,就是太過小心了,為將之道,有些時候還得冒一些險,如此才可能出奇製勝。”趙芳笑了笑,說。隨後擺手示意讓他下去。


    趙德無奈隻能出去,行到院裏,突然從大門走進來一人,身著亮銀甲,背披白披風,麵色白皙,長相酷似趙德。其人乃是趙芳的次子、趙德的二弟趙岩。


    趙岩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看到大哥一臉擔憂的神色從議事廳出來,心中有些不解,走過來問:“哥哥,怎麽呢?今日不是你巡城嗎,怎麽還在這呢?難道被父親罵了?”


    趙岩繞著大哥周圍轉了一圈,拍了拍胸脯,說:“哥哥有什麽事,我去幫你做。”


    趙德看著弟弟,心念一轉,拉著他的手走到廂房中。趙岩看著正昏沉的柏冶,“哥哥這是怎麽迴事?你們怎麽還救了一個乞丐呢?又不是父親不救,實在是這從交州逃過來的乞丐太多了,我們哪有那個餘力去管啊。”


    “弟弟,他不是乞丐。”趙德向趙岩詳述了一遍柏冶的來路。


    趙岩聽完吃了一驚,忙問:“父親作何打算?”又突然想起了大哥出來時擔憂的神情,瞬間明白了過來,“哥哥,我這就去找父親!”說著就要往門外走,趙德一把拉住:“現在過去找父親說也是無用,你知道的父親素來不喜歡管交州的事。”


    “那該怎麽辦?你說萬一真是……城中隻有五千多兵馬,其餘人都去了平州押糧了。隻有這點兵馬,就是要排兵布陣也弄不起來個大一點的陣型,該怎麽辦呐?”趙岩拍著手在屋裏走來走去。


    趙德突然說:“岩弟,我想私下派人去交州探聽一下虛實,你可要為我保密才行,千萬別讓父親知道了。”


    “我知道,可是要動用馬匹,就必須要經過父親同意,否則……”


    “這個我有辦法。你要幫我做一些事情。你去找母親,記住無論如何要讓母親把父親今夜留在她的房裏。”


    趙岩不解,問:“哥哥,你這有什麽用呢?動用馬匹需要父親的手書。”


    “我自然知曉,父親的印信放在書房,今夜也正是妙手先生來府上找我對弈的日子。”趙德嘿嘿笑著。


    趙岩恍然大悟,“哥哥,你是想讓他模仿父親的字跡……”


    “咳咳,”趙德打斷了弟弟,說,“快去快去,記住我說的話,千萬別露餡了。”


    “知道了。”趙岩出去了。趙德叫來一人,俯在耳邊說了一些話,那人聽後轉身出去了。趙德做到床邊,靜靜等待著柏冶醒來。


    臨近傍晚時候,柏冶才悠悠的醒了過來,睜眼就看到了坐在一邊的趙德,忙說:“快,帶我去見趙將軍!”


    “明天的吧,父親有個習慣,這個時候要去與我母親用晚飯,不準任何人打攪。而且我告訴你啊,我父親與你們的唐大人有些不對付,所以你最好趁現在想想明天見了該說什麽,不然他會把你扔出去的。”


    趙德看著柏冶,因為父親的緣故,他們兄弟二人對交州刺史唐鶴雖然沒有見過,卻也有些許討厭。如今見了他府上的人也很是冷漠。


    趙德起身,說:“醒了就把案幾上放著的飯食吃了吧,不過這默牢關可不同於你們刺史府,這裏隻有一些粗糧,我們都是行伍之人,一幫大老粗,沒人幫你去做什麽大魚大肉。”趙德說完就出去了。


    柏冶有些心急,今日還見不到趙將軍,日子已經過去了六天了,誰知道這六天裏交州如何了。


    柏冶知道急也無用,索性先吃了飯食再說,於是下床走到案幾旁剛坐下,外麵有人說話的聲音傳來:“哥哥,父親已經去了母親那裏了,而且我讓母親無論如何都要留住父親,嘿嘿……”


    說話之人正是趙岩。趙德指著廂房,連忙示意趙岩,趙岩會意,兩人正要離開,柏冶走了出來:“二位少將軍,還請早些帶我去見趙將軍,否則會有不測之風雲。”


    柏冶的聲音很大,趙岩急忙撲上去一把將他的頭夾在了腋下,一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將柏冶拉迴了屋裏。趙德跟了進來,向門外看了一圈,見無人注意到他們,隨即放下心來關上門。


    趙岩拍著柏冶的頭,“你個傻子,這個時候聲音這麽大幹什麽,還怕沒人注意到你是吧!”


    柏冶有些委屈,“二位少將軍,為何不讓我去見趙將軍啊?”


    趙德說:“實話與你說吧,我父親有些不信交州會發生叛亂,而且已於白天寫好了奏折送往了皇城,上報天子,至於後麵的事情他想等等看朝廷如何指使,朝廷怎麽說,他就怎麽做,別的事一概不管。”


    柏冶聽完就要說什麽,趙德又趕忙說:“你聲音小點。我和岩弟覺得事情不能這麽消極等著,所以我今晚要偽造父親的印信和筆跡,做好手書,連夜派人前往交州打探消息。”


    “原來如此。”柏冶拱手還要說什麽,卻被趙岩從後腦勺一巴掌,說:“知道了吧,還吵,小心我父親知道了,這事兒就徹底壞了。”


    夜色微微落下,一小眯著眼睛滿臉慈和的老者來到了將軍府,趙德匆匆出去迎接,兩人走到書房落座。


    趙德說:“先生來得很是準時啊。來,趙德已經準備好了。”


    “好,你小子,每十日就讓我過來陪你下棋。我這把老骨頭遲早被你折騰壞嘍。”


    “哈哈哈……先生說笑了不是,你身子骨健壯,精氣神也好……”


    老者看趙德有些欲言又止,“怎麽呢,跟我還吞吞吐吐的,有什麽事就直說。”


    趙德聽完俯首行禮說:“先生,我想請您替我偽造一份父親的手書。我知道您時常與我父親交流古典,最是熟知我父親的字跡。”


    老者一愣,“這……行吧,若是二小子來要我一定不給,但是你素來沉穩,想必有大用。好,給我筆墨。”


    趙德將早就準備好的筆墨和錦布拿了出來,等老者寫完,拿起來吹了一下上麵的墨水,隨後跑到書房取了印信,又趕緊送到馬廄邊,馬廄外早有一人等候著,從趙德手裏接過手書,徑直進了馬廄,不多時一匹快馬便出了將軍府。


    趙德長出了一口氣,身後傳來趙岩的聲音:“好了?”


    “好了。”二人朝著屋子走去,還有貴客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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