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站台上,初夏落寞地向進站的方向看了好久,其實她早該知道他不會來,這些日子已經積壓了那麽多的工作需要他去緊急處理,可有些事明明知道會怎樣卻還是忍不住期盼,忍不住幻想。


    和他說自己出發的時間、車次的時候,他還在睡夢中,這些天他都是深夜甚至淩晨才疲憊不堪地迴來,她給他準備的夜宵一口都沒動,就隻是匆匆洗完澡便上了床。


    她轉過身剛想和他說話,便聽見他均勻的鼻息聲輕輕地響在耳邊。


    她看著他熟睡時仍舊頻頻皺起的眉頭,她知道他煩惱的事情有太多了,所以就隻是在他額頭上一吻,輕聲說:“明早我就出發了??????”


    她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他隻是翻了個身,將臉朝向她這一側,她便不再說話,唯恐擾了他的好夢。


    看看車站裏的大鍾,初夏垂下頭,看來他是沒有聽見。


    她一直耗到了除夕這一天的白天才出發,就是因為心裏有太多的舍不得,她覺得兩人之間好不容易堆砌起來的融洽是那樣值得她流連,她怕等她迴來的時候,一切又已改變。


    直到廣播裏最後一次播出開往鳳城的列車就要開動,她才戀戀不舍地走上車。


    車門迅速地關閉起來,她仍舊緊緊地貼在車門的玻璃窗上,車子緩緩地啟動,又快速地飛馳,她這才失望地走進車廂。


    帝都與鳳城並不遙遠,僅僅是幾百公裏的距離,僅僅是幾個小時的車程,可是他與她的心又是怎樣的距離?


    她坐在座位上,迴憶著她那天說過的話,“這是我們的第一次分離”,他會在意嗎?


    威廉驚訝地接過歐瑾瑜遞給他的車鑰匙,他問道:“真給我開?這不是你的新歡嗎?”


    “少廢話,要不要?”歐瑾瑜假裝要拿迴鑰匙的樣子。


    威廉緊緊攥住鑰匙說:“要!”


    走上那輛新款的邁巴赫,歐瑾瑜才說:“送我去火車站。”


    威廉拿眼瞟了瞟他,什麽都沒說便發動了車子,邁巴赫疾馳在帝都的路上,像一道飛馳而出的箭。


    直到拐進車站的地下通道,威廉才小心翼翼地問:“今天除夕,你不出現在家裏會不會不好?”


    歐瑾瑜卻笑著說:“我們家人都散落在世界各地了,除夕又有什麽特殊?”


    威廉聳聳肩算是表示認同,歐瑾瑜迅速打開車門,卻在列車電子指示牌前看著那個剛剛已經開出的車次,他愣了一下隨即迴到車裏。


    “怎麽,不去了?”威廉剛要離開,便見歐瑾瑜重新坐在他身邊,係上了安全帶。


    威廉卻在歐瑾瑜微笑著說出他的答案後連惱怒的力氣都沒有了,他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發著牢騷:“我就知道,用你的車子,就會被你使喚。”


    “走吧,少爺。”歐瑾瑜難得輕鬆地開著玩笑。


    “要不是看你的腿······算了出發,目的地鳳城。”威廉無奈地吼著。


    歐瑾瑜閉目養神著,威廉卻仍舊刨根問底地說:“人家知道你去嗎?”


    歐瑾瑜搖搖頭。


    威廉歎了口氣說:“原來你也有這樣的時候,我以為你是石頭。”


    “你才是石頭,你是孫悟空。”歐瑾瑜的語言今天簡直是豐富到了極致,他一直保持著和煦的微笑,因為他覺得今天他的心情好極了,因為他很快便可以見到一個人,雖然他們隻是剛剛分開幾個小時。


    初夏拖著大大的行李箱無精打采地下了出租車,晃蕩到家門口,敲敲門卻無人應答,她這才真正覺得意外,往常爸媽都會去車站接她,今天非但沒去接站連家裏都沒人,真是奇怪。


    掏出鑰匙打開家門,家裏麵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在,也沒有絲毫過年的氣氛,她隨手關上門,把行李往邊上一丟,鞋子隨便踢在一旁,便直接向裏麵走去。


    客廳的電話旁邊留著一張便簽,上麵說爸媽去了外地的姑媽家過年,她奇怪地迴憶著上次通電話時的對話,似乎沒有他們要出遠門的記憶,是他們忘說了,還是自己忘記了,可是她說自己要迴家的時候,他們為什麽沒有提前說不在家呢?


    她的腦袋突然有點暈,鬱悶地坐在沙發上,再沒有比被人遺忘更可悲的事了,上午她被歐瑾瑜忘了,下午她又被爸媽忘了,注定她就是一個被遺忘在角落裏的人。


    昏昏沉沉地倒在沙發上,她連外套都懶得脫掉便睡起來,也許這一刻睡眠才是忘卻一切最好的方法,夢裏她總不會還是悲催地被人忘記吧。


    初夏被一陣陣轟隆隆的禮花炮聲驚醒,她一激靈,原來是各家各戶在燃放煙花炮竹,怪不得剛剛做夢是遼沈戰役。


    她伸了一個懶腰,強打精神起來,一個人的年也是年啊,翻翻冰箱的存貨,好不容易翻出一袋灣仔碼頭來,她歎著氣說:“今天就是你了,好歹也是水餃啊!”


    煮上餃子,她呆呆地望向外麵,原來這一下午功夫居然下起了雪,因為是除夕外麵少有人走動的關係,地麵上銀白色的雪幹淨無比。


    漫天的雪花仍舊飄舞著,搖擺的樣子像是在和舊歲做著最後的告別,她吸吸鼻子,又一年過去了,寂寞的年尾會連著怎樣的年頭,她有點不敢想。


    一群嬉笑的孩子們衝出來,想是已經吃過了年夜飯,這會都結伴在一起堆著雪人,打著雪仗,他們清脆的笑聲從初夏的左耳進入,又從她的右耳冒出,她不敢把它們留在心裏,因為快樂的他們與自己是那樣的對比鮮明。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來,她想一定是拜年的電話,卻在看見那個熟悉的號碼後稍稍愣了一下,她想,他大概是想解釋下他為什麽沒有出現,卻又笑笑,他需要解釋嗎?像他這樣的人,會和別人解釋嗎?


    接通電話,卻聽見他迎頭就問:“在做什麽?”


    她故意裝的很高興的樣子,聲音硬是提高了幾個分貝,嘻嘻哈哈地說:“當然是吃年夜飯。”


    他問:“好吃嗎?”


    “當然,雞鴨魚肉一應俱全,滿漢全席樣樣都有。”她撒著謊,心裏更加地酸了,就連鼻子都像是患了重感冒一樣發出鼻塞的聲音,忍不住拿手擦了擦,又故意像小時候一樣把鼻涕抹在衣襟上,隻不過這次是自己的。


    他又問:“你們那的天氣好嗎?”


    “下雪了,不過很美。”她打開一扇窗,深唿吸著雪後略帶著甜味的冷空氣。


    室外小孩子們已經堆起來了一個雪人,隻是當作它鼻子的那根胡蘿卜插得有些歪,初夏皺著眉頭看了好半天,才對電話裏的歐瑾瑜說:“小孩子們正堆雪人呢,嗯,你在幹嘛?你的除夕怎麽過?”


    歐瑾瑜站在車前,看著從窗戶裏探出來的那個熟悉的小腦袋瓜,偷偷一笑,隨後說:“堆雪人好啊,隻是鼻子歪了就不好看了。”說著,他大踏步地走上前去,把那根歪掉的胡蘿卜重新弄正了,然後向屋子裏已經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的女人揮揮手,說:“不是我的除夕,是我們倆的除夕該怎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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